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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章五十 ...


  •   蹒跚走出穹鲸王殿,虽然拾照卿没死,留下一条命,死得是悬闻举的女儿,与他拾厢钧无关,可是他与悬闻举总角之交,儿时玩伴,一同入学堂,师从一人,哪能说这份情谊说翻就翻,而帝君让他主办这次悬闻举的案子,就是让他与悬家割裂得彻彻底底,而且帝君让与悬闻举有嫌隙的自己来,也是有所图,这其中的因由,他也是心知肚明。不过是帝君想让他们拾家为皇家做个背锅人,脏活累活让他们干而已。

      拾凝晦跟在父亲身后,悬紫的死,对她来说,可谓是震动非常,尽管她在悬家只住三年,与悬紫接触也只有两年,可在心里早已把悬紫当做自己的姐姐,也把悬家其他人当做自己的亲人。刚走几步,拾厢钧脚一软,差点栽倒,被拾凝晦眼疾手快扶住了:“父亲!”

      “孩儿知道您与悬闻举关系匪浅,把悬闻举视为知己挚友,您重情重义,这样的事,还是让孩子去做吧。”拾凝晦说道。

      拾厢钧看向女儿,目露不忍:“你又怎能做到?毕竟与他们三年亲情——”

      “从悬任给我休书那一刻开始,我们与悬家只能有仇,而无情了——”她说此话,无非是为了保住拾家,就因为她看清了形势,悬家是谁都保不住的,与其剪不断理还乱,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撇清干系,他们拾家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命都握在他们父女手里。

      其实,她的心,比谁都痛——

      颤着手,把提督的官牌放在女儿手里:“凝晦,委屈你了——我知道你对悬任有情——”

      拾凝晦跪在地上,接过官牌:“父亲!我从出生,就不仅仅是拾凝晦,而是您的女儿,护国将军的家人,拾统领,我不能把自己的情感置于家族利益之上——”她这话说得明白,拾厢钧也是被她这番陈词所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却是一个如此理智之人,比起被情谊束缚的自己,拾凝晦更胜一筹,更适合成为一军主帅。他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旋即,拾凝晦带人冲入悬府,悬家人见到拾凝晦一身官服,神情肃严,冷着一张脸,全然不顾人情,半点情分不留,二十多人冲入丞相府,把所有人包围了,言氏最是惊讶之人:“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悬闻举在不在?!”

      “你们找丞相做什么?凝晦这是怎么了?”言氏上前问道。

      “悬闻举,教女无方,纵容女儿与他人私通,现悬紫已经畏罪自尽,悬闻举也要入牢问罪!”她绷着神情字字清楚,不泄露自己的一丝一毫情感。

      听到悬紫自尽,言氏立即昏了过去,哪受得住这样的打击,被一旁丫鬟扶住胳膊。

      “拾凝晦!你这是报复我们是吗!”悬乔氏早已失了理智:“悬紫怎么可能做这种荒唐事!你们这是诬陷她!”

      “罪是帝君定的,难道你认为帝君诬陷人吗?”拾凝晦眼一冷,瞬时让悬乔氏住了嘴,他们相处三年,悬乔氏从不知拾凝晦有此冷酷一面。

      官兵押了悬闻举出来,悬闻举见了拾凝晦也是一惊,拾凝晦看他已经年迈还要受此责难,也是于心不忍,对官兵道:“松了他——”悬闻举也不反抗,也不辩驳,似乎这样的结局,早已在他的预料之内。

      拾凝晦见了悬闻举,内心戚戚,她对自己的这位前公公,是心怀崇敬的,知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一心一意为国为民,黯淡脸色,还是一挥手:“全部带走!”

      立即哭喊声一片——

      一个小厮趁乱翻墙溜了,拾凝晦也注意到了这人,猜他应是去找悬任告密,她装作未看见,押着所有人回了提督司。

      一入大牢,拾厢钧就发现事情不如他想得简单,突然之间,各地弹劾丞相的奏折蜂拥而至,什么结党营私,什么结交外臣,什么与敌国互通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统统雪花一样的落在他的案头。他本以为只是关悬闻举一阵,等帝君消了气,也就无碍了,哪成想这明摆着要悬闻举和全家的命!

      他走入地牢,拾凝晦为悬闻举安排了一个单间,环境比一般的要干净一些,在木栏前站定,拾厢钧看着悬闻举坐在地上,脊背挺得直直的,这人的性子就如他的脊背,从不是弯的。

      “闻举——”

      悬闻举抬起头,看见自己昔日挚友,淡淡一笑,也不埋怨也无愤怒,坦然一片:“你来了——”

      一直以来,拾厢钧与悬闻举都是站在不同的阵营,拾厢钧是萤贵妃一派,拥立的是穹鲸王,而悬闻举则是皇后,拥立的是世子。可他俩情谊不变,拾厢钧为人坦荡,悬闻举为人正直,两人性子相近,品性相似,知己一生。

      见到好友下了大狱,虽然这有利于自己的家族,可是拾厢钧好受不起来:“现在各地的奏折让我应接不暇,都是有关你的罪证——”

      悬闻举仰起脸,到了此时,更是无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可信?”

      拾厢钧一愣:“你早料到有此一劫?”

      重重叹口气:“从我开口为世子请命归国的那一天,就做好了今日的准备——可怜我女,竟成了此事的引子,而无辜丧命,本以为穹鲸王的身边是最安全的,却不知是最危险的。”想起爱女,这位年逾五十的老臣,才露出悲伤之色。

      “你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坚持?”

      听闻此话,悬闻举突然起身,走到木栏前,恨恨的一掌拍在木桩上:“你当年与诫兰打了近三年的仗!险些把他们赶回国土,为何突然中止?!”

