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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下凡闯祸 ...

  •   天地初开,混沌一片,混沌中少有灵气,灵气经千万年沉淀积累,渐渐滋生出万物,包括创世之主——熵。
      熵现世后,将热闹且混乱的天地划分为三界:仙界、凡间、魅界。
      纵使三界之大,世间却只有熵这一位仙者,恰逢那时凡间动荡,战乱不断,凡人横死后,集怨念而生的邪魅却多不胜数,他为保护凡人不受邪魅侵害,昼夜不停的留在凡间除祟。
      日复一日,终年无休无止。
      可熵也不是永生不死的人,在体内灵气耗尽之前,熵终于想出一个解决办法:他在凡间挑选出一批天资聪颖、悟性高、拥有灵脉之人,将这些人带到仙界所在的“卧月山”,登上九重天,在那里帮其汇聚灵脉珠、教其降灭邪魅的咒术、送其自己撰写的修道养性、延年长寿的书籍。
      这些被熵点化过的凡人回到凡间后,各自创立修道道门,积极除祟,一起维护三界太平。
      自此以后,魑魅魍魉作乱时,除祟不再只是仙界之事,三界中任何修道者都可以为之。
      未几,熵灵气耗尽,消逝前,他用全部修为生成一条盘踞在九重天乾坤殿的黄龙,黄龙化为人形时,熵仙逝。
      龙族一脉从此成为三界独尊。
      卧月山其实并不是一座山,它是仙界的统称,仙界由仙力大小,位分尊卑分三重天、六重天和九重天。
      统领三界的龙族武神以及凤族、火神、山神、住九重天,梦神、水神、灵兽都在六重天,剩下一些仙力浅薄的,比如药仙、花仙什么的,就住在三重天。
      到武鼎仲这一代时,已过去两百多万年。
      修道者皆知,卧月山制定三界训诫条律,水京山负责训诫条律在凡间得以实施。
      卧月山不是山,水京山却是名副其实的真山。
      水京山最出名的不是山,而是屹立于水京山山顶的道门,道门名字就叫水京山,简单粗暴。
      因水京山现任道祖周怀义,此时的水京山,正处于成立道门后的鼎盛时期。
      此人道法深厚,能力亨天,虽极少出面掌事,但他教得一手好徒弟,培养出来的几个留山的道尊师尊德艺双馨,闻名九重天,授课手段极为厉害,仙界无论多烂泥扶不上墙的差苗子,只需先生们管教三五个月,定能脱胎换骨,涅槃重生。
      是以,大约两千年前开始,水京山也是九重天仙二代学习三界礼教、礼法的地方。凡是卧月山九重天出生的仙者,十岁之前都会被送至水京山听学半年。
      当然了,除了乾坤殿的武神子以外,他们十岁都还在九重天无忧无虑从天黑玩到日落。
      时年,武沐琛十七岁。
      凡间尘梦镇。
      武神庙内仙气飘然而至,簌簌有声。
      庙堂外市井瓦肆,人间烟火。
      祭祀场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从街头一直延伸到街尾。
      武鼎仲坐在庙堂正中,道:“沐琛,再往前探一点,直接摔出去好了!堂堂武神子扒在门上偷看凡人,成何体统?!”他金冠束发,又特地穿上了金色护甲,浑身上下,给人一种不可近身的威仪感。
      他宠了武沐琛十七年,难得用这么威严的语气对武沐琛讲话,武沐琛自知凡间不比九重天,不敢造次,赶紧远离门口。
      既然不能偷瞄凡人,那总能堂而皇之看自己人吧,武沐琛仰头打量着庙堂里八尊石像。
      “沐琛,你的本命灵兽何在?”
