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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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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
朱佑樘从梦中醒来时,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床前的碧纱帐上。
碧纱帐在月光中看来,如云如雾,云雾中竟仿佛有个人影。
他知道今晚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战,本来想去看的,但是被方煜极力阻拦了,弄得他当时和方煜小小的争执了两句。
只是现在是半夜,他晚上从来不用人伺候,那么是谁这么大胆的敢在他的床前窥探?他一挺身,坐了起来,“什么人?”
“奴婢王安、伺候皇上用茶。”
朱佑樘听完嘴角抽了抽,谁会在半夜被惊醒的时候还要喝茶?后半夜还用不用睡了?他挥了挥手,说道:“现在这里不用你伺候,退下去。”
“是。”王安说道。
只是他说完话以后,王安并没有任何动作,朱佑樘皱眉道:“你还没有走?”
“奴婢还有事上禀。”王安说道。
“说。”
“奴婢想请皇上见一个人。”王安说道。
三更半夜盯着他起来就是为了见一个人,真是岂有此理。不过王安是先皇留给他的老人了,朱佑樘沉下了脸,过了很久,慢慢说道:“人在哪里?”
“就在这里。”王安挥了挥手,帐外忽然亮起了两盏灯。灯下站着一个人,一个很英挺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件明黄色的袍自,下摆是左右开分的八宝立水裙。
朱佑樘在帐内看不清外面的人,他下了床,拉开眼前的帐幔走了出去,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仿佛见鬼了一般。
眼前的人,赫然穿的是只有皇帝才能穿的朝服,但这并不是让他最惊讶的,毕竟胆大包天的乱臣贼子们想要造反,总会在自己的家里提前准备一套皇帝的朝服。他最惊讶的是眼前之人的脸,怎么会和自己的这么像,哪怕是照镜子也不会这么清晰。
王安看着两个人,脸上带着无法形容的诡异的笑。他走上前,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说道:“这位是先皇的弟弟,平南王的世子,朱显钧殿下,也是当今天子的堂弟。”
平南王?朱佑樘心里冷笑了一声,他还想这段时间平南王怎么这么老实,合着是在这儿等着他呢。他看着眼前这位素昧蒙面的堂弟,沉声道:“你是奉调入京?”
“不是。”朱显钧答道。
“既未奉诏,就擅离封地,该是什么罪名,你知不知道?”朱佑樘冷声说道。
朱显钧头吹得更低,灯火昏暗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皇子犯法,与民同罪,朕纵然有心相护,只怕也……”朱佑樘话还没有说完,朱显钧忽然抬起了头,盯着朱佑樘的双眼说道:“只怕也免不了是杀头的罪名。”
“不错。”朱佑樘说道。
“你既然知法,为何还要犯法?”朱显钧的脸上露出了和他平时如出一辙的笑,看得朱佑樘心中一寒,手上握紧拳,怒道:“你!……”
朱显钧又打断了他的话,此刻又模仿着他现在愤怒的表情,厉声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朕纵然有心救你一命,怎奈祖宗的家法尚在…..”
“无耻之徒!你是什么人!怎敢对朕如此无礼!”朱佑樘脸气得有些红,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朕受命于天,奉诏于先帝,乃是当今天子”此刻,朱显钧的脸上再也隐藏不住得意的笑容,“王总管。”
王安躬身道:“奴婢在。”
“念在同是先帝血脉,不妨赐他个全尸,再将他的尸骨送回南王府。”朱显钧说道。
“是。”王安应下,然后他看了眼朱佑樘,又看了眼朱显钧,忽然叹了口气,摇摇头,喃喃道:“我真不懂,放着好好的小王爷不做,却偏偏要上京来送死,这是干什么?”
朱佑樘看着两人,冷笑一声。他已经完全看明白这些人想做什么,先杀了他,然后用朱显钧代替他,再将他的尸骨用平南王世子的名义送回去。平南王府,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们以为就凭你们两个人就能杀了朕?”朱佑樘冷哼一声,“莫忘了,朕也有自己的底牌。”
这句话刚说完,四面的水柱里,忽然发出“格”的一声响,暗门滑开,闪出四个人来。
这四个人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虽然长得有些滑稽可笑,但他们手中剑却一点都不可笑。
他们手中的剑,就像漫天的划过天际的流星雨,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斩。”朱佑樘下令道。
四个人,七柄剑,立刻笼罩了朱显钧和王安。
只是王安和朱显钧丝毫不慌,且不说朱显钧本身就是剑术高手,但他却没有动,只是低吼道:“破!”
一声出口,忽然间,一道剑光打破了笼罩在朱显钧和王安身上的阴影,剑光交错间,只听“叮、叮、叮、叮”四声,满天的剑光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把寒芒闪烁的剑,握在一个白衣人的手里。
他就那么低着头站着,连皇帝站在他面前都不能分走他的一点目光。
朱佑樘皱眉看着白衣人,“叶孤城?”