      “帝君之命,我不可不遵啊!”

      “一心只想求和的君王!全然不把百姓生灵放于眼中!这几年,诫兰辱我征坡,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他在做何事?!只知被萤贵妃迷了心窍!让那软弱儿子上位!”悬闻举失了智一般,口无遮拦起来,吓得拾厢钧忙让他住了嘴:“闻举!你疯了!这是辱君之罪!”

      “辱君之罪?”悬闻举冷笑一声:“我现在的罪名已经够让我死一百次的了,还差多一个吗?”

      “你就算不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儿女妻妾吧?他们都要受你连累!”

      “这便是我与你的不同,你顾虑太多。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现在国将不国,又何谈家?穹鲸王登基,诫兰必然让征坡成为傀儡国,不日便灭,到那日,你再回头想想,你拾厢钧护国大将军,能护住谁?是儿女还是妻妾?”话说至此,悬闻举再不多言,回到刚刚坐得位置,缓缓坐下,抬起脸,目光炯炯的望着拾厢钧:“厢钧,你可愿做罪人?”

      被这双眼,逼得无路可逃,拾厢钧后退一步,他不知,这次,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回了家,拾厢钧便卧床不起,审案的官印交给了拾凝晦。有人对拾凝晦一女子竟审问重案有些不满,反映到帝君那里,帝君只是轻轻一句:“自古有儿替父,这女替父,有何不可?”一句话就把人打发了,无人敢说别的,无论怎样,帝君要的只是一个拾家人的名号,去办悬闻举,作为被悬家嫡长子抛弃的拾凝晦,与悬家有仇,是绝佳选择,怎会被帝君放过?不是正中下怀?

      拾凝晦坐在正位上,两旁坐着刑部与吏部的官员,一共四人,按照官衔,他们官衔皆在拾凝晦的之上,但是拾凝晦现在代理的是父亲的职位,所以她坐在正堂之上。埋在半人高的奏折面前,心思沉着,她不愿悬闻举这样的人备受冤屈,也深知,这一次,他是活不得了——

      悬闻举被押了上来,因为有拾家父女的照拂,他并未受多少罪,一旁的案情监的监管厉声喝道:“大胆犯臣!竟然不跪!”

      “我悬闻举曾为征坡丞相,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天子,你们是何人!凭什么我来跪!”

      监管气得正要拍惊堂木,被拾凝晦按下了:“慢着!根据征坡律例规定,一品以上大员,不得向低于自己官衔的人下跪,扪心自问,我们谁又比丞相官大呢?站着回话吧!”

      这通板子就算省下了,悬闻举看向拾凝晦,知道她并没有打算为难自己的意愿。

      “你现有罪名二十四,通敌叛国为一,结党营私为二,收受贿赂为三——”

      悬闻举打断拾凝晦道:“其他我皆不认,只有一条,教女无方,是我的错!没有教好紫侧妃是我的错,为父,为臣,皆是我的错——我悬闻举,一生清廉,不曾为自己谋私,也不曾背叛天子,背叛征坡,想要让我背负这种罪名!我不认!”

      拾凝晦被他一番陈词说动,她本就欣赏悬紫,又对悬闻举的为人佩服,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你已经认罪——”

      “慢着!”坐在一旁的内阁成员——惊鸠提出异议,他是悬闻举的死对头,一直以来,对悬闻举颇为不满,此次,有机会拉他下马,自然不愿错过机会:“拾统领这只是听犯人的一面之词,未免太过儿戏了吧?他不认罪,你便只定一条?”

      “其他罪名,您可有证据?”

      “这——”惊鸠语塞。

      拾凝晦站起身,走到惊鸠跟前,低声道:“这一条已经够定他死罪了——您该知足了——”她见惊鸠有所松动,立即补了一句:“何况,这奏折,有多少真多少假,大人比我清楚明了,日后如有人想寻到根,查个明白,怕你我皆担不起罪名。不如就用陛下殿下抓住的罪名,给他算了——”

      本以为拾凝晦恨他悬家,也恨悬任,被她审问,不会少受折磨,却没想到,她句句向着自己。悬闻举虽未听清其中内容,但也大致猜到其中一二。他看向拾凝晦,她冲着自己曾经的公公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惊鸠听到这里,也觉有理,而且他深知,悬闻举这人,作风正派,没有黑点,这些罪名大多都是弄虚作假,日后如果真要有人追查下来,他们谁都背负不得,再者,主审为拾凝晦,他何须操那些心?于是点点头:“拾统领所言极是——”

      “既然悬闻举已经认罪,我们也无需再多责问,明日午时候斩!”说完,拍下惊堂木——

      这次审问,加起来也不过半个时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案卷送回宫里,帝君看完后,笑道:“这拾凝晦,倒也有趣!”帝君虽为天子,但是悬闻举为何人,何性子,行事作风,也是了解一二的,见拾凝晦不愿给他添些污名,而且悬闻举尽心为国为民多年,一点失误都没有,是一个忠君体国之人,终于还是念在君臣之情,没有再说别的,只在案卷上题了名字,按了帝印。

      而另一边,那逃跑的下人,正是悬任的贴身小厮,跟随悬任多年,掌握了些寻人的技巧,终于混入诫兰,找到了世子营帐之中的悬任。见了悬任,那小厮跪地痛哭:“少爷!”

      悬任听完小厮哭诉,头脑一阵懵,世子也是脸色惨白,这朝中唯一向着他说话的人受此难,恐怕他归国再无日期了。

      忍着悲痛,悬任颤声问道:“谁去抓得父亲?主审人是谁?”

      “皆为一人,拾凝晦——”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又忘了,咂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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