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堡]遥远的磨坊》千年笑儿

12、第 12 章

　　次日一早，拉姆斯醒来时瑞塔已不见了。他穿好衣服走出帐篷，看见瑞塔已经把行李捆到马上。瑞塔看见他，笑了笑，继续忙碌。两人吃了早饭，离开住了几日的女巫帐篷，向南进发。
　　两马并行，拉姆斯骑在马上，道：“那帐篷里的宝贝你可全都带上了？”
　　瑞塔道：“都是破烂，哪有什么宝贝？”她低下头，给拉姆斯瞧了瞧自己的脖颈，脖子上带了一个不起眼的草编项链，悬着一个指甲大小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
　　“宝贝。”瑞塔眨眨眼道，“女巫送给我的，是一种解药，能解任何毒。”
　　拉姆斯将信将疑，道：“你要拿它去干什么？”
　　瑞塔沉默片刻，道：“你知道君临现在是谁当家么？”
　　拉姆斯点点头：“兰尼斯特家的母狮子，瑟曦太后。”他的私生子正名敕令是托曼一世颁布的，但大家都知道君临城的实际掌权人是泰温兰尼斯特。泰温大人死后，狮子家威力大不如前，也分不出手来管北境的事。如今瑟曦独揽大权，支撑起兰尼斯特家剩余的威望。他与卢斯波顿背着兰尼斯特家娶了他们家的逃妇珊莎史塔克，瑟曦估计不会高兴。
　　“我的师父，在瑟曦小的时候曾经为她做过三个预言，但是是处于瑟曦的逼迫之下，她很不高兴。所以那不完全是三个预言，其中有一部分诅咒。”
　　“这有什么区别？”
　　“预言是注定实现，没法更改的。诅咒则不同，有解救的余地。她预见到瑟曦的三个孩子都会早死，其实只有两个会死，而最后一个是她的诅咒。瑟曦一生最爱的就是她的孩子们，她要让她失去所有挚爱，生不如死。”
　　“真是狠毒。”拉姆斯耸耸肩道，“其他的预言呢？是哪个孩子会死？”
　　瑞塔摇摇头道：“其他预言我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她只说是‘和其他两个不一样的孩子’，我猜是女孩弥赛菈公主。”
　　“她感谢我救了她，临终前给了我这个，让我自己决定。可以凭这个到君临去换一笔荣华富贵，也可以留给自己。”
　　拉姆斯消化了一下这件事，忽然笑道：“那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我抢了你的项链自己去君临不就好了？”
　　瑞塔摇摇头道：“她就是怕会被人抢走，所以给这项链施了咒语……只有我能打开。你不能丢下我。”
　　拉姆斯低下头，笑了笑，也不再打项链的主意。这个东西她以前从没带在身上，要不是这事，她显然并没有过到君临去的打算。他们都没有出过北境，但如果去南方，得到其他城堡领地，的确不是非要呆在北境不可。然而她真的可以成功吗？瑟曦真的会见他们吗？一路这么沿着国王大道，快的话也要走个把月才能到君临城，两人除了这四匹马现在什么都没有，又要怎么去呢？
　　“我说，”拉姆斯道，“咱们是不是要经过孪河城。”
　　瑞塔心中一动：“你想去找瓦妲？”
　　拉姆斯道：“我想见她，我估计她不怎么想见我。”
　　瑞塔叹了口气，她也不太想去打扰瓦妲，可是这一面好像的确不可避免。
　　“听说弗雷家后来还占了奔流城，他们家可炙手可热呢。瓦德弗雷跟我那父亲谋害了史塔克，他们不会把我抓回去。如果我能和老弗雷说上话，至少能有点帮助。”
　　“要是不能呢？”
　　拉姆斯道：“那至少能有个地方吃顿饱饭、洗个澡。”
　　瑞塔摇摇头道：“你胆子真不小。”

　　三天后两人到了河间地。弗雷家的城堡位于绿叉河两岸，中间有一座宽阔的石拱桥，宽到可以让两辆四轮马车并列通过。如果没有船，此处就是绿叉河上下唯一的渡河点。几代以来弗雷们靠收取高昂的过桥费变得富裕，成为河间地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天已经黑了，瑞塔看着弗雷家的双塔，犹豫了一下，前去叫门。
　　塔前的士兵道：“来者何人？”
　　拉姆斯道：“恐怖堡的拉姆斯波顿，前来拜访瓦德弗雷大人。”
　　士兵面色一变，道：“弗雷大人全家已经在奔流城遇害了，你们不知道？”
　　拉姆斯和瑞塔对视一眼，都是一阵吃惊。瑞塔道：“那请问瓦妲夫人还在吗？”
　　“弗雷家有好几个瓦妲，你问哪个？”
　　“嫁到恐怖堡的，瓦妲波顿。”
　　“她现在大概在奔流城，那胖夫人走了大运，她现在是唯一幸存的弗雷了。”