      问话的是武沐乾。身为武神长子,他连模样都是照着武鼎仲长的,脾气秉性也与武鼎仲相似,所以自小被武鼎仲寄予厚望,也是未来掌管乾坤殿的不二人选,千钧重负,所以一直代自己的父亲武鼎仲管教弟弟们。他的本命灵兽灵兽是一只白鳞虺龙,三界少有,虽然年幼,没有武神的成年苍龙英勇神武,却已是战功彪炳。而“武沐琛”的身侧,空空如也。
      “刚寻到一只,还无法应咒。”武沐琛如是说。
      “刚抓到的?”武沐乾皱了皱眉,“那你之前天天偷偷跑去六重天做什么?不是去找灵兽的?”
      居然知道他有偷偷溜出九重天!武沐琛不敢撒谎,只得如实说:“我是陪朗修——”
      “行了,”武沐乾打断他,听到朗修二字就头疼,关于火神与水神那点乌烟瘴气的家务事,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好歹也是武神子,连个本命灵兽都没有,光是气势上,就落了沐曦一大截。”
      武沐乾开始喋喋不休拿腔拿调地训他,武沐琛只当耳旁风,别过头,打量庙堂内自己的神像。
      武沐琛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擒漪扇”,又瞥了一眼其他人的。本命灵物主攻,他与其他武神子都是奉选了文雅之物,乍一看,确实毫无气势,但是一旦与助攻的灵兽配合攻击,便能显出风云变色的气势来。
      二子武沐昆神像手托一把七弦琴,肩上立着一只白羽神鸟,眉眼一看就是个好学且学富五车之人;
      三子武沐风手中则是一把卧箜篌,别看他本命灵物乃一乐器就以为好惹,他的灵兽可是朱雀,五行主火,它的主人自然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
      四子武沐霖手持玉箫,身旁站着一只仙鹤,竟将他与世无争的神情也雕刻了出来;
      五子武沐朗则是一把青色竹笛,他脚下卧着的是一只白角灵鹿,他曾经甚至想过,武沐霖对美食为之癫狂,会不会有一天对他的灵兽下手;
      七子武沐曦手搭凤羽箭,身边是一只趾高气昂的灵狐,还真如他的主人一般,灵力修为不大,脸上却骄傲得很,全然一副持宠而娇、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独独只有他武沐琛的神像手拿一把樱花折扇,除此以外,别无其它。
      “哇,当是鬼斧神工!”武沐琛发出不合时宜的赞叹。
      武沐乾一听便知他将自己方才一番话当做耳旁风,手指戳了戳他脑袋:“惯的你!”
      武沐琛赔笑:“大哥放心,日后我一定会有一只高大威猛,修为鼎天的灵兽,绝不会给乾坤殿丢人!”
      武沐昆打趣道:“你若实在寻不到满意的,就收了风野吧,他不是成天围着你转?虽然羸弱了些,好歹也是凤族出生。”
      武沐琛义正言辞道:“二哥,我把风野当朋友,不许你将他比做灵兽,或者打他这样的主意!”
      武沐昆本就随口一说,看他认真护短的小模样,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武卿体弱,有无本命灵兽无可厚非,一家人要兄友弟恭,指望旁人作甚,日后你们几个多照顾着他便是了。”武鼎仲道。他本就不许武沐琛下凡除祟,无灵兽,正合他意,若有灵兽,便当锦上添花。
      众武神子应是。
      “尘梦镇的工匠真是巧夺天工,这神像与真身如出一辙。”武沐琛望着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神像,感慨道。“我能不能带几个工匠回去,让他们帮我再做一套小的。”
      武沐霖拍着他的肩,道:“能,看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列入仙籍,只有入了仙籍的仙家才可以出现在卧月山。”言下之意,想也白想。
      武沐琛道:“四哥此言差矣,我前几日瞧见一个白胡子老道从乾坤殿出来,他可不是仙者。”
      他边说边从香案上陈列的贡品里摘了颗葡萄吃,时下青葡萄多,这种衣朱带紫一看便知是专供,尘梦镇的武神庙还真是用心用意。
      武沐霖怔了怔,摇头笑道:“……水京山道祖你竟不识?!你若是再闲散下去,怕是连日后连乾坤殿大门向哪边开都不知了!”
