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相见吧》林谕

11、第十一章

　　“那么现在至关重要的问题是，我们要有一辆新车。原来的那个是我自己买的，在我有积蓄没捡到你们俩的时候买的。”比安奇贴在佩德罗耳边说：“fine，你看，你听他的话觉不觉得他像是被孩子们困扰连吃什么面包，都要好好想想的单亲父亲。”里斯显然没有悟到这句话的精髓，他很茫然的开口：“雷内不是一直向我们的父亲一样吗？”
　　佩德罗把那张贴过来的人鱼脸推开，转头对着世界对他没有悄悄话的人开口：“虽然你的感觉是这样，但如果让雷内知道你把只大你五岁的他当爹，他会很惆怅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大哥那一分类的。”
　　雷内闭了闭眼睛，在他面前说悄悄话，这是比安奇来之前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他把愤怒的青筋往下压了压，继续说道：“现在——上面给我们配车了，你们不考虑亲自来看看？”几个人欢呼着扑向雷内，包括不是很懂车但很懂气氛的里斯。
　　雷内期期艾艾的走向蒙着布的车辆，显然这比他们之前开的那辆要高级很多。重要的是它看起来超级大，市区应该不常见的那种。这么拉风的车有八成的可能性他们之后要去森林之类的地方去找新队友，佩德罗盯着还未露出真面的车辆便基本分析出了目的地。
　　不过比起他这样煞风景的分析，比安奇和里斯显得就要纯真一些了。比安奇正热情的盲猜究竟是什么型号的车，里斯在想这么大的车睡起来一定很舒服。
　　“虽然我觉得这么隆重的事情应该大家一起来，但是为了防止我们扯得不是一个方向包括比安奇有可能直接把他变没而失去快乐，所以就只有我来啦。”雷内愉快的一把扯下蒙在车上的黑布，一辆磨砂深蓝色的越野车出现在大家面前，就连不太了解车辆的里斯也点了点头，这车帅爆了。雷内真的很喜欢蓝色，自从看出来雷内的头发是染的之后，佩德罗愈发相信这个推断。但凡是正常人应该不会几年里一直不露出原发色的反复染蓝，以至于像里斯不知道他会开车一样，他也不知道雷内的头发是棕色的。
　　比之前的家用车看起来更像异能者会耍帅开的，比安奇点了点头仔细的摸着车头。“我现在感觉跟着你干没那么掉价了。”雷内也懒得再和他斗嘴，猛地拉开车门跳上驾驶座。“上来吧，感觉感觉我们的新车。”
　　“新车的第一次碰撞就要发生在今天了吗？让我来好好开它吧，你这个路怒症。”比安奇显然不太愿意失去拿到新车的第一次，他扒在驾驶座的车窗上试图跟雷内争抢一下。“想都别想，之前开我的车你可没这么积极。”雷内伸出手往他脑袋上按了一把。“那是因为你那辆太小了好吗？我的腿在里面都伸不直”比安奇不满的拉开他的手。
　　拉开后门把里斯推上去的佩德罗扭头看了眼还在执着驾驶的比安奇：“睡人鱼，再不去副驾驶你应该就被雷内用窗户夹着头带到目的地了。”没等比安奇回嘴，佩德罗便跳上车重重地关上了车门。雷内鼓着脸颊憋笑，示意的晃了晃头让比安奇坐到副驾驶座上去。
　　“这是我今生最大遗憾了。”比安奇坐在副驾驶座上那出新车的介绍书盖在了脸上。里斯兴致勃勃的对着车里的内饰问个不停，佩德罗偶尔回答他一两句。雷内踩下油门，春日温煦的风从窗外飘了进来，树木的枝桠生长出绿色。
　　“我们已经全部处决掉来的人，包括车里的人我也已经射杀了。之前雷内去克加区的时候路上也遇到了奇怪的鸟，他们都写在报告书里了。”艾尔菲将纸质报告排整齐放到桌子上，上面零散的摆着些印章，几乎将整个人陷进椅子里的男人睁开眼睛。
　　“你怀疑，我们当中有内鬼？”男人略作停顿的开口，伸手杵着自己的脸颊似乎在思考。“是的，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人能知道他们的踪迹才对。”艾尔菲依旧拎着他的公文包缓缓向后退开，毕恭毕敬的垂着眼睛站在一旁。
　　“他们救到人鱼之后并没有被追踪，而是到了你这里才被发现。但显然对方没太重视你们，只是派了个小孩来对付你们。是吗？”男人从椅子中站了起来，银色的短发稍稍有些卷曲，深蓝的瞳眸有些晦暗不明。
　　“内鬼的可能性不大，把知道你们接头和雷内去往克加区的人汇总报上来，以及把他们互相联系的方式都问出来。”他转眼看向窗外，冰淇淋车正在给一个小孩盛冰淇淋球，交谈着的游客毫不经意的路过小孩。在这个位置可以明显看到小孩将手伸进了一个游客的口袋，接着笑嘻嘻的拿出钱递给摊贩。男人若有所思地盯着蹦跳着离开的小孩“如果在线下见面的话，坐在哪个位置也要汇报。”
