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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严树人换好了衣服,朱安还在镜子前描眉。严树人有些心痒,“安安,我帮你吧”。“你会画眉?”“胭脂也会”。“跟谁学的?”“没学过,但是知道怎么化好看”。“那你来吧”,朱安把画眉墨交给他。知道怎么化和会化可是两码事。不过时间充裕,两个人都乐意享受这样的亲密。“安安,闭眼,我要画了”。朱安阖上眼睛,感受到微凉的墨条落在眉头。起笔就错了。朱安勾了勾嘴角,也不指正。画眉墨换成了温热的手指,严树人开始在脸颊上打胭脂。他轻轻地一下一下拍打朱安的脸颊。最后是口脂。严树人没有让朱安自己抿红纸,而是用手指沾了口脂点在朱安嘴唇上。嘴唇的皮肤娇嫩,朱安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严树人指尖的温热和指纹带来的细小摩擦。她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严树人正认真地涂口脂。倒是她一个人心猿意马。朱安赌气似的闭上眼睛。
      “好了”,严树人退开一步。朱安睁开眼睛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出乎意料还不错。眉毛和嘴唇的形状都对了,只是眉毛太黑、嘴唇太红。“还挺好看的”,朱安扭头对严树人笑道。“那是”,身后的人有点小得意。朱安忍不住泼泼冷水,“但是颜色太重啦,显得我老”。“重吗?我觉得这样才看得出来效果”。“但是眉毛和嘴唇太突出会显得眼睛小呀”。严树人仔细端详了半晌,也有点迟疑了,“好像是有一点,那怎么办?”他难得这么好骗,朱安在心里快笑翻了,“咳,没事,我能补救”。说着她把毛巾拧得半干不湿,小心地把眉毛和嘴唇擦得淡一些,又洗掉了所有的胭脂,重新在颧骨最高点到太阳穴薄薄地点了一层。最后沾一点眼影在眼皮上点出层次。严树人站在旁边看朱安化妆。随着她的动作,好像有柔光一点点攀上她的面颊,阳光都变得温柔起来。他突然想起朱安第一次跟他学德语时也是这样,似乎散发着毛茸茸的光。他捧起朱安的脸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朱安笑着拍他,“干什么呀,口红都被你蹭掉了”。严树人只是目光温和地望着她不说话。
      格林菲尔德银行二楼的水晶吊灯又亮起来了。原本散落在大厅各处的椅子被挪走,换成了了放在大厅两边的条桌。左边条桌的尽头是一支乐队,大提琴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朱安和严树人耽误了一会才过来,厅里已经来来往往有不少人了。格林菲尔德正在楼梯口附近迎客,看到朱安,很热情地过来向他们问好,“晚上好,朱小姐,酒红色非常衬你”。“谢谢你,格林菲尔德先生。这真是个美妙的夜晚”。“当然”,格林菲尔德向朱安眨眨眼,“有不少人等着认识你和你身边的这位先生。好好享受吧,你们会成为今晚的焦点”。他们交谈时用的是英语,严树人不太听得懂。但是看这位老先生的样子倒是很友善,严树人站在朱安身边微笑着做一个称职的男伴。
      跟格林菲尔德打过招呼,朱安挽着严树人走进人群中。够格参加格林菲尔德的年会的人,都算是洋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有的是和格林菲尔德一样有大量资产的,有的是像李璋和朱安这样掌握着稀缺资源的,或者是像彭歇一样垄断一些特殊生意的。“晚上好,朱小姐”。朱安对彭歇微微颔首,“晚上好,彭歇先生”。“你的酒红色西装很好看,足可以掩饰面料的不足”。他紧了紧手臂,被他揽在怀里的女人咧了咧嘴角,勉强挤出一声嗤笑。“彭歇先生,你的这个笑话似乎不太好笑”。朱安只是淡淡地望着他。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彭歇并不恋战。他虽然一直不喜欢汉密尔顿,更不喜欢这个女代理人,但是他们手里的资源确实让人眼红,而且他有自己的考量。彭歇又露出他参差不齐的牙齿,朝朱安举了举酒杯,“那么好吧,朱小姐,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夜晚”。朱安回举了一下酒杯,看着他夹着他的女伴隐没在人群里了。“安安,刚才那个人说了什么?”“没什么,夸你给我挑的酒红色好看”。“你们是很熟悉的同伴吗?”“只是生意上有些往来,怎么了?”“······没什么”,严树人觉得那个人身上有股恶意,而且老话说长着鬼齿的人心思诡谲做事毒辣。但是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希望是他多虑了。
