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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章四十 ...

  •   醒来后,第一眼便是轻纱幔帐,与自己那间小屋不同,盖得是丝绢蚕被,猛地坐起,只感到心口钝痛,进来一个诫兰婢女,端着一碗汤药,她去摸床边剑,却摸个空,婢女见她醒了,一脸惊喜出去报信。

      门帘打开,走入一个白衣少年,麒麟刺绣的外袍,头戴一顶金叶冠,浓眉重眼,惊艳形容就足够了。以前,寐尘在拾凝晦面前穿的都是布衣,为了隐藏身份,这次回了国,换上华服倒也与平日不同。

      拾凝晦掀开被子正要下地,被寐尘按回肩膀,寐尘只感到手下都是骨头,她看着骨架大,瘦了也不明显:“你这个样子,还想去做什么?”

      “你为何要带我来诫兰?”

      “你这伤,我需要给你找诫兰大夫看看。”

      “不必,征坡大夫就够了。”她站起身,拿起外衣,穿上。

      “拾凝晦!你为何如此倔强!我为你治病怎么了?”气急败坏的,从背后单手搂住拾凝晦的肩头:“为什么一个抛弃你的男人,你还依旧动心,我就不可以?我对你是真情实意的——”

      拾凝晦一愣,她想不到寐尘对她是这样的感情,双臂用力,挣开寐尘:“你可以喜欢仇人,我不能!”伸出手:“剑还我——”

      “你杀我父,我害你母,不是扯平了吗?”

      难以置信寐尘的话,拾凝晦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寐尘上前一步,抓住她胳膊,不许她走:“拾凝晦,我不求你回应我的感情,我只想你把病治好,不可以吗?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别这么——糟+蹋自己——”

      糟+蹋自己——

      每个字都敲在她胸口,引起回音——

      她站住,听他言辞恳切,想到彼此皆是仇家,母亲已逝,他父已亡,两国交好,她又不能报仇,与其胶着,不如顺他的意,终于松了口劲儿,点了点头。

      寐尘看她松了口,喜出望外:“来人!把浊余叫来!”

      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孩进了来,看见拾凝晦一身男装,以为她是男子,吓了一跳:“少主!我是女医,不给男子看病的!”

      寐尘不耐,把浊余往前一推:“放心吧,不会毁你清誉!”

      浊余见拾凝晦眉眼英气,面容清秀,心念一动,手指搭在她脉上,突然抬头:“你是女的?”

      拾凝晦点点头:“我从未说过自己是男的啊——”

      这般直率倒让浊余脸红了,低着头也不说话,寐尘问她:“怎么样了?”

      “受你重伤,能活着已经不错了,静养倒也无碍,无奈她郁结于心,现在心口淤塞,需些时日疏通。我给她开副药,这药只有咱们诫兰有。”

      “什么?”

      “凌云草。拿来我配上其它的药草一起熬制,不出半月,就能利索。”这女孩说话利落干脆,性子也是急,在医者中少见。

      寐尘吩咐手下去弄,出了大帐,浊余道:“从未见少主对谁如此上心,怎么?她是你的心上人?”

      “不止心上人,还是仇人。”

      “难道她是拾凝晦?!”浊余立即反应过来,拾凝晦手刃嚣王,在诫兰传遍了,诫兰人对拾凝晦既恨又怕。

      “这话不可与别人说。”

      “我知道了,她那样的人,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会心动——”她摘下面具,一张甜蜜小脸,露了出来,两颗虎牙,一笑如同太阳明艳。

      剜了一眼浊余,心中暗道——她可不会看上你这个小丫头!

      让寐尘给文晴捎了信,她才安心在这养了病。

      诫兰地处草原,正是嫩草肥美之时,她钻出帷帐堡,入目的便是一望无际的绿,成群的羊如同散在地上的云朵,几个诫兰女子正在骑马,那倩影落在马背上 ,别一番美景。这里是边境离得诫兰中心还远着。这几日吃过浊余开的药以后,身体好了很多,闭眼吸一口空气,那清新会充溢整个心肺,格外舒服。

      “你是征坡人?”

      闻声拾凝晦转过头,眼前站着一个男子,年纪和她差不多,二十岁上下,一双眼睛锐利,身材修长,头发高高扎起,一身黑衣,看衣着服饰应是征坡人,看他气质尊贵,举手投足皆非凡人,拾凝晦是侦察营出身,识人身份最擅长。她着男装,也不担心暴露身份,抱拳道:“征坡京城人士,敢问阁下——”

      “奕昼!”他一扬眉,等她反应。

      世子奕昼,拾凝晦哪会不知,连忙跪地,双手交叉,放于额顶:“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殿下!”

      奕昼倒也不气:“不知者不怪!你是商旅?”

      拾凝晦琢磨着要不要说实话,所幸奕昼对她的回答并不感兴趣:“我来这儿也有一阵了,以前不知,这诫兰让人心旷神怡,过往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小的也有这样的感觉。”

      瞧了她一眼,看她眉清目秀,胳膊纤细,皮肤白皙,并不像是经常风吹日晒的走商,问道:“你不是商旅?”

      “也曾做过一阵。”这话不假,每次侦查,商旅的身份都是她的掩护。

      “看你这样,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她与世子一面未见过,只听闻他性子急躁,可现在看来,传闻并不属实。拾凝晦不敢去看奕昼,毕竟皇子之颜不可轻易冒犯,垂着眼,奕昼瞧她束手束脚的样子,自觉好笑,用手撩了她的下巴:“你这下巴连个胡渣都没有,哪像个男人!”

