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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章三十 ...


  •   悬紫眼见拾凝晦和拾照卿离席,也跟着出了去,哪知拾凝晦拾照卿武人腿脚,自是比她要快,一会便没了踪影。这桃园可大,一时半会转不出去,两边皆是桃花树,树与树的样子,哪能辨别出个不同?走了半天,迷了路。她小心走入一羊肠小路,地铺鹅卵石,一高大男子背手站在一颗桃花树下,悬紫欣喜,想着上前打听路,张口道:“请问,可知庭楼怎么走?”

      那男子转过身,玉面的容貌,温润有礼,年纪在二十上下,见了悬紫,眼一亮,今日的悬紫穿了一件紫色纱裙,她本就气质清冷,更衬得肤白,添了些烟火气。这一眼,男子便移不开了,犹豫半天,这才把目光放到她的穿衣打扮上,这样的穿着应不是宫中之人,问道:“你是何家女子?怎么这里乱走?”

      悬紫回到:“我是悬家女儿,今日受皇后邀请游园。”

      他望着悬紫的面容失神道:“可知姑娘芳名?”

      悬紫眉头一皱,恼了:“既然公子不愿回我,那我找其他人再问。”

      他赶紧道:“恕在下冒犯,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庭楼从这边走,过了五棵桃树,右转走百步便是了。”

      “多谢。”悬紫听了高兴,疾步走了。

      她并不知这被问路的人正是穹鲸王,萤贵妃的独子,当今最受宠的皇子。

      拾凝晦与小姑姑正聊着,忽闻不远处传来呼喊:“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她一个箭步跑去,荷花池边,落水之人,正是拾伶碎,小叔家的女儿,一旁围了宫女和好几个女眷,可女子有几个会水的呢!拾凝晦想都未想,直接跳了进去,那水也不深,刚过胸口,因为拾伶碎受了惊吓,加上胡乱扑腾,早乱了阵脚。拾凝晦把她从水中抱起,放入岸边,小叔的正妻,吓得不行,早哭昏了过去。央周仪和其她几位当家主母走来,看见女儿一身湿漉漉的,萤贵妃道:“快让孩子去换了衣服!我宫中有新衣——”

      “不了,姑母,就让她穿宫女的衣装即可,您贵为妃子,臣子家眷怎敢乱穿?”央周仪一番话,有理有据,知进知退,倒也让人无话说。

      萤贵妃点头:“快扶孩子去换衣吧!”

      几个宫女带着拾凝晦和拾伶碎换了一身宫女装,头发也简单的挽了个发髻。

      几人出来,正遇上与世子商谈完正事的悬任,悬任刚出殿门,一眼便认出了拾凝晦,他仔细去看不敢相认,这是他头一次好好的见她做女装打扮,宫女的长裙拖地,她穿着正好,粉色丝绸,白色绣衣,原来微黑的脸现在又复了白,原来她如此清丽。只傻傻跟着,直到拾凝晦与拾伶碎掉了队,甩在末尾。

      拾伶碎道:“多谢堂姐救我,刚刚我吓坏了,来不及道谢。”

      拾凝晦摆摆手:“就算你是我堂妹,我也是要救你的。不必谢。”

      “拾凌!”他呼出名字,心如擂鼓,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拾凝晦顿了一下,只觉耳熟,然后转过脸,看见悬任,又转了回去,她记忆中的悬任,是个只到她眼睛的小矮子,眼前这个高大男子她哪认得?

      跟着拾凝晦转过脸的拾伶碎见到悬任,悬任本就俊俏,圆脸圆眼,眼睛亮如星辰,这副样子,哪个女儿家见了不喜欢?拾伶碎立即脸红了,羞赧低头。

      这一转脸,悬任更确信了心中所想,也顾不得礼仪,上前一把抓住拾凝晦胳膊:“你怎么在这儿?”眼睛紧紧盯着她,迫切地像是久逢甘露一般。

      拾凝晦是练家子,哪受得这个样的冒犯,胳膊一推就要给他一掌,被他一把擒住:“是我,任悬,你忘了吗?”