      虽然出了彭歇的插曲,朱安还是要把握这次机会。大家平时虽然会有一些私下里的交道,但是能像格林菲尔德这样把所有人聚在一起的人并不多。能拿到格林菲尔德年会的邀请函,在某种程度上是身家和实力的象征。格林菲尔德显然也深谙此道。他的邀请函分两种。花体的是真正的“邀请”函,是格林菲尔德自己也要结交的人物。斜体的实际上是入场券,要拿出格林菲尔德感兴趣的东西才能换到。朱安拿的是花体,可见华国官场上的资源在洋商眼里多么重要。她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功课,加上之前在餐厅前台见过不少人,此刻放眼望去,大厅里有三分之一都是熟面孔。朱安正盘算着先同谁搭话,一个铁灰色头发的年轻人突然举着酒杯凑到她面前,“晚上好,朱安小姐,好久不见”。“晚上好”,朱安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你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我们见过一次。你去二楼,我在一楼打金饰。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马修·格林菲尔德”。“小格林菲尔德先生”,朱安同他握了一下手,“久仰大名。你的头发和你父亲很像”。马修像赶苍蝇一样挥了一下手,“我们不提他。朱安小姐,我知道有些冒昧,但是我能否有荣幸知道你的伴侣的服装设计师的姓名呢?”“你很欣赏这套衣服?”“不仅仅是欣赏,朱安小姐。这套衣服是绝妙的、非同凡响的。而且非常适合你的伴侣”。“谢谢你,小格林菲尔德先生,您非常有眼光”。只要是夸严树人的话,朱安就很听得进去。马修也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完全正确!朱安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非常希望能和这套衣服的设计师谈谈。我最近打造了一套金饰,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衣服配合穿戴。这套衣服给了我一些灵感,但是我需要一些改造”,马修在原地打了几个圈,“让我想想,我就想要这种风格的衣服,同时我要加厚衣服的面料······”“你可以用动物皮毛,把有绒毛的一面朝外,做成相对粗糙的款式。颜色也可以有所改变,或者你不介意哪天让我看看你的金饰?”“哦!当然可以!你是说你就是设计者吗?我简直等不及了。但是”,马修摊摊手,“可能最终设计出来的衣服并不适合你的伴侣。我在打造金饰的时候是以吉利国人为对象的。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为你的伴侣单独打造一套金饰,只要原材料的钱”。“感激不尽”,朱安还挺喜欢小格林菲尔德,不仅是因为他夸了严树人,还因为他对金饰有一种近乎天真的狂热。当他谈论金饰的时候,朱安能感受到他是爱它们的,这种热爱也能感染其他人。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艺术家吧。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即约定了隔天朱安就来找马修看金饰,马修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严树人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但是朱安很高兴的样子。她和那个铁灰色头发的年轻人说话的时候,眼里冒出的光好像比烛火还要亮。那个年轻人比划了什么,朱安就也拿手指在虚空里圈圈点点。那个年轻人在原地转圈,朱安就也有些手舞足蹈。他们最后好像是谈妥了,还心有灵犀似的击掌。严树人在这一刻非常后悔没有好好学过英语。他任由朱安挽着在人群里穿梭,在有人投来目光时礼貌地点头微笑。可是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在这样一个衣香鬓影的场合里,他不过是一个聋子、哑巴。如果再说到商业和会计,他就是一个盲人了。不用朱安介绍,他就知道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也有不少青年才俊。而他只是一个穷医生,以后估计也不过是个穷先生。他还比朱安大两岁,朱安曾经说过他老。他和朱安之间有什么呢?唯一的联系不过是一纸婚书、一场包办婚姻。如果朱安没有被婚约绑在自己身边,她还会留下吗?他以为的两情相悦,是因为朱安欢喜他,还是因为朱安被指定了只能欢喜他?严树人心里渐渐漫上一点不安。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有搬家换工作之类的琐事,等安顿下来再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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