      居然是只在武沐霖嘴里听过的水京山来的人,那便合乎情理了。这个道祖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人到暮年,却走路轻快,着一身素雅的白袍,模样打扮有如仙家一般仙气凌然。虽然只是无意中瞥了一眼,便能被他身上的气势吸引。而那个白胡子老道也看见了他,扫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当时他还有些纳闷,何人如此嚣张,一个修道者见了武神子居然直接转身走了。
      “我第一次见,哪里认识他。”武沐琛了然,实则应该他像那个白胡子老道打招呼。
      武沐霖摇摇头头:“你小时候见过他,只是大病一场,将他忘了。”
      “……哦,不记得了。”武沐琛道。九岁那年忘记了许多,甚至有些之前见过的仙者都不认得了,更遑论只有一面之缘的周怀义。
      武鼎仲食完供奉,对众子道:“好了,若是都准备好了,便随我出去吧。”
      待众子贝联珠贯,武鼎仲昂首阔步,领着武神子走出武神庙。
      旭日初露,金辉斜照。
      初见凡间美景,武沐琛心驰荡漾,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秋风和气,虽然远比不上仙界的清甜,却别有一番风味。
      站在法坛前的祭祀主持高呼道:“吾等信众,恭请十方仙祖武神、武神子众仙尊显灵!”说完带头虔诚磕拜。
      武沐琛这才真切体会到武神与武神子在凡间能有多威风了!
      “尔等听诫,”武鼎仲声如洪钟,场上之人齐齐抬头,立刻安静下来屏气聆听。
      只见众武神子在武神左右一字排开,个个神采奕奕,精神凛然,大有气吞山河之势,难抑心中激动,愈加跪得直了。
      武鼎仲道:“凡人百众当以明理向善为先,忠孝节义为重,农者当勤垦,勿荒废土地,莫负天地恩泽;
      猎者当限捕,勿涸泽而渔,莫作无谓杀生;
      为商当诚信,勿逐利忘义,为官当廉洁,勿贪名图利;
      为臣当忠君爱国,为君当勤政爱民;
      修术修道者,当克己复礼,勤勉精进,惩恶扬善,降灭邪祟,维护三界正道。”
      武鼎仲说罢,在法坛上唤出一铜洗。
      武沐琛望去,洗中卧有一水莲花,还是花骨朵形状,居然是武鼎仲的“天启莲”。
      所谓“天启莲”,是仙界仙祖圣物,从含苞待放到开败花逝需十年时间,它出现的地方,可保附近不会再有能凝聚怨念的邪魅,这一方修习术法的术士道门弟子也会得到许多修道天启,凡人也能在这十年安心男耕女织,不会有什么天灾人祸。
      “天启莲”十分罕见,一是它需要灵力修为十分高深的仙祖位仙者才有能力唤出,满足这个条件的,整个仙界寥寥数人而已,再者,“天启莲”需要用灵力持续滋养几百年才会生根,所以就更少有仙者愿意消耗自身修为来养一朵为别人造福的灵物来。
      “十方仙祖在上!”
      肃静的人群里响起一声婉转如黄莺般好听的女声。
      武沐琛寻声望去,一个长发及膝的少女站起身来,貌美如花,着一袭红衣,黑发上绑着一根红色缎带。
      少女道:“请问武神,我改该听何诫?遵何训?”
      问的话让人懵懂,摸不着头脑。
      武鼎仲道:“好狂的邪魅,竟敢在此处现身!”说完,唤出“古洲”,悬在少女身前。
      武沐琛不知为何武鼎仲盯看少女只是片刻功夫,便能笃定她是邪魅,心中大为震惊与兴奋。
      以前他只接触父亲与哥哥们抓去九重天专门给他练手的邪魅,那些基本已经半死不活,垂死挣扎都不能,没想到今日,竟有活生生毫发无损的邪魅站在眼前。
      激动之下他偷偷开了天目,还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邪魅身上,并未发现他的行为。
      只见天目下少女原形毕露,既失凡心,又无术痕,更无道光无仙气!