      拾凝晦吓了一跳,后退半步:“小的,发育迟缓——”用上了悬任曾说得话。

      看她如惊弓之鸟,奕昼心生疑窦,再仔细看她,虽有英气,但是皮肤雪白,凤眼,小鼻,嘴巴不大,与男子的粗犷比起来,还是娇嫩了些,不禁怀疑她性别。

      “你这容貌生得不错,在我印象中,能与你比一番的只有悬任了!”

      提到悬任,拾凝晦心口莫名一痛,好似有人扎了一下,在她最软的地方。

      这时走来两个诫兰士兵,看见奕昼,上前就去拽:“谁让你出来的!”

      见状,拾凝晦气不打一处来,扣住士兵手腕:“大胆!竟敢如此对待征坡世子!”

      那士兵冷笑:“他现在就是我们的阶下囚!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旁的奕昼,凄凉一笑:“小兄弟说得没错,我只是一个阶下囚。”

      拾凝晦怒不可遏:“放肆!我国世子岂容你等宵小之辈侮辱!”上去就是一脚,踢翻士兵,另一个士兵过来,被拾凝晦一个手劈砍倒在地。自从吃了药之后,身子轻盈许多,也不再钝乏。

      拾凝晦抽出士兵腰刀,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记住了!他是我征坡国的世子,身份显赫!他在这里只是暂时让你们照看!要是委屈了他小心我削你脑袋!”

      吓得两个小兵赶紧跑了。

      把腰刀往地上一扔,拾凝晦抱拳:“对不起!世子,惊扰您了!”

      他来了诫兰半月,受尽欺凌,身边的奴婢侍卫,不是被遣散,就是被送去喂马,在这里每日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拾凝晦刚刚那番话对他震动非常,好似在苦闷的日子里终于有个人为他打开了一点点的光。

      “好功夫!”奕昼赞赏道。

      “拾凝晦!你到哪里都能惹祸!”寐尘走过来,身边跟着的正是刚刚的两个小兵。

      见了奕昼,寐尘象征性的施了施礼。

      看见寐尘,奕昼沉默不语。

      拾凝晦向前一步,把奕昼挡在身后,质问道:“少主!可知我身后是何人?”

      寐尘猜到她要说什么,轻描淡写:“是我手下不周,怠慢了世子殿下。”

      “既然少主明白,也应该知道,我们两国交好,世子是座上宾,你们这待客之道未免也太无礼了些!”拾凝晦字字铿锵,不卑不亢,说得寐尘抬眼细看她,第一次见她如此义愤填膺。

      他看了看奕昼,又瞧了瞧拾凝晦道:“你们征坡有你这样的人,倒也是一种幸事,可惜不能人人如你,否则也不会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拾凝晦气得不行,前迈一步,正要劈手打他,被他反手攥住了手腕,嘴角一扬,笑眼看她:“拾凝晦——”忽然正色道:“如果战场上我的敌人是你,我相信,会更有意思——”

      寐尘的话,听着像是夸赞她,在她听来,却是一种反讽,明知她再无机会回到军营,也是变相折磨她,这人真如毒蛇狠辣,每一下都打人七寸,那日所谓的表白,也不过是麻痹她的谎话而已。

      “我命人把药端过来了,一会别忘了喝。”他说完,一甩披风离开。

      “你就是拾凝晦?”奕昼问道。

      “正是——”拾凝晦突然想到自己刚刚撒了谎,本要抱拳,又觉得不妥,既然奕昼知道她身份,就应该知道她是女的。

      “我听过你的很多传奇事迹——”奕昼笑笑,找了一块空处,席地而坐,向拾凝晦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她哪有传奇?都是污名,骂名——

      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垂着手:“小女——对您撒了谎——”

      看她一副忐忑样子,寐尘笑笑表示并不在意:“无碍!我想你也是迫不得已!寐尘说得没错,如果你在军中,征坡不会是这个样子,我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父亲和索云都尽了力!”

      “是的,他们没有问题,都是忠君爱国的忠勇之将。但是我父王——太过懦弱了——我那个弟弟更是像他——”当年如果不是征坡帝君一个诏令一个诏令逼迫拾厢钧停火,也不至于现在要向诫兰如此委曲求全。

      冲拾凝晦轻轻一笑,拍了怕旁边位置道:“拾凝晦坐着说话吧!”

      “小女不敢!”

      “你敢女入兵营,敢活捉诫兰参将,也敢手刃寐尘父亲,我不知道你有何事是不敢的!”拾凝晦是寐尘的杀父仇人,看这样,应是被寐尘抓了囚禁。

      拾凝晦只好小心坐下。

      “总站着,以为看得远了,其实看得少了,只有坐下来,才能看得更明白。”转过脸看向拾凝晦道:“如果你是征坡将军,必定会违抗皇命,坚持抗敌到最后一刻。这便是你与你父亲的区别——”

      拾凝晦讶异,这才第一次见面,世子就这么了解自己?

      “如果你是我的将军,我必定爱惜——”奕昼如此说,语调深沉,遥看着远处的天际的蔚蓝,合上眼,所有的痛惜和屈辱都被一双幕帘遮住了。

      此时,他与拾凝晦有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感。

  •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事的话,去我微博,看看我剪的关于《山海无遮》的预告片~~~~~~相信我,山海无遮,一定会非常好看,像我这种懒人都剪预告片了,可以想象到我倾注的心血~~~~~~~去看看预告片,也许你会发现,男男也不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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