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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章八 ...


  •   “你是这么做到的?”憋了一路,悬任最终问出口。

      不明白他所问何事,拾凝晦并未理会,闷头画着地图。

      而他依旧穷追不舍:“这种事,只有奴籍的兵卒,才会去做,为了讨得上司欢心,你一女子,不顾端庄,不惧脏臭,所图为何?”

      这话,一半听了,一半未有,入了心的所剩无几,她头也未抬道:“我生青萍末,本就卑微,再优裕的米粮也是食了粪便才生出谷粒,何必惜身?”

      “你到底姓甚名谁,谁家姑娘,父母为谁?出生何处?怎就想法与众人不同?”

      不得不放下笔,她不耐道:“你是大户人家,见惯了大家闺秀,我让你讶异,也是正常。你我本就萍水相逢,水一动,便错过,你对我逼问是为何?”她一双亮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

      他与她——

      当真只是浮萍,注定的随风走,随水流,他怎就较真?想到这里,也不再僵持:“你这地图,应把水源与山势标注出来。”说着,他抽走她手里的笔,加了两划。

      她忽然按住他的手,问道:“你是谁?什么身份?”

      笔一扔,他坐回马背:“放心,我不会害你便是。”

      刚刚让马匹自己走,悬任才发现马与前面的商队走岔了路,勒着缰绳,往回折返。前面的路上站着一人,走近一看,正是那个商旅中的少年,他冷冷注视着两人,手里拿着一个鸭蛋壶,往马车上一扔:“你们落了东西!”

      那鸭蛋壶还沾着泥土,似是从地里刚挖出来的,拾凝晦怎会不认得自己埋的东西,一路上对这少年的种种猜测终于落了实处:“你是诫兰的细作?”

      少年不回答,瞟了眼她手里的地图:“地图给我!”

      抽出刀,拾凝晦嘴角一歪:“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她已经做好杀了这人的准备,一个混入商队的细作,看来一卫他们这边三番五次的侦查失败,都是有原因的,现在她必须要除掉这一祸害。

      “这是诫兰国内,你倒也胆大。”少年一咧嘴,杀气全生。

      拾凝晦把悬任推到身后,对他使个眼色:“找个地方躲避,趁机会跑——”

      看那架势,两人誓要把对方置于死地方休。

      悬任躲到一棵树后,观望着。他看那少年前脚尖点地,后脚虚步,心道不好,这人看着年纪轻轻,内力深厚,与拾凝晦这种练的外家子力全然不同。而拾凝晦仅仅学了两年的棍棒刀法,上战场可以,适合于大规模的激斗,可这遇到了单兵精锐,便会招架不住,毕竟个人修为有限。尤其是这细作,一看就知其受过艰苦训练,非一朝一夕的腿脚功夫。怕拾凝晦这是要吃亏。

      果然,拾凝晦一刀砍去,那少年一个翻转,轻松躲过,她回身旋刀,刀刃冲里,拦腰向少年横断,少年不急不缓,一跃而起,足尖在她刀身一踩,往下一弯,差点别掉她手中之刀。拾凝晦马上意识到两人实力差距,眼下当口不得恋战。虚晃一刀,就往前跑,把树后的悬任拽出来,两人一同奔逃。少年微微一笑,冷酷尽显,终于抽出一把长剑,飞身,踩上两侧树干,直扑向两人,如同张开羽翼的大鹏,让两人退无可退。

      一掌推开悬任,拾凝晦双手握刀去接少年的剑,这一次,少年并未手软,加了内力,这一下,力灌其心,震慑其肺,拾凝晦哇一口血吐出,却不肯收刀,拼力硬挺。悬任见状,知晓如果自己不出手,她必定要死在这里,袖中暗器,甩手飞出,少年猝不及防,却也反应机敏,收剑躲开。

      抓着刀柄,插入土中,拾凝晦单膝跪地,气喘如牛,血不住的往外翻涌,这是被伤到了心脉。

      少年四下张望,发现并无第四人,目光最终落在悬任身上,看他一副怯懦样子,躲在树后紧抓树干,心中生疑,再回看拾凝晦,扔一句:“倒也顽强,不过我看你撑不到几时了。”说着,剑头一戳,拾凝晦刀起,扬起一阵土沙,趁他躲沙土之际,拾凝晦跑到悬任跟前,悄悄把地图塞入他手中:“回去交差!走!”

      他握着地图,百感交集,想起出发时,她对他曾说过的:‘既然与我结伴同行,我定然保你完整而归吧。’见她嘴角血渍,目光毅力恒生,这才确定此时她真真就说一不二,全力履行自己的诺言。

      她一拍悬任后背,悬任快步疾跑,劈断悬任逃离小路上的三棵树,挡住少年的追路,她横刀:“你技高于我,我话可说,今日也许便是我的葬身之地。”环顾四周,笑容乍现:“风高气爽开阔,倒也不错。”猛地向少年冲来。

      “你不怕死,有趣。”少年讪笑,虽讥讽之意颇深,但也带着佩服。

      他俩过招,自己只能顶五个回合,而且还是拼尽全力,拾凝晦深知两人悬殊,已下必死决心。少年不打算与她缠斗,躲过她的正面锋芒,剑身一竖,抵过她的刀刃,一甩,拾凝晦摔落在地,少年中指食指抹去剑上血珠,拾凝晦右肩受伤,他轻轻一笑,对这人心生好奇道:“你这刀,还从未上过战场吧?不沾血的刀,哪有力量?”

