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男林黛玉》蛇月猫

1、雨中性转

　　船儿晃悠悠往东南而行，这天竟下起大雨，二月天居然也有这般豪雨，叫丫鬟关上窗子，别让雨洒进来，在铺上坐下，又想起母亲生前诸般温柔，不禁泪涕连连，哭得肝肠寸断，竟昏迷过去。

　　恍惚间，见床前站着一癞头和尚，忽想起幼时这和尚要我出家，说是留着这祸害作甚，不如割了三千烦恼丝，省得以后受罪，可眼下这和尚面带微笑，神情自若，倒不像是叫我出家来的。

　　我假作不认得他，故意问：“哪里来的和尚？怎么到这船上来的？”

　　和尚眉眼带笑，长长的眉毛耷拉在两颊，伸手微微一捻，道：“小姑娘年纪轻轻，脾气和忘性倒是挺大。”

　　船外登时雷声大作，船内瞬间便昏暗下来，不久一阵大雨呼啸而至，飒飒狂风将浪涛卷起剧烈地拍打着船舷，船身跟着陡地一歪，我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幸好我眼疾手快，抓住了床头的一条杆子。

　　那和尚却纹丝不动，笑看我，不多时猛地上前一步，伸手便抓住我，口中呜呜呀呀念唱道：“本是绛珠草，下世托女胎。和尚受嘱托，助尔为男身。寄身荣国府，结识警幻仙。心欲得其身，奈何人无情。求学十六年，一朝回草野。若要庙堂高，须求江湖远。江湖险恶多，全凭公子薛——”

　　这癞头和尚叽叽喳喳在我耳畔说个不停，吵得我心烦意乱，不待他说完，我便大喝一声：“别吵了！”不料，这时一股热流窜入体内，直捣小腹，口中直犯恶心，越发觉得面前这人面目可憎，挣扎着想挣开他，无奈船身突然又抖了一下，我一下子就跌下床去。

　　和尚顿时撒手，转眼已不见人影，却听到：“不听完，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也罢，以后如何，全看你的造化了。”紧接着便是一声大笑，只听哐当一下，船身摆正，风平浪静，雨霁初晴，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我费劲地从下面爬起来，正要喊那和尚，倏地船儿猛地一抖，床尾上挑，船头下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只觉头上一痛，便不省人事。

　　醒来时，船头坐着侍汤药的丫头雪雁，不远处站着我的老师贾雨村，四五十岁年纪，山羊胡子乌黑发亮。

　　“醒了，小姐。”丫鬟雪雁惊喜地看着我，伸手摸我的额头，“烧也退了。”

　　“黛玉，可好些？”老师朝床边走过来。

　　“好多了，多谢老师挂怀。”我起身低头，老师示意我不要起来，可我还是起来了，此时一股尿意充斥小腹，迫不及待想从体内倾泻而出。

　　贾雨村，虽深思活泛，精明多端，却也依旧未看透人世喧嚣，为尘世所劳碌，同众多读书人一般，希望得到千钟粟，得到颜如玉，得到平步青云。

　　待贾雨村出了船舱，我示意雪雁小解，她把小解的夜壶端过来，悄悄出去。

　　解开衣带，撩起外衣，想蹲下，不料，下身一阵抖动，低头一看，心猛地一揪，这是什么劳什子？一团软踏踏的东西垂坠在两股之间，吓了我一大跳，后退一步，幸好我天生控制力强，不然差点就尿了一裤子。

　　早年，曾悄悄看过一些不雅画册，自然是背着父亲和老师看的，只有男子才有这劳什子，我为何一下子多了这个来？难不成是那癞头和尚搞得鬼？不由想起他念叨的那些话，隐约记得“男儿身”，莫非——

　　颤颤巍巍地拿着那物件，对准夜壶，闭上眼睛，撒了泡尿，手中捏着那物件，恍然若梦，我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嘶，疼的——不是梦。昨夜那和尚也不是梦，可为何风浪滔天，船上其余人竟无丝毫反应？不禁大惑不解。

　　不放心，又悄摸摸把手伸到胯裤之间，刚触到，就猛地缩回来，果然还在，兴奋中带着几分惊惧，只有我自己知道就好，没有人会知道。我依然是人们知道的那个大家闺秀林黛玉。

　　可转念一想，日后在外祖母家呆的时间长了，难免会被人发现，更何况，女儿家家，到十四五岁就要嫁人，我总不能说不嫁人吧？

　　今年我十岁，如果早些，过两三年就会被人拉着见媒人，况且，男子形容会越发粗犷，喉结凸显，声音粗粝，照这般发展，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雨已经停了，正要起身出船舱，听得外头贾雨村说一声：“到了。”

　　在里面应了一声，心中一横，回道：“老师，学生在里面换身衣裳，稍等我一时。”

　　“不妨。”

　　出来之时，贾雨村和两个童仆丫鬟愣怔地看着我，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我打开折扇，朝他们一笑，挥了挥手，压着嗓子，朝贾雨村施了一礼：“贾老师，学生有礼了。”

　　贾雨村半天才反应过来，忙抬手扶我起来，结巴着：“你——这是——”

　　“老师，学生从今日起便是男儿林黛玉。”

　　“男儿？”贾雨村大张着嘴巴，两只眼睛睁得溜圆，难以置信。

　　“小姐，你怎么了？”丫鬟完全被吓到了。

　　我冲贾雨村伸手， “老师，咱们是边说边走，还是先回船上听学生好好解释？”

　　贾雨村精明人不做糊涂事，不可能不明不白地把我送到贾府，于是就说先回船舱。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自圆其说。

　　“是这样的，老师。当年，母亲产下学生之时，本就知道我是男儿，不过当时林家少男，怕养着养着，这唯一的男丁夭折早丧，就带我去了一座庙祈福。那庙叫葫芦庙，里面有个葫芦和尚，一见我，就说，天煞，若不好好将养，只怕又是个早殇的。

　　“父母一听都哭诉，问他该如何是好。那葫芦和尚说，先当做女孩养，长到十岁，再回到男儿身。说到底，今年我已经十岁了。父亲临行前告诉学生说，是时候回归本身了。”

　　说罢，我朝贾雨村拜上一拜，“让老师受惊了。”

　　想那贾雨村依旧心头不解，不过这也不是没有的事。少时，男女本就无性别之分，声音，相貌无甚差别，不少人丁稀少的人家经常将男儿当做女儿养。况我本就明眸皓齿，身子又弱，身形瘦削，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姑娘。

　　“快快请起！”贾雨村拉我起身， “这件事，还有旁人知道吗？”

　　“除了生身父母，并未有旁人知晓。”我这般说不是没有依据，毕竟林家连个奶妈都没有，父母二人都是不喜人打搅，事必躬亲，我的事本就是他们亲自料理。

　　不知贾雨村打的什么注意，竟开口应承说：“那就由我告知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