“山野草民,想不到竟能上动天听。”白衣人正是本该在太和殿上的叶孤城。
“天外飞仙,一剑破七星,果然是好剑法。”朱佑樘笑了笑,脸上又露出了些惋惜的神色,“可惜……”
“可惜什么?”叶孤城问道。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朱佑樘叹了口气说道。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叶孤城说道。
“贼就是贼,败了也是贼。”朱佑樘冷哼道。
叶孤城不愿意再和眼前的皇帝计较,他也不过二十的年纪,自己已经三十五了,不会再被这种话刺激到,“请。”
“请?”
“以陛下之见识与镇定,武林中已少有人及,陛下若入江湖,必可名列十大高手之林。”叶孤城说道。
朱佑樘笑了,对于他的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的剑已在手。”叶孤城说道。
“只可惜,你手中虽有剑,心中却无剑。”朱佑樘淡淡道。
“心中无剑?”叶孤城脸色变了又变,他没想过自己练剑这么多年,竟然会从别人那里得来这样的评价。
“以人御剑,以心为剑,是为藏剑。剑直,剑刚,心邪之人,胸中焉能藏剑?”朱佑樘说道。
叶孤城暗暗的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剑,冷笑道:“陛下何必激我?此时此刻,我手中的剑已经足够。”
“哦?”朱佑樘挑了挑眉。
“手中的剑能伤人,心中的剑却只能伤得自己。”叶孤城说道,“拔出你的剑。”
“朕手中无剑。”朱佑樘说道。
“你不敢应战?”
朱佑樘微笑道:“朕练的是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身当剑,血溅五步,是为天子所不取。”朱佑樘凝视着叶孤城,他明显看到他说完这段话以后,叶孤城的剑尖抖了抖,他脸上的笑容更大,“朕的意思,想必你不会明白。”
“你宁愿束手待毙?”叶孤城的脸色已经铁青,他能看出朱佑樘的笑容里带着莫大的讽刺。
“朕受命于天,你敢妄动?”朱佑樘冷哼一声。
叶孤城的手紧握在剑上,手背暴着青筋,连鼻尖上都已经沁出了汗。
他知道,自己虽然还没出手,却已经输了,输给了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他恐怕再也不能对他动手。
一旁的朱显钧明显看出了叶孤城心中的动摇,他冷声道:“师父不该在这个时候妇人之仁。我和师父不同,你动不了,我却还能动!”说着朱显钧就要上前,夺过叶孤城手中的剑。
不过,朱显钧很快发现,他也不能动了。
任何一个人,当一把能锋利的匕首,悄无声息的抵在自己的喉咙旁,都不敢随意动的。
朱显钧垂下眼,看着匕首上刀锋的寒光,怒道:“王安!你要做什么!”
拿着匕首的正是一直站在朱显钧身后的王安,他此刻已经不在佝偻着身子,而是挺直了腰背,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宽松的衣服中拿出了一些鼓鼓囊囊的东西,很快,原本矮胖的王安消失了,此刻他的身形分明是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人。
“王安什么也做不了。”那人说道,“能做点什么的,只有方煜。”
将身上所有的伪装全部卸掉,面具后,是方煜俊朗的脸,只不过此刻,他的脸上仿佛布满了寒冰,冷得吓人,“叶城主不动,世子殿下也最好不要动。我虽然剑术不及叶城主快,但我保证,只要你一动,就会死。”
朱佑樘看着方煜,总算松了口气。虽然他早就知道方煜假扮做王安,但在方煜没有说开自己的身份之前,他看起来是在从容应对,其实一直在紧张,袖中握紧的掌心中全是冷汗。
“老师。”朱佑樘松开手,叫了方煜一声,给自己找回了些底气。
方煜点了点头,“皇上,臣救驾来迟。”
叶孤城显然也没有想到王安竟然是方煜假扮的,再加上此刻朱显钧被方煜制住,他只能将剑尖一转,对准了方煜。
朱显钧微微侧过头,瞪向身后的方煜,咬牙切齿道:“你不是和皇帝闹掰了离京了么!”
方煜忽然笑了,“殿下真是不长记性,离开的就一定是我么?金九龄那次不是吃过亏?”
朱显钧想到当时的情景,恨声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这个嘛…..”方煜故作为难的顿了顿,“说来话长了,殿下不妨听听我所有的打算。”
朱显钧此刻受制于人,却丝毫不慌,沉声道:“你说,我听便是。”
“不急,人还没来齐,不然故事要讲两遍。”方煜看向南书房的门口,此时门外已经出现了四道身影,最前面的那道身影看到他后,吃惊的大叫。
“方煜!”
方煜则是看向另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眼中终于有了暖色。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多日不见,他真的太想念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
陆小凤:啧啧啧,你当时居然不惜扮做太监
方煜:虽然穿着太监衣服,但我并不是太监(得意的抱紧七童)
花满楼:羽哥,你...稍微收敛点(脸红)
陆小凤:......(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方大人假扮做了王安,有人猜过么~
还有皇上那句“卿本佳人”我等了太久了,非常经典!
方大人终于和七童见面了,我比谁都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