      刚过几招,拾凝晦发现这人无论防守还是攻击,没有一点点漏洞。剑法狠绝,不留余地。她想到切断中路,从少年的腰际开始,想到这里,举刀砍向他左颊,却迅速转入他腹部,少年剑刚要挡,急忙一个后腰收腹,接着拾凝晦一点喘息都不停的,接连发力,不顾伤患,拼死力搏,刀上下翻飞,竟也让少年招架不住。

      少年惊奇:“不错!你倒有几分天赋!第一次与人战斗,便很快渐入佳境。”

      不理他废话连篇,拾凝晦举刀便落,心口疼得厉害,奋力忍着,每一次用力,那疼就加剧。少年见状,也不愿再浪费时间,剑身直入,插在她刚刚被划伤的右肩上,她连连后退,以缓解剑的没入尺寸,他步步追急,她身后一棵大树阻住去路,剑身穿透,把她生生钉在树干之上。她死命抓住他的剑,不让他抽回,为悬任拖延时间。

      少年一手持剑,一手去抓她衣襟,想要扯开,却发现不对劲,她胸+部软泥一般,赶忙缩回手道:“你是女的?”

      她鲜血不断,嘴角含笑:“怎么?你又未输我,有何惊慌?”

      他一堂堂男儿,要是输了她,当真是被人耻笑,可一想到自己竟与一女子缠斗半天,也是震惊未消:“你怎么——”虽诫兰与征坡不同,民风开放,女子地位不像征坡那般低,可是女子上阵杀敌,被认为有损男人颜面之事,何况女子力弱,也是不争事实。

      弯腰拾起她掉落在地的刀,仔细端详,纯铁打造,价格不菲,非一般寻常人能用的,而且做工精良,应是定制刀具,怀疑道:“你是谁?”

      “你以为我能说?说了我也必死,不说我依然必死,何苦浪费口舌?”

      如果她是男子,他一定会上前百般折磨,剜眼扣颈必不可少,可是女子,他总觉得自己不好下手,忍下气道:“看来贞静幽娴、端庄诚一,与你是无缘了!”正想上手搜她地图,犹豫时,突然一个如意珠飞出,少年一个闪身,珠子从鬓角擦过,扎入木干,入木七分。少年马上转过身,严阵以待,悬任从树丛中缓缓走出,白布遮面,把他那一张表桃花面挡个严实,看见拾凝晦已经昏厥,放下心来。

      悬任看拾凝晦这个样子,心里焦急,决定速战速决。抽出长剑,一般营中将士都用刀,一来战场可造成杀伤面大,二来刀适合砍劈,对于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战,对手伤害越大越有利,而悬任身在赢水监,一个间谍机构,用剑一般都是以防不时之需,很少正面与人冲突,不以致死为目的。所以赢水监的人都用剑。

      剑头随着他的走动而发出嗡嗡声,他见到拾凝晦如此这样,心里愤怒难抑,举剑就刺,剑剑直奔对方要害,让少年左右躲闪,苦于手里没有兵器,好不狼狈,对方也意识都这是遇到了对手,一个腾空,躲开战斗,双脚落地,瞧了一眼拾凝晦道:“她是你的恋人?”

      “你知道她是女的?”

      少年得意一笑:“当然!”

      悬任勃然大怒:“那你是活不得了!”冲上去,攻势一阵强过一阵,内力是半分不控制,全部注入剑中,每一击,都是震手的疼麻。终于,他抓住空隙,在少年左肩划下一道,血流如柱,少年退后两步,捂住伤口。

      遇到强敌,不宜久战,少年回头看了一眼拾凝晦,和她肩上自己的剑,目光转深,接着转身没入林中。

      他并不追击。走到树前,探入拾凝晦鼻息,还有微弱,长舒口气,拔下入木的剑头,剑身不敢拔出,如果出血过多,就有性命之危。打横抱着她,往山洞那边走去,从洞口而出,就是他们上次探的路,洞口的守卫已经被索云杀了,看来索云已经顺利往来诫兰。

      脱去外衣,撕下一条条,做成绳子,把拾凝晦绑好,系在自己腰间,拽着藤条,往崖下落,心道一句:‘你救我一次,我这次倒是还了——’看她唇白,脸白如纸,哪还有一丝活气,忧心忡忡。

      到了崖底,索云正等着,见悬任抱着拾凝晦,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遇了细作,她受了伤。”把拾凝晦交于索云手中,索云急得脸色发白,正要疾走,被悬任叫住,他走过来,掏出地图,这是她用命也要保着的,展开她的小手,把那地图放入这手掌中,他握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握紧,把她包裹其中,百味杂陈,也不知心口哪一味打翻了调料瓶,泄露了多少心事。

      索云瞧他一眼,也未多说,抱着拾凝晦往军营中走去,无心顾得其他,他没再跟着,这一次托拾凝晦的福,他也收获颇丰,该是回去复命了,低下头,身上皆是血红,都是她的血液,心往下沉着,一时没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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