　　两人过了河，只能怀着震惊继续向南进发。路上又卖了两匹马，过了荒石城，盘缠已所剩无几。颠沛流离，终于来到了腾石河与红叉河相交处的奔流城。
　　这一次是瑞塔前去叫门：“恐怖堡波顿家的瑞塔，来见瓦妲夫人。”
　　对方听闻来人是盟友波顿家的，放下武器，又看着拉姆斯道：“他是谁？”
　　瑞塔沉吟道：“他是……”
　　“她的丈夫。”拉姆斯面不改色地接口道。
　　士兵去通报了，瑞塔心中一跳，睁大眼睛瞧着拉姆斯。拉姆斯瞧瞧她，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过了很久，有人回来放下吊桥，迎接道：“瓦妲夫人请两位进去。”
　　瓦妲果真在这里，瑞塔心中惊跳，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下人们带路，一直将他们带到会客大厅。
　　“瑞塔，真是你。”瓦妲夫人早就等在那里，激动地迎上前来，结果看见拉姆斯，面色一变。瑞塔见瓦妲憔悴了不少，临冬城的狗舍没饿瘦她，此时倒瘦了一大圈，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拉姆斯笑了笑：“Hello,mother.”
　　“他……这是怎么了？瑞塔，你们怎么来了？”
　　“一言难尽。临冬城……被夺走了。夫人，你们家到底怎么了？”
　　瓦妲叹了口气，让瑞塔坐下。晚餐被送了上来，瓦妲与瑞塔没怎么吃。拉姆斯很自觉地坐远了点，狼吞虎咽地听瓦妲与瑞塔说话。
　　“我爷爷投靠了兰尼斯特，瑟曦太后派詹姆爵士来帮我们夺得了奔流城。我回来之前，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说有个女孩扮成我爷爷的模样，将我们家的人都召集来……一日之间，他们全都……”
　　瑞塔与拉姆斯听得无不骇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灭了弗雷满门。看来外面传闻的是真的，瓦妲幸免于难，傻人有傻福，她现在真成了奔流城与孪河城两个城的女主人。但这段时间以来她也不太平，弗雷家数不清的私生子们都来与她为难，人人都想争个位置。
　　“瑞塔，你一定要帮我。”瓦妲握住她的手，道。
　　瑞塔听了瓦妲的事情，亦是心乱如麻，想来想去只有尽快见到瑟曦太后，让兰尼斯特出面，才能解决此事。她安慰了瓦妲一番，瓦妲亦问她接下来有何打算，两人聊了许久。饭后，佣人将小卢斯抱了出来。
　　瓦妲看见爱子，总算露出笑容，瑞塔抱着孩子，也笑了起来。卢斯长大了不少，大大的眼睛和拉姆斯很像，抬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客人们。
　　拉姆斯坐在一旁，转头看着卢斯，卢斯亦看着他，居然没有被他的样子吓到。瓦妲不放心地望着拉姆斯，终于也目光一软，不计前嫌道：“你要抱抱他么？拉姆斯”
　　拉姆斯伸手逗了逗瑞塔怀里的卢斯，道：“小东西，叫哥哥。”
　　卢斯大叫一声，好像在笑。瑞塔道：“他还不会说话呢，你别把他吓着。”把孩子还给瓦妲。拉姆斯瞧着母爱泛滥的瑞塔，不以为然。晚上，城中有人安排他们住下。
　　瑞塔好好地洗了个澡，总算洗去了长久的奔波疲惫。拉姆斯心事重重地在城堡里逛了几圈，回屋时，瑞塔正从盆里出来。拉姆斯走过去，随手拿了张浴巾将她包起来。
　　瑞塔道：“你去哪了？”
　　“出去走走。”
　　瑞塔看了看他的脸，道：“伤口可以见水了，你也洗洗吧。”下一次见到洗澡水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瑞塔走过去穿上睡衣，回头看见拉姆斯还站在那里，走过去将他脱光了推进桶里，站在一旁帮他洗头发。
　　“你在想什么？”
　　拉姆斯伸了个懒腰，道：“我那母亲现在可真是块肥肉了，谁都想争她，谁娶了她谁直接就有两座城堡。我现在算是明白当初我父亲为什么娶她了，真有眼光。”顿了顿，道：“她可是我们波顿家的女人，她儿子还是个波顿……”
　　瑞塔停下手道：“你别打什么坏主意啊。”
　　拉姆斯撇撇嘴，没有再说。半晌，瑞塔叹道：“你只要不再搅合她，我保证将来你得到的比这多，奔流城也会是你的盟友。”
　　拉姆斯道：“现在我倒要靠你的面子了。”
　　“那是。”瑞塔笑了笑，又咬着嘴辰道：“今天……你怎么说你是我的丈夫。”一路上为了方便，他们一直以波顿姐弟的身份对外，现在两人又住在一个房间，她总有点不自在。
　　“不对么？”拉姆斯道，“你跟我在鱼梁木下宣过誓呢。”
　　瑞塔叹道：“那不是你拿我寻开心么？你可没说你接受。再说你还和珊莎宣过誓呢。”
　　拉姆斯哼了声道：“她跟兰尼斯特侏儒结过婚，我俩那婚本来就没法算数。我们要是真能救瑟曦的女儿，我看我应该去求她把弥赛菈公主嫁给我。”
　　瑞塔心中一气，放下东西走开了。拉姆斯知道自己胡说八道惹她难过了，水越来越凉，拉姆斯站起身来，擦了擦身上的水，就这么走到床边。瑞塔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毫无声息，他知道她在哭。
　　很久都没有住在城堡里了，这床可真是舒服。拉姆斯掀开她的被子躺进来，将她抱在怀里。瑞塔转过身来，泪水盈盈地投入他怀中。他知道她为什么哭，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抚摸着她脖子上的项链，良久，瑞塔终于睡着了。

