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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绸被救出去这天,第一个看到她的人是李坪洲,李坪洲最先看到的是她的眼睛,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背过身。
安绸浑身□□。
李坪洲不是没有预想过,可是预想和真正亲眼看到是完全两回事。
他的内心完全震荡到无法言语。
蒋瑶最先反应过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安绸身上。
安绸小声:“谢谢。”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和沙哑,男人离开之前留下的水不够喝,安绸已经两天没喝水了,嘴唇干裂到不行。
蒋瑶眼睛有点红,饶是安绸这个当事人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蒋瑶已经先一步开始说话,“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安绸摇头,“我不担心。”
最惨烈的最惨淡的后果也不过是继续这样要死不活地活着,没有其他的办法和想法,长时间生活在方寸之地,安绸的思维已经缓慢到无法立刻回应对方的话。
徐安安正在门外,虎子拿着糖给她。
“你爸爸去了哪儿知道吗?”
安安:“不知道。”
虎子:“你妈妈一直都是现在这样吗?”
安安:“什么样?”
虎子:“就……一直都是被你爸爸锁起来?”
安安:“妈妈不是被爸爸锁起来的,是被奶奶锁起来的。”
虎子:“……”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很诡异的想法,问:“你爸爸对你好吗?”
安安:“爸爸会给我买东西。”
妈妈一次都没有过。
虎子搓了搓手,一时有些无措。
蒋瑶在房间里面到处找钥匙找不到,锁链是钉在墙上的,一时半会儿拔不出来,他们来之前也没有想到要用到钳子,找了半天没找到钥匙,蒋瑶问:“你知道他们把钥匙放在哪儿了吗?”
安绸:“不知道,从我在这儿开始我就没有见过钥匙了,可能早就扔掉了,不能拿什么吧锁链砸断吗?”
蒋瑶有些抱歉道:“我们来之前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如果早知道,我应该先来你家看一下,再过来的。”
安绸摇头,没说什么。
这些事情不好说,只是因为徐向刚现在不在,所以他们进来才会显得轻而易举,如果徐向刚在,也许他们连看到她的机会都没有。
蒋瑶看着安绸,大约也想到了这些,尤其是安绸的存在如果被他们知道,徐向刚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
安绸用粗糙的,仿佛是石磨碾磨粮食一样的声音说:“谢谢你们。”
蒋瑶又想到了门外的小孩,问:“今天我们带你走,你的孩子……也一起带走吗?”
这个问题对于李坪洲来说几乎没有犹豫的可能,当然要带走,小孩从小就需要良好的环境,她现在在这样的环境长大,以后在安绸身边,也会慢慢纠正。
蒋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也许是安绸此刻的状态太平静,她没有大悲大喜,被营救也没有做出过多的表情,蒋瑶很担心。
“不带走。”
这个问题安绸回答得不假思索,甚至是迫不及待。
好像提前已经想好了这件事情,只是等着蒋瑶开口问,所以才会回答得这么迅速,迅速到蒋瑶和李坪洲同时愣住了。
蒋瑶并不是没有想过和这个可能,可是真正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
“她不是我的孩子。”安绸说,“我没有孩子。”
安安的长相是可以看得出和安绸相像的,哪怕是李坪洲也知道这个孩子是安绸的,可是安绸这个反应——他们怕刺激到安绸,只好李坪洲先出去让虎子把孩子带走,等带走安绸之后再准备怎么解决安安的事情。
安绸始终沉默,不是猜不到蒋瑶和李坪洲的意图,可是,那又如何?
没有人规定母亲必须爱自己的孩子。
那个孩子——从出生就被钉上了罪名,无论如何无法洗清。
她不愿意将这个孩子留在身边,她无法肯定留这个孩子在身边,她会怎么样。
她的精神无法平息,她难道要时刻活在呕吐的恶心环境里?
她不愿意。
她绝不愿意。
她只是接受了,在一个环境里不得不和另一个人共存,可是但凡有选择的机会她都不愿意继续和安安待在一起。
只要看到她,那些所有的痛苦的作呕的事情就像是破碎的镜子不断上演着她曾经遭遇的一切。
她绝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基本都是女主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