　　“我会通知下去的。”艾尔菲低了低头向青年鞠了一躬，在衣帽架上拿过自己的帽子快步走出门去。青年耳垂上血滴般的耳坠晃动着，他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冰淇淋车摸了摸下巴。
　　几个孩子正在树下缠着中年男人吵闹个不停，初春的草地上还有些露水，小孩放在地上的画纸被浸湿了，不愉快的撅着嘴。男人的长发束成高马尾，脸侧垂下两道不够长的头发。阳光将男人发顶映出深紫色，他正微笑着安抚的拍着闹脾气的小孩子，看起来就是一副哄孩子的父亲一般。
　　“父亲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他一点呢？”布莱斯已经不知道以这个问题和德文争辩了多少次，从他们开始搭档就经常因为这一个无聊的问题争执不休。他不是什么懂礼教的人，只是对父亲的尊敬在他看来是必然需要的。他伸出手，深黑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德文显然没有对所谓的父亲有过多的感觉，他有亲人有父母，只是他们都作为霍夫曼的筹码来利用他。“我不是他养的。”他语气不善，甚至不想多听这个该死的搭档一刻不休对他父亲的夸耀。德文深知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父亲被人侮辱，所以他通常也不会与布莱斯争执这种问题。但这不代表他就能说那个霍夫曼的好话。
　　“但是父亲对你也很友好啊，你这样很伤人心的！”少年气鼓鼓的几乎要跳起来和这个冷冰冰的青年理论。青年显然不想和他多废话，只是转头看向树下。少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即便雀跃的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与孩童玩耍的男人。
　　“父亲！”栗发的少年搂着男人亲昵的蹭着脸颊，男人拍了拍身边的孩子，几个小孩识眼色的都起身到一边玩去了。德文安静地注视着布莱斯与霍夫曼亲近的样子，他尽管仇恨这个男人，但他不想毁灭布莱斯对霍夫曼的好印象。或者说，也根本没必要告诉一个孩子他的父亲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毕竟在孩子眼里，父亲永远都是宠爱指导他们的人。
　　德文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走到霍夫曼面前挺直了背。引入注目的金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在阳光下更加显得它的炫目。青年轻轻对着面前的男人鞠了一躬：“霍夫曼先生。”
　　霍夫曼盯着那头被树影遮住部分的金发轻轻笑了笑，显得他更像一位称职的友善的父亲。“你还是老样子，德文。好孩子布莱斯，到我面前来，好好听我说。”霍夫曼好脾气的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脸。布莱斯如同大型犬般蹭蹭带着薄茧的男人的手，才依依不舍地起身走到他面前来。
　　德文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男人。他挺拔昂扬的像一棵骄傲的树，但此时他已经被阴影遮挡住了。霍夫曼注视着一半站在阳光下的满脸冷漠的青年，不用等太久，这棵骄傲的树就会被阴影吞噬，他随时都会死去。
　　“文森特的事情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兄弟，好孩子。为了更好的了解稀有生物来造福人类，我们所做的事情是为了全人类。当然也有人会不理解而和我们作对，本来我们是不会做过分的事情的。”霍夫曼有意无意的瞟向德文紧握的拳头，他的心脏感觉痒痒的，似乎有羽毛在那里轻拂。这种无用的痛苦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绝妙的欣赏，他忍耐着不露出太过火的笑容，而是依旧温柔的看向德文那双湛蓝的眼睛。
　　“但你看，我们的好孩子已经被他们杀死了。所以接下来，你们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布莱斯拼命地点头，似乎想说什么，但之前他们有规定在发布任务时不许他们乱说话。这条规定就是因为布莱斯而规定的，为此他自己还懊恼过一段时间。不过遵守规定的人也是被霍夫曼宠爱着的孩子们，德文这种被迫拴上绳索的野狗自然不会管他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