　　次日他们告别了奔流城，继续向东南进发。一路行来，脱离了北境的严寒，风物亦大不相同。又走了几天，到了河间地南方边界，神眼湖畔。湖水碧绿而温暖，甚至有黑天鹅生活在湖中，这都是北境永远不会见到的。湖中有一座叫千面屿的小岛，而湖对岸便是那座维斯特洛最大的堡垒，黑心赫伦的赫伦堡。
　　瑞塔这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湖，平静的湖面闪闪发光，她觉得这里是一路上到过最美的地方。站在南岸湖边，久久凝望着神眼湖与赫伦堡，舍不得行步，移不开目光。
　　拉姆斯亦瞧着赫伦堡，道：“你喜欢这里？”
　　瑞塔没有说话，拉姆斯望着那座最大的城堡，良久，道：“的确是个好地方。也许，以后我可以争来这里。”
　　这城堡太大了，她只想站在这里看一看，而拉姆斯总是野心勃勃。瑞塔笑了笑，道：“好，我等你送我一座城堡呢。”
　　到了这里就可以乘船了，他们搭乘小船，沿神眼湖的支流划入黑水河，终于来到了七大王国的首都，君临城。
　　骑马是不行的了。两人走在拥挤的街道上，拉紧了手以免走散。城中熙熙攘攘，两座最高的建筑——红堡与贝勒大圣堂遥遥相望。城中大部分地方都十分脏乱，散发着臭气。
　　两人在一个旅馆落脚，观察了几天。拉姆斯早出晚归，大致摸清了这城市的结构，也打听了不少事情，比如不久前的紫色婚礼，还有王室□□的传闻。他大概想到了办法怎么样才能见到瑟曦，只是有点冒险。
　　红堡之中，此时瑟曦太后四面受敌。提利尔家族的玛格丽已经与托曼完婚，她感觉到托曼已经不可阻止地被玛格丽控制，加上之前收到的来自多恩的威胁，许多事情使她力不从心。此时，她刚刚利用教会的力量打击了提利尔家族，心情难得地愉悦了一阵子，但还在为远方的情况担忧——詹姆和波隆已经出发去多恩了，不知道他们能否救回女儿。北境又叛乱了，她派了贝里席带谷地骑兵前去收拾，现在她没有精力管千里之外的事情。这天她正想去教会的监狱看看提利尔家那个小婊子，金袍队长忽然前来禀报，说他们抓到一个人：“北境恐怖堡的少主拉姆斯波顿自称有个重要的人要献给太后。”他们将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呈上——一枚剥皮印章，和一个冰原狼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