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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章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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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五
文晴见到悬任,一愣,问道:“小姐,哪里来得俊俏公子哥?”这丫头跟她混时间长了,说话也开始肆无忌惮了。
对文晴没必要撒谎,如实说即可,但这丫头肠子直,脑子不灵光,怕她说漏了嘴,给自己添麻烦,她只好硬着头皮介绍道:“他是我远房表弟。”
“小姐,我从不记得你有这个表弟啊?谁家的?是夫人那边的?还是老爷那边的?”
拾凝晦脑子疼得不行,想到文晴是将军府的丫鬟,必然对央周仪这边的亲戚知之甚少,于是说道:“我娘那边的——”
“哦哦,与夫人倒也有几分相像。”这傻丫头点头说道。
拾凝晦无语,多瞧了悬任几眼,哪里看出来和娘像了?其实细看,眉眼间的,倒也真能找出一些相像之处。悬任听得窃喜,对拾凝晦道:“哪天让我去看看你娘!”
文晴惊愕道:“夫人去世了,你不知道吗?”
悬任看向拾凝晦,她脸上划过一丝丝的哀伤,很快,就擦了过去,为他解围:“他刚来征坡,很多事都不知道。”
他默默叹口气——拾凝晦,这三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确信,不用悬任的身份去接近拾凝晦是正确的选择。
不到一个时辰,满个集市的人,都知道拾凝晦的远房小表弟来了。首当其冲的便是扬周娘,她瞧着悬任,一脸满意:“可婚配?”
他摇了摇头:“尚未。”
“村东头的王铁匠女儿漂亮,我可以给你撮合撮合。”
连连摆手:“我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一旁招待客人的拾凝晦回头瞧了他一眼,那一瞬间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做了何表情。比起交际手腕,悬任棋高一着,不到半日,和整个集市的人混个脸熟,他嘴甜人美,哄得大姑娘小媳妇,阿姨婆婆开心得不行,晚上收工时,堆了一车吃的回家,不愁晚饭了。
“表少爷太厉害了!托表少爷的福!我们还能有肉吃呢!不用花钱!”
悬任在前面推着车,拾凝晦拎着肉,他突然出声道:“那卤肉不能吃!”
“为何?”
因为那是男人送你的,不行!他想如此说,可是以现如今的身份,自己也没那权限。
“我不爱吃猪肉!”
“我们吃着,你看着吧!”
许久未见的笑容在拾凝晦脸上绽放,文晴见了,有所感触道:“小姐!我好久没见你这般开心了!这三年,你过得好苦——”
悬任回头去瞧拾凝晦,望着她,思量着文晴的话,越品,心就越沉,到最后他自己都提不动了。
第二日,世子被送去诫兰作质的消息传满了天。奕昼坐在马车里,途经他们的这条街,街上围满了人,就为了一睹世子的风采。
“世子也是为了咱这个国家,他去那边也不知会怎样。”
“世子日后一定是明君!”
“嗨!说什么明君,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定呢!”
“嘘!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
人们议论着,拾凝晦与悬任也在人群中,看着马车从眼前过去,两人心境皆是不同。悬任看着那挂着的车帘,暗自发誓,要把世子从诫兰接回来,不仅仅是为了家族利益,更是出于对世子的深厚情谊。
而拾凝晦的心里,只有止战,百姓少受苦,足已。
走在末尾的骑着高头白马的人竟是寐尘,拾凝晦没想到这次护送世子回国的人会是他。寐尘四下环视,在拾凝晦的脸上稍作停留,又当做没看见一样,很快移走了。她忽然想起寐尘说过在她这里留下一物,她匆匆离开,也不知那物是何东西,希望别被悬家人发现为好。
深受诫兰影响,两国停战互通集市后,往来多了,彼此都开始向着对方学习,这女子也越发大胆起来,出门不戴帷帽的征坡女子多了,未婚的女孩也敢上街了。拾凝晦这小小馄饨摊生意愈发红火,全拜她这远房小表弟的所赐。一天下来,能受到好几个荷包香囊,他把那些玩意往泔水桶里一扔,毫不怜惜。拾凝晦见了,气得不行:“喂!人家姑娘辛辛苦苦绣的,你怎么不珍惜?”
悬任低头瞧她反应,这个反应可不是他想要的,眉毛一挑:“她们又不是我心仪的,留着做什么!”
