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堡]遥远的磨坊》千年笑儿

16、第 16 章

　　来人不是多恩打扮，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和杂乱的胡茬，腰里插着把剑。拉姆斯刚要动，那人已闪电般拔出一把短刀逼近。瑞塔睁大了眼睛，手刚摸到背后，他已经身手如狼地制住了拉姆斯，道：“我劝你无论要摸什么给我最好都先放下，小姑娘。”
　　瑞塔从没有见过身手这么敏捷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将手从背后空着收回来，道：“你是谁？”
　　“哈。”男人笑道，“你们摸上船来，我还没问你们是谁。”
　　“瑟曦太后派我们来的。”拉姆斯脖子被他勒着，道。
　　男人看了看他，一脸嫌弃地道：“你怎么证明？狗啃脸。”
　　瑞塔急忙摸出金币道：“兰尼斯特信物在此，请问詹姆爵士在船上么？”
　　男人目光闪了闪，松开了拉姆斯，看看那金币，道：“太后派你们来干嘛？”
　　“我们是来救公主的。”
　　“公主？”男人道，“公主好好的，已经救完了，不需要救了。”
　　“这……”瑞塔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可能这趟真的尴尬地白跑了。她目中露出恳求，道：“能让我见见詹姆爵士和公主吗？”
　　男人耸耸肩道：“那甥舅俩正在说话呢，亲情的酸味都飘出好几里了。”目光软了软，终于道，“好吧好吧，谁让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过来，小姑娘。哦，不是你，你呆在这，狗啃脸小子。”指了指拉姆斯，不让他进去。
　　瑞塔急忙跟上，两人轻轻走到船舱里，站在舱门外，隐约约听见少女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知道，我早有预感……我也很高兴……我很高兴你是我的爸爸。”
　　瑞塔目瞪口呆，男人耸了耸肩，低声道：“真是个小甜心。那个大傻瓜这下该幸福死了。”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这种时候谁也不该去打扰这对父女相认。瑞塔怏怏地站在原地，两人刚要离开，忽听舱里“咚”的一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弥赛菈？弥赛菈。”
　　瑞塔身子一震，兔子般地冲进舱门，就看到詹姆爵士半跪地上，公主倒在他怀中，口鼻中溢出血来。詹姆看见来人，呆了一呆。
　　显然是中毒的迹象，瑞塔脑中轰然一震，冲上前去叫道：“刀子，快给我一把刀。”预言与诅咒的事情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拉姆斯也已冲进来，将剥皮小刀递给瑞塔。
　　波隆吓了一跳，以为他们要对公主动刀，正要抢夺，詹姆却叫住他，让他不要冲动。只见瑞塔扯下项链，迅速地在手上划了个口子，滴血入项链之中，轻轻念着什么。片刻，项链拧开了，瑞塔从詹姆怀中扶起弥赛菈的头，见她还有气，柔声道：“公主，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詹姆和波隆呆呆看她将药水喂进弥赛菈嘴里，将弥赛菈抱起来，道：“你们是谁？”
　　一个多恩少年此时也奔进船舱，见状紧张地自詹姆怀中接过弥赛菈，将她放在榻上，摸着她的手道：“弥赛菈，弥赛菈！你怎么了！”
　　弥赛菈微微□□，已有苏醒迹象，众人都松了口气。瑞塔对詹姆行个礼道：“詹姆爵士，我叫瑞塔，这位是我弟弟，是瑟曦太后派我们来的。”
　　詹姆惊疑渐去，点点头道：“这位是黑水河的波隆爵士。”指了指那个佣兵，又指指那个多恩少年道：“这位是崔斯丹王子。你是谁？”望着拉姆斯道。
　　拉姆斯抿了抿嘴，道：“恐怖堡的拉姆斯波顿，大人。”
　　“波顿。”詹姆的眉头皱起来，道：“你是卢斯波顿的儿子？”
　　拉姆斯点点头，早有预料地苦笑道：“我知道，您要是还生气可以也砍我一只手，虽然我这杂种的手可比不上您的。”
　　瑞塔心惊肉跳，就怕那药水解不了毒，幸好弥赛菈公主已经醒了过来。詹姆见女儿醒了，瞪了拉姆斯一眼，暂且不理别的事情。詹姆与瑞塔围到公主身旁，呼唤道：“弥赛菈？”
　　崔斯丹为她擦去嘴唇上的血，公主虚弱地道：“我怎么了……是你救了我么？”看了看瑞塔，瑞塔点点头，道：“公主，你中毒了，你还有哪不舒服么？”
　　“我中毒了？”
　　此言一出，船内几人都吃了一惊，崔斯丹道：“今天她吃喝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我们都没事。”
　　“是那个吻。”波隆忽然道。经他这么一说，詹姆亦反应过来，原来那恶毒的女人毕竟还是不肯放下仇恨。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无辜的弥赛菈。一时船内气愤填膺，崔斯丹王子道：“掉头，我必须找她讨个公道。她下一个说不定就要害我父王了。”
　　瑞塔将弥赛菈的嘴唇仔细擦拭干净，只听波隆也道：“嗯，我也同意。”
　　自从簒夺者战争以来，兰尼斯特与马泰尔两大家族结怨已久，现在好不容易用弥赛菈与崔斯丹的联姻缓和了一些，却险些被艾拉莉亚沙德那个搅屎棍搅合了，此时还差点杀了弥赛菈。詹姆沉吟片刻，血气也上来了，道：“回头，去见道朗亲王。”对瑞塔道：“请你照顾弥赛菈，小姐。”
　　瑞塔看着他英俊的面容，脸红了红道：“您放心。”
　　詹姆与崔斯丹当先出去，波隆走在后面，瞧着拉姆斯道：“波顿家的小子，不错么。但愿你会点东西，别跟那多恩小王子一样绊手绊脚。一起去吧，你用什么武器？”
　　拉姆斯笑笑道：“箭吧，如果有的话。”
　　波隆揽着他的肩膀，撇撇嘴道：“大概能找到，不过这里的人喜欢用长枪，这帮多恩疯子……”

