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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章三十四 ...


  •   当他看见拾凝晦剑收鞘的那份利落,知道这个女人,恐怕是再也拦不住了。获知她的行踪,日夜兼程,不敢耽搁,直到站在她对面,看她对那五个诫兰人快意恩仇,他早已确认,这是他的拾凌,也是他的拾凝晦,心里的那口气突然就松了。

      一路跟着,他轻功好,拾凝晦虽耳聪目明,但是对他的轻功也无可奈何,听不出个声响,她一身布衣,藏蓝裙子,上身淡灰小褂,头发随便挽个发髻,绳子一绑,连个簪子都不用,简朴的与村姑无异。蹲在墙头,望着里面,看她把桌椅摆放好,又把碗筷拿去里面清洗。院子不大,两间房,古朴有致,她厨房院子两边来回好几次,也不嫌累。正搬着大锅,突然手脱了力,单膝着地,剧烈得咳着。

      他差点就跳下去了,想必是六年前,受了寐尘那一剑的内伤,落了病根。这一夜,他哪儿也没去,也未下去见她,就坐在房檐上,伴着月光,心却踏实,陪着她,一直守着——

      想他错过的三年时光,愈发悔恨——

      她的小丫鬟回来了,房子开始热闹。那丫头叽叽喳喳个没完:“小姐!那孙大娘的儿子今年二十七,她要把儿子说给你,你可愿意?”

      拾凝晦把碗筷摆好,馒头和剩下的馄饨汤,加上扬周娘给的一点咸菜,就是今日份的晚餐。

      文晴咬口馒头,也不再吃,拾凝晦瞧她:“怎么?后悔跟了我?这些苦吃不得?”

      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是,我知道这苦吃在小姐嘴里,是甜的。”

      “哦!”拾凝晦夹起馄饨汤里的残留的一小块肉馅,放入文晴碗里。

      “我总在担心,如果悬家或者拾家来寻您怎么办?您回去吗?”

      “这里的人善良,待我极好,这样平静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娘说,希望我以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么这便是了——”

      悬任在上面听得清楚,每一个字都敲进他心坎,让他酸涩着。

      鸡鸣五声,她便起来了,天还未亮透。又开始收拾那些桌椅,锅碗瓢盆,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她从不觉累。他趴在房檐边,向下看她,看她弯腰时,不小心露出的雪白后颈,被日头一照,像是反着光似的。

      也不知文晴与她谁是丫鬟,谁是小姐,那丫头睡得死,他在房顶都听见呼噜声。可她并不忍心叫醒,一个人推着车就去出早市了。

      到了早市,扬周娘把她的地方早早占好了,挥着手:“孩子!这儿!”

      由于昨日的出手,她成了这条早市街的名人,所有人见她都施注目礼,还有几个热情冲她打招呼,也不在乎认不认识,她都一一回应。车刚放下,正搬着板凳,一个年纪与拾凝晦差不多的男子走来,把手里一个纸包袋往她摊位一扔:“送给你!”脸一红跑了。

      四周的人马上起哄,谁都知道她是寡妇。拾凝晦气得脸通红,打开纸袋,原是半块卤肉,文晴那小馋鬼这几日一直想吃肉,她都忘了,这样收下也好,正要放入车里,突然一只手扣在纸袋上,霸道的一抢。

      拾凝晦以为又是哪个登徒子,正要抬头去骂,却见眼前站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袭粗蓝褂子,头上一块方巾,这样的布衣打扮也遮不住他浑然天成的贵气,一双圆眼,灵动得像是装入了水晶一般,闪闪发亮着。拾凝晦觉得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悬任看她那副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怕不是又忘了自己,语气也生硬了:“你这收了男人的礼物,是要琢磨嫁人吗?”

      别的不识得,可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她再熟悉不过:“怎么我在哪儿你在哪儿啊!”

      “说得好像我追着你跑似的——”悬任往她那个小凳子上一坐,无赖道:“我被府里赶出来了,无家可归,这条街只认得你了。”他这话真假掺半,的确被他丞相老爹赶出了家,无家可归倒也算是实情。

      “你一男子,与我这寡妇搅在一起成何体统,不是坏我名节——”

      “寡妇?上次你和我说你是宫女——”拾凝晦没让他把话说完,捂着嘴巴就把他拉入僻静小路,看四下无人,才松开他。

      “你想害死我吗!”

      他坏心的装作无辜:“可你的确说是宫女啊——”一想到她竟然自称寡妇,诅咒自己,也是好笑又好气。

      看他小白兔一样天真的表情,半点看不出做作,拾凝晦头疼的摸摸脑门,绞尽脑汁着如何圆这瞎话,一旁的悬任心里早乐开了花。

      “我这不是从宫里偷跑出来,怕让人知道吗?”