“那你心仪的姑娘是谁啊?”
他俯下身,盯着拾凝晦:“真不知道?”
“我哪知道你心里喜欢谁?”
看她迟钝得让人心急,他索性逗逗她:“我喜欢的这个人,你知道,我也知道。”
她眼睛睁大:“难不成是文晴?”
气得他差点去敲她脑袋:“喂!你!”
“反正不会是我——”
他郑重问道:“为什么不!”却是肯定句。
拾凝晦脑袋一下子懵了:“怎么会是我?我做了什么让你喜欢?”
“你做的所有事都让我喜欢。”他想拥住她,想把她攥在怀里,不让人夺走,想对她诉说这么多年以来的思念,想告诉她,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可是,他不敢,怕得缩成乌龟,每一下都小心翼翼,怕自己惊到她。
看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呆在原地,他马上改了口:“逗你的!我怎么会——喜欢你。”说得好似把所有悲哀都藏了。
拾凝晦这才大喘一口气:“吓我一跳!你这傻子!”朝他后背轻轻拍了一下。他武功盖世,内力深厚,可以护体,却被那一下打疼了,还伤了五脏六腑。拾凝晦抻抻胳膊,回身去搬长桌,只感心口炙热,闭眼忍着,一口腥甜被生生咽了回去,装作如常。
他转过身,看见拾凝晦把长桌摞到椅子上,突然明白了为何拾凝晦从不对他撒的谎刨根问底,也从不过问他的真实来历,因为她从没在乎过他这个人,从来没有。
拾凝晦去附近调料铺子买些拌馅的调味料。走到巷口,被十人围住,为首的正是上次被她打的那个诫兰人,料他们是来寻仇,上次五人,被她轻松撂倒,就算十人也不在话下,突然走来一个人,那人站到前面,上下打量拾凝晦:“你就是打伤我弟弟的人?”
“是!就是她!”
那人不敢置信:“她是个女的!”
拾凝晦低头去看这人,发现他步伐稳健,武功自在上次五人之上,而且精进,不是一般对手,不敢轻视。摆出架势:“打抱不平从不是男子的特权,既然想要报仇,就来吧!”
那人却往后退了退:“你们先上,我在,会欺负了姑娘。”
其他九人倒也不客气,拿着刀就向拾凝晦砍来,她脚尖点地,踩上墙壁,借着力,往回弹的功夫,朝九人一个横扫,倒下七人。还有两个功夫稍微好一点的,躲开了,拾凝晦紧跟着一个跃起,抓住对方脚踝,用力一扯,上脚狠踩,只听骨头碎裂之声,那人哀嚎出声,手脚一勾,抓住另一个人的手腕,一转,那人被甩在地。
给弟弟报仇的男子,见此情景,也不能袖手旁观,但他并未抽刀,而是赤手空拳向拾凝晦打来,他招式极快,而且迅猛,拾凝晦只觉眼熟,又想不起是谁,也用过差不多的路数,连连后退,胸口突然疼得厉害,他抓住拾凝晦一个空隙,一掌打来,拍在拾凝晦的右肩,正是她屡次受伤之处,幸而这人并未使全力,否则拾凝晦这个肩膀便会废掉。
往后摔倒,拾凝晦一口血吐在地上,男子道:“你是女子,我只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有些闲事不能管的,莫要管。”
这话让拾凝晦心头火起,噌的站起,正要继续,男子冷到:“不知好歹!”挥拳就要打她,突然一个身影过来,抱住了拾凝晦,把她护在胸口,那一拳打在这人后背上,拾凝晦抬头,正看见悬任,悬任内力深厚,这一拳被他用内力挡去九分,他只生生挨了一分,却故意咬破舌头,吐出一口血,博得拾凝晦同情。
拾凝晦焦急,抓着悬任:“傻子!”
那人打过悬任之后,反受其内力所伤,知道这人不可小觑,自己也不是对手,拽着几个兄弟匆匆溜了。
拾凝晦深受震动,扶起他:“你自己不会武功,为何还要护我?”
悬任抬起手,为她擦去嘴角的血渍,那双明亮如星的眼,深深的看着她:“你没受伤便好。”
她自小,无论何时何地,万事从未被谁如此护过,凝视悬任,心不自觉的沉沦,而她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