　　出海本就不远，很快就回到港口了。男人们都下船去了，瑞塔在船里陪着公主。她看着弥赛菈，由衷感叹真是一朵鲜花，她有着瑟曦的美貌，却全没瑟曦的狠厉，她是个真正的公主，单纯而美丽的小傻瓜。见她神色担忧，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公主，不必担心，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没事的。”
　　“嗯，谢谢你，瑞塔。妈妈怎么会派你来救我呢？”
　　瑞塔笑了笑，也没法对她解释，只说自己通些医术，瑟曦不放心才派她来。
　　“公主，那人为什么要害你？她跟你妈妈有什么仇？”
　　“我也不太清楚，我很早就来多恩了。听说之前她的丈夫奥伯伦亲王在比武中被我们家的侍卫克里冈爵士杀了。”少女温柔甜美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并无恨意。
　　原来是为夫报仇呢，可是对小女孩下手算什么本事。瑞塔心里也鄙视起那个女人来，对公主微笑道：“您以后要小心点，殿下。除了您的未婚夫，可别再让别人亲吻你甜美的嘴唇了。”
　　弥赛菈脸红了红，也笑了起来。过了半日，男人们便回来了。道朗亲王得知了艾拉莉亚的罪行，再三表示道歉，下令抓捕，沙蛇母女叛逃。

　　傍晚大船重新起航。公主已能下地了，瑞塔将她扶出来，微笑告辞。找到拉姆斯，道：“今天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有，异常顺利。”拉姆斯边走边说道，“他们那流水花园真漂亮，你也该去看看。”
　　瑞塔与拉姆斯走到船尾，远远望着詹姆与弥赛菈在甲板上说话。詹姆高大英挺，金发飘扬，与瑟曦如出一辙的闪亮的碧眼，虽也年近四十，沧桑中相貌仍不失英俊逼人，不知道年轻时会帅成什么模样。
　　拉姆斯看着公主，道：“功大莫过救驾，这次回了君临，太后得抱着你亲嘴。”
　　瑞塔瞧着那对父女，似是有些呆了，喃喃笑道：“真好看，他们这一家人真是黄金做的吗，一个个都那么好看。公主真是幸福，爸爸比未婚夫都帅。”
　　拉姆斯看见她瞧詹姆兰尼斯特的眼光，心中一气，横身在前阻断了她的视线，道：“收起你的汪汪眼。”
　　瑞塔笑道：“你嫉妒了？”
　　“谁嫉妒他啊，弑君者。”拉姆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他有我帅么？”
　　瑞塔两根手指轻轻掐了掐他的下巴，道：“嗯，放在以前还好说，现在你可比不上人家了，狗啃脸。”说到最后忍不住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拉姆斯睁大眼睛，不想她也敢跟那个该死的波隆一样这么给他起外号，咬着牙笑道：“好啊瑞塔，现在你成红人了，不把我放眼里了？”一手抱住她的腰揽过来，咬住她的嘴唇。瑞塔被他咬疼了，笑着哼了一声，亦抱住他的脖子。
　　大船航行平稳，有如平地。此时夕阳西下，海风怡人，又大事方了，人人心里说不出的宁静美好。两人站在船尾吻得正晕，忽闻一声咳嗽。拉姆斯还未如何，瑞塔吓得急忙松开他，只见波隆倚在酒桶上，自顾自道：“我这是在哪？‘□□者号’上么？”
　　拉姆斯没好气地笑了，波隆倒了杯酒道：“你小子打架不怎么样，箭射得倒挺准。”向他举了举杯道，“打搅了，你们继续。亲累了这有葡萄酒，多恩红，七国最好的酒。”