      “任悬?”她想了想,把那小矮子与眼前的高大男子重叠在一起,相貌方面倒也有些相似:“你怎么长了这么高?”

      “男子发育晚啊!”说着,肆无忌惮的往她胸部看去:“我看你没怎么发育呢!”

      拾凝晦气得捂住胸口,一旁的拾伶碎看傻了眼,她是大家闺秀,哪见识过这般粗俗对话?愣了。

      “你是宫女?”

      拾凝晦刚要说出实情,见他一身官服,不知是何官职,转念一想,那时她女扮男装,做了种种违背礼教之事,此人皆是见证人,要是让悬家知道,自己下场绝对惨烈,于是也不否认:“你呢?”

      悬任是赢水监的人,更不能说实话,哼哈过去:“你头发怎么湿了?刚洗了澡?”说着,在她身上嗅了嗅:“有股花香——”

      她掉的是荷花池,当然有香味了,白他一眼:“我洗的是荷花澡!

      拾伶碎脸红了个透,见他俩说话放肆,不顾男女之别,终于忍不住道:“你俩这是太不顾——”拾凝晦这才想起小堂妹在身边呢,生怕她说漏了嘴,连忙拉了她就走:“叙旧以后的吧!我先走了!”

      他心急,快步赶上,扣住她手腕:“若想再见,该去哪里找你?”

      “你为何想见我?”拾凝晦警惕道,心里把以前两人的交际翻了个遍,也不见自己欠他什么,不过他俩倒也有些私人恩怨,未清。

      为何——

      踯躅了下,悬任言辞恳切:“你救我两次,我总要还吧——”

      只要别四处说我不是,便是还我人情了——拾凝晦暗自想着,嘴上不敢说,随口道:“如果有一日,我遇了危险,你若能救我,就一次还清了。”手腕一转,脱离挟制,领着堂妹匆匆溜了。

      只留得悬任在原地,手里攥着余温,久久不平——

      拾伶碎问道:“堂姐与那人是何关系?”

      “不熟!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说话如此亲昵?”

      “那不是亲昵,是厌恶!”怕堂妹盯着问,拾凝晦赶忙岔开话题:“刚刚堂姐不是救了你吗?你想知恩不报?”

      “我没有——”

      “那你就忘了刚刚的事,忘了刚刚的人——只当帮堂姐了。”

      忘了那人?拾伶碎想起刚刚的悬任,好看得不像话,仿若天空的星辰一般,想摘,却怕够不到,这样精彩的人,怎能忘记——

      宫门前,众家眷分别,悬拾两家已为亲家,言氏与央周仪自然多说了两句,言氏对拾凝晦皆是夸赞:“凝晦她聪明伶俐,讨得主母欢心,您莫忧了。”

      “您和悬乔氏费心了——”

      拾凝晦不语,乖乖站在一旁,眼睛一刻不离娘亲,贪婪的瞧着她,央周仪也不瞅她。两人聊了几句后,马车来了,央周仪快步上了车,头都未回,对自己女儿一眼未瞥,拾凝晦舍不得,突然跑前两步,抓住马车门,央周仪见她如此,厉声道:“你已嫁为人+妻,就不要念着娘家了!”

      她心里苦楚,揪着心的,忍了忍,笑面如花道:“娘!这件鹅黄长裙,你穿着好看!”这件鹅黄裙,每个花边每个图案,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那里寄托了她与娘的思念,她还记得娘让她选时的笑脸,选完后与娘笑作一团的幸福,她都记得,娘也记得,所以娘才在今日穿了,她都懂,她知道娘为何如此狠心,是怕她记挂娘家,在婆家忧思成结。

      娘俩,就是彼此太懂,才会彼此都假装坚强,让对方放心。

      央周仪心口一痛,强忍了许久,差点落下泪来,回头去看女儿,只见拾凝晦眼中水影重重,却未掉下,含着笑看她,点了点头,进到车里。恐怕拾凝晦永远不知,刚强如央周仪早已在车里,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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