《长发公主》春听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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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一起从派出所走出去，安长东去警务台签字。
　　李坪洲说：“安先生，有个事情你之前大概也知道，我希望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徐安安的去处。”

　　安长东眼里转过几分寒意，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模样，“李警官，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无论如何，我的女儿的选择你都是知道的，我的女儿始终只有安绸一个人，她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愿意的事情，我们也不好逼迫她。”

　　“这个孩子，且不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她就算是我的女儿的血肉，但是她的骨血里依旧流淌着那个男人的血液，这是我们始终无法接受的，我如果抱着和我的女儿不同的想法，我将她的这些遭遇置于何地？”

　　“李警官，我知道你是警察，大约是看不得这样的事情的，但是我和她的妈妈商量过了，这件事情我们听安绸的意愿，她如果真的很爱这个孩子，也愿意留下这个孩子，我们当然是没有二话的，可是她不愿意，我们也不愿意让她伤心。”

　　李坪洲表示理解。

　　人对于痛苦有一种本能性的回避。
　　安绸不愿意他们理解，安长东尊重安绸的意愿不愿意留下这个根本没有感情，还是那个让他们恨之入骨的男人的孩子，也能够理解。

　　可是这样的话，这个孩子的去留就成了一个问题。

　　安绸是他们解救出来的第一个人，还是第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光头，没有任何的装饰，勉强能看得出之前是个美人，哪怕是李坪洲刚去了那个充满肮脏污秽的房子，也不得不承认，安绸的长相不俗。

　　可是如今大约遭遇了太多磨难，安绸看起来表情有些木愣，整个人没有太多神采，好看的皮囊也失去了灵魂。

　　能够摧残人的事情，只会让人缓慢的消磨，并不会让人强大起来，有些事情过不去就是过不去，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也会在某个瞬间从身体的缝隙中跑出来击溃人多理智。

　　安长东离开了派出所，开车带着妻女回家。
　　陈雅自从安绸失踪时候，两个人就没有坐在一个桌子上吃过一顿完整的饭，他心里也知道是他的问题，少年夫妻，感情自是不必多说，这个孩子又是两个人共同期待的，十几年精心养育，不是为了安绸能够出人头地，或者有多少成就，只是想要安绸能够一直平平安安长大而已。

　　陈雅辞去工作之后，安长东本也想要辞去工作，可是又想到两个人虽然有些存款，但是如果要支撑两个人找人很多人，还是不够的。
　　他到底还是没有辞掉工作，工作之余的时间，他写了不少文章，同样在网上咨询了不少人，他带过的学也都帮他找。

　　家里没有多少吃的，安长东一个人在家很少做饭，以前虽然都是安长东做饭，但是一家人总也能把安长东做的饭吃完，再后来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没有什么胃口，也就很少做饭。

　　车停到小区楼下，陈雅带着安绸先回家，安长东又开车去外面买菜。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家里……现在没有多少菜。”

　　安绸：“都好。”
　　她没有什么手艺，这些年几乎没有吃过正常的饭，现在回到家，哪怕继续吃之前吃过的那些没有味道的饭，她也不介意。

　　安长东眼睛酸痛，喉咙再次哽咽，“好。”

　　以前……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他的女儿，那么鲜活那么快乐的女儿，以前哪怕是任何一件事情，她都不会说出都好这样的话，她会挑剔，会选择，会直白地说喜欢和厌恶，她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将就这回事。

　　安绸握住陈雅颤抖的手，“妈，我们回去吧。”

　　安绸走下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头，其实什么也没有，但是安绸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又或者还没有完全从那个地狱离开，疑心现在只是一场梦。

　　陈雅手指的力道收紧，“怎么了？”
　　安绸回过头，胸口起伏了下，“没事，没事。”

　　走了两步，安绸还是忍不住回头。
　　随后，陈雅看着安绸缓慢地蹲下身，默不作声地开始流泪。

　　身后天还亮着，这是一个正午，阳光很亮，好像可以烧掉所有的黑暗，似乎所有的污秽都会被这光照得灰飞烟灭。

　　安绸的身体颤抖着，单薄的，孱弱的，因为长期照不到太阳而惨白的皮肤，在阳光下，衬衫衣角被风吹起，好像身后长出了翅膀，下一瞬间就要离开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