      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也无法认定她就是邪祟!
      “武神明鉴!”少女不知武神为何直接判定她是邪魅,万分惊恐。
      武鼎仲气定神闲,声震屋瓦:“‘天启莲’竟未能伤你分毫!不过你这邪魅造化没有胆子大!这就自投罗网了!”
      那少女闻言猛地几步后退,与此同时头顶上方“古州”咒起,她惊道:“武神何以断定我是邪魅,我不是邪魅!我从来没有杀——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少女突然讲不出话来,大惊失色,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配合着手足无措的样子,甚为恐怖,在她附近的凡人早就连跪带爬离了她好远。
      武鼎仲一反常态的语气与动作看得武沐琛十分不解,但也来不及细想揣摩,那个手掌大小的铜色炉子可是武鼎仲专门灭灵之物,但凡被收进去,不消片刻便会灰飞烟灭。
      再一看其他武神子,面色反常,明显有开天目看过的。
      他满心疑虑,却无一人像是会出手救人的态度,情急之下,他直接冲了过去,挡在少女身前。
      “古州”禁制已开,此时正是灭灵咒生效之时,一道刺目的冷光射在他身上,他咬死牙关挡着。
      冷光照在身上却有蚀骨焚心的灭顶之痛,逼得他大声痛叫了一声。
      额带突然散落,飘落外地,未被冷光照射的朱砂突然火辣辣疼起来,不过相比身上的疼痛,实在微不足道。
      武鼎仲立即收势,欲语还休,打量了他几眼,呵斥道:“武卿,退下!”
      从小到大,武沐琛闯过的祸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每回被武鼎仲知道,也只是风淡云轻笑骂几句,然后继续各种宠溺。
      武沐琛从未见武鼎仲今日这般嗔怒神态。
      方才他冲上前来被“古州”咒术所伤时武鼎仲明显紧张了一下,收咒后立即一副怒不可竭的神态他平生仅见,不免心里发怵。
      却不知怎地,他的身体依旧岿然不动,继续死死挡在少女前面。
      武沐琛求情道:“父神,请手下留情!何不先查清楚她是何存在,再做定夺?”不是说只有邪魅才需炼化么?
      武鼎仲道:“你让开!”怒发冲冠,神情可怖,两个字吼得掷地有声。
      武沐琛道:“我天目看过,这女子不是邪魅!而且看起来她也不像十恶不赦之人,父神为何着急灭之?”不仅仅不像十恶不赦之人,而且楚楚可怜。
      他有些惧怕雷霆之怒下的武鼎仲,觉得十分陌生,但眼下“古州”已被唤出来了,他不能见死不救。
      话刚说完,武沐霖咳嗽一声,武沐琛望过去,他正眨眼暗示:武沐琛你这是要作甚?就算不是邪魅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父神怎么出错,且你怎可在众人面前反抗父亲?!
      武鼎仲青筋骤起,脸上已是一副暴雨欲来之态,掌心生出一道仙力过来,将他一掌劈退到一旁,灭灵咒启,几经挣扎,少女还是被收进“古州”。
      众人齐呼:
      “邪魅已灭!”
      “武神英明!”
      武沐琛挨了武鼎仲一道仙力,力道不过两成,却也十分不好受,他踉跄撞到了武沐霖身上,站定后还欲试图继续去救人,却被武沐乾拉住手臂,不动声色死死摁住,怒道:“沐琛,不可!”
      就算此时武鼎仲同意赦免少女,在“古州”里烧了这会儿,怕是已经灰飞烟灭了,他只好又站了回去。
      勃然大怒的武鼎仲后面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他亦胆战心惊,从前惹武鼎仲生气,从未被他用仙力对待过,今日该是闯了大祸。
      纵使祭祀场热闹非凡,他却再无心思乐享其中,满脑子想着回卧月山后如何讨好武鼎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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