　　一路航行平稳，众人回到君临。弥赛菈得回故乡，自是说不出的激动，然而回城之后才知道就在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城里发生了塌天大变——他们走后不久瑟曦也被捕入狱了，她经历了裸体游街才得以出狱。最终为了铲除麻雀逃避审判，她炸毁了贝勒圣殿，托曼国王因此跳楼自尽，如今瑟曦已加冕为王。
　　众人回到红堡面见女王。瑞塔发现瑟曦被人剪短了头发，仿佛老了很多，而且比以前更加可怕冰冷。然而见到女儿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如今弥赛菈已是她唯一的骨肉，又经一番失而复得，母女相见一番眼泪自不必说。弥赛菈流着泪道：“妈妈，你的头发怎么了？”
　　瑟曦含着泪对她笑笑，捧着她的小脸道：“我没事，只要你回来就好。”她已听说了整件事，对于没有抓到伤害弥赛菈的凶手这事耿耿于怀：“我发誓，我一定要让那个多恩贱人付出代价。”最终各行封赏，给了波隆先前答应他的城堡和新娘。将赫伦堡赐给了瑞塔与拉姆斯姐弟，让拉姆斯做君临都城守备队队长，让瑞塔做公主的贴身女侍直到公主完婚，并允许他们住在红堡。
　　几个人从大厅出来，留下那一家三口。瑞塔和拉姆斯携着手，相视一眼，终于都松了口气。瑞塔笑道：“真不公平，为什么你是都城守卫队长，我还是个女侍？”
　　拉姆斯还没说话，波隆接口道：“小姑娘你可错了，你比他大多了，他就是个城管。至于你……我这么跟你说吧，女王的母亲，泰温大人的夫人乔安娜兰尼斯特从前就是疯王王后的贴身女侍。等公主出嫁了，我想你就可以太太平平当你的赫伦堡女公爵了。”
　　瑞塔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笑了。拉姆斯道：“你说的是真的？”
　　“而且，”波隆看着拉姆斯，接着道，“别看整个君临的守军归你调动，你这差事可又不吉利又不好干。就我来君临这点时间守卫队长就换了好几个了，有的还是我料理的。”见拉姆斯脸色慢慢变青，笑道：“不过我想女王也是时候要个铁腕一点的守备队长替她那些干脏活累活了，估计你的作风合她胃口。”
　　波隆走远了，瑞塔笑吟吟地看着拉姆斯，道：“你别和他置气。”
　　拉姆斯道：“我早就习惯了，自从逃出临冬城谁都能给我气受，包括你。”说着自己也笑起来，道：“你还真是有远见啊瑞塔。城堡里那位走时还是太后，回来就成女王了，你这大腿抱得真好。”
　　“那也多亏你呀。”两人有说有笑，就在红堡住了下来。一个月后，君临城为弥赛菈公主与崔斯丹王子举行了婚礼。喜事冲淡了笼罩在君临上空的乌云，与北境的婚俗相比君临人结婚要繁琐多了，公主出嫁的盛况自不必说。白天城堡之内摆下盛宴，到了晚上，城内放起烟火，为公主举办盛大的舞会。美酒、佳肴、音乐、焰火，每一个人都要醉了。瑞塔也由衷地高兴着，拉姆斯居然请她跳舞了。虽然两个北方人都不会跳舞，她穿着美丽的宫装，拉姆斯将她抱起来转了好久的圈子，一直转得她头晕目眩，笑成一团。
　　婚礼结束后，公主与王子返回多恩了，并且多恩亲王答应他们以后可以回来看望女王。不久之后一个消息传来，狭海对岸的龙女王已经登陆龙石岛，这让女王如芒刺在背。就在这时，黑水湾中来了浩浩荡荡一片舰队，有个自称十四片海域最伟大的船长的人求见瑟曦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