      “那你为何出宫?与情郎私奔吗?”

      听闻此话,给了拾凝晦一个灵感,她眼睛一亮:“是啊,可惜我这夫君参军战死——”她把人家扬周娘的身世编排到了自己的故事里。

      “你夫君何时战死的?”

      “嗯——上个月吧——”

      “上个月早停战了,怎么战死?”

      “上一年,我说错了。”见她额头渗汗,已经紧张不行,他就不再为难她了,点点头,憨憨的一笑:“唉,可惜你年纪轻轻当了寡妇。但是你为何又在军营当兵呢?”

      拾凝晦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脑子都不够使了:“嗯——那是,我哥哥在营中管事,家中房子倒了,没地方住,就住了兵营。”

      他双目直视着她,看她如何手忙脚乱的费力圆谎,心里暗自得意——我这傻妻,要是哪一日我去军营问起,怕不是都露馅了,你这谎话应该聪明些啊。藏起笑意,他耸耸肩,当是信了:“既然这样,你不打算收留我,我也不勉强,可我这嘴巴大,藏不住事,怕哪一日说出去,不知姐姐你可受累?”

      拾凝晦赶忙拉住他:“弟弟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哪能眼见你受苦受难呢!对外你就说是我弟弟,我是你姐姐,怎样?”

      “表亲还是亲姐弟?”

      “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如果表亲,我可以娶你啊!”他说得理所当然,顺口的不像是顺嘴胡说。

      拾凝晦白他一眼:“你娶我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他忽的钻过来,低头盯着拾凝晦:“为何不愿意?”

      悬任平生就这俊俏脸蛋最唬人,娃娃脸,一笑就甜到人心里,拾凝晦瞪着他,瞪着瞪着就脸红了。

      深夜,世子急诏。悬任跪在地上,抬起头,入目的奕昼,与过往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不同,眼睛深沉,不见底。世子一走,也不知何日归。他与世子自小相识,如果不是因为做了世子背负太多,原本奕昼也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也会与他打一些年少气盛的赌。心下顿时,百感交集,复杂了起来。

      “明日我便启程了——”这一句,道尽奕昼作为世子的无奈与荒寂。

      奕昼去诫兰已成定局,这为质子,不知是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十年,亦或是一生,没有个定日。

      “我那些弟弟们皆羡慕世子之位,因为这个位置意味着我离皇位最近,殊不知,这个位置最难,步步玄机,举步维艰——”奕昼笑了笑,是自嘲,是自怜,更是嘲弄世人对他误解太深。

      “父王说我性子急躁,疑心过重,穹鲸王性子温和,待人和善,我与他,在父王心中,孰轻孰重,我已是知晓的。”

      “殿下!”悬任磕头:“您多虑了!既然陛下把世子之位给您,也是看重之意!”

      奕昼蹲下身,认真瞧着悬任,早已没了往日的煞气:“悬任,你与我从小相交,为何还要骗我?这一举动,举国上下谁人不知,父王这是要放弃我了。哄我做什么?让我死前安详些吗?”

      “您怎如此萎靡?这不像我认识的殿下!您去诫兰,未来不知是何定数,早早说下这些颓废之话,让皇后知道,您可知她老人家心有多痛?她唯一的支柱便是您了!”

      奕昼瘫坐在地:“母后——我愧对于她。”

      悬任站起身,双手交叉,用额头碰上手背,再下跪,向奕昼施大礼,这一礼,极重,在征坡国意味着一生效忠不得悔改:“悬任发誓,定然会把您接回来!”

      看着自己的臣下,又是朋友的人跪在面前,奕昼踉跄的走到他面前,扶起悬任:“我记得六年前你我打赌,取得诫兰布阵图,如果你取得了,我便送你一件至宝,你那时伤重,至今未兑现。”世子取下自己腰牌,放到悬任手中:“去诫兰窃取布阵图那么难的事你都做到了,我相信你,到时候带着腰牌来接我——吾等卿——”

      悬任握着腰牌,泪如雨下:“是!臣绝不辜负!”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个我就暂时告别一下言情区了~~~~~~~~~~写得我心好累~~~~~
    言情的确不太适合我~~~~~~我大约一两个月以后会开《山海无遮》这篇悬疑文~~~纯爱~~~姐妹们如果喜欢,可以先去收藏一下~~~~~~我最近才知道收藏量的重要~~~~嗯嗯~~~~~~~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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