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短篇集》禾中子

5、总是被攻略的主角不想谈恋爱

　　【一】

　　主唱总是那么受欢迎。
　　想上他床的人可以排队站满一条街。

　　【二】

　　十点多起来拉开窗帘，主唱打了个哈欠，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光打在脸上，他对着玻璃随手抓了两下头发，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他还是这么帅。
　　不愧是他，酒吧里最靓的崽。

　　【三】

　　主唱是在夜里工作的男人。
　　为了工作时有精神，他通常会选择下午补一觉。

　　不过今天他的状态似乎没有回满，老板在后台看到他揉着眼睛从楼梯上下来，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吧？”

　　主唱皱着眉抓了抓脖子，搪塞对方道：“还好。可能是睡觉前忘了关窗，受风有点头痛。”

　　老板是乐队的投资人，也是主唱的好友，此时顺手给他倒了杯热水，玩笑道：“你可得保重身体，不然酒吧里那些冲着你来的粉丝们看到你这么憔悴，恐怕心都要碎了。”

　　主唱推他一下，笑骂：“滚蛋。”

　　“对了，今晚的歌单呢？再拿来我确认一下。”临走到换衣间，主唱想起什么，转头对老板道。

　　“早上不是才确定过？睡了一觉就忘了？”
　　歌单是上周定好的，今早添了一首最近突然火起来的民谣，当时还是主唱自己要求的。

　　彷佛没有听见老板的揶揄，主唱只是有些出神，按着额头自言自语：“是吗？但我怎么记不太清了。”

　　记忆好像被人蒙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只有个大概印象。

　　老板挥挥手，“算了算了，我就受这一回累帮你把歌单从楼上拿下来吧。”
　　回身离开的时候嘴里还忍不住叨叨，“真不知道到底谁是老板。”

　　主唱回了神，看着老板的背影，竟然觉得有点陌生。他摇摇头，甩走心里的不适感，也许他确实应该休息几天了。

　　【四】

　　主唱推门进了换衣间。

　　一星期前才加入乐队的吉他手正好在换演出服，听到声响侧过身看他，青年刚要脱下黑T，底下的腹肌若隐若现。

　　主唱眼底闪过几分讶异。

　　青年为自己的表现打了个九十分，满意地舔了舔上颚，他坦然地将T恤脱掉甩在一边的椅背上，喊人道：“竹哥。”
　　语气中带着三分缱绻四点温柔，非常的缠绵悱恻晋江文学。
　　不出青年所料，对方目光中透出一点怅然两分玩味，千种情感万般纠结。吉他手从主角那仿佛打翻了染缸一般的眼神解读出他此刻复杂的情绪，自觉通关在望，既得意又不屑。

　　他从脑中唤出系统，[250，主角的好感度现在多少？]
　　系统250：[主角好感度-1，请宿主再接再厉。]
　　吉他手撇着嘴，居然才涨了1点好感，这个副本的主角不太好攻略啊……

　　……
　　？
　　！

　　吉他手猛地抬头看向男人，眼神中尽是不可置信。

　　主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谨慎地从靠近门口的衣架上随手抓了件衣服，慢慢退了出去。

　　……
　　轻轻挂上换衣间的门锁，主唱抓着手肘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

　　他单知道自己受欢迎，却从来想不到，他的魅力甚至连高维生物都吸引来了。

　　没错，主唱他听到了攻略者与系统的对话！并且随之想起了他下午做的那个梦！

　　他本是高维世界某个生物所创造的书中主角，读者们看完书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甚至亲身上阵跨越维度来攻略他，甚至开发直播软件观赏低维生物攻略他。

　　一个他不够，就开发多个低维空间将他切片。
　　“多种职业，多种背景，打造独属于你的主角。”这是高维空间中他的粉丝们为他打出的应援。

　　【五】

　　用被锁在换衣间的人使劲敲门的声响做背景音，主唱思索一会儿，撩开额前的碎发，终于做出决定。
　　他要守护自己的【哔——】

　　怎么说呢，当主唱知道自己只是一本小说里面的人物，甚至都不是原著那个主角，只是他切片出的同人的时候，是很愤怒的，还有点恐惧和茫然。

　　但他在吸了根烟后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大概是由于原作设定，主唱完全没有崩溃的时候。并不是得过且过，只是相信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有办法解决的。
　　仔细想想，主唱觉得状况还不是很糟糕。

　　他所处的环境并不是什么楚门的世界，高维生物也无法操纵低维的人，就好像是个盲盒，高维只能通过一些手段把自己投影在低维空间，或者通过附着在低维人身上的直播软件才能看到里面。
　　主唱现在觉醒了，那么不管接下来高维生物们想要做什么他都有了准备。

　　至于现在……
　　主唱要先向老板做出解释。

　　总算拿到歌单回来的老板看着靠在门边吐烟圈的主唱，听到换衣间里隐约传出的“救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六】

　　老板很头疼，瞪了一眼正朝这边探头探脑的实习生，走近主唱问道：“解释解释，你这玩什么呢？s/m？还是【哔——】”
　　“就你这张脸什么人不好找，你放一句话多少蜜蜂蝴蝶往你身上扑，何必非要【哔——】”
　　主唱：……

　　“不是，他……”主唱拧着眉把烟头丢在地面踩灭了，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说，“他是我的粉丝，有点狂热的那种。”
　　老板恍然大悟，朝主唱递了个“我懂”的眼神，左右瞥了几眼靠过来压低音量，“你不早说，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觊觎你的【哔——】”
　　主唱：……

　　【七】

　　老板对这种为了接近主唱混进酒吧里的人处理起来非常顺手，虽然对方还在努力解释，最后还是被老板成功解约。

　　把人从后门送走，直到看着对方骂骂咧咧地踢倒了巷尾的垃圾桶，身影彻底消失在墙后，老板才进屋，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主唱靠在拐角叼着烟，忍不住皱眉，伸手就要去夺烟：“你今天抽了几根？嗓子还要不要了？怎么，被刺激到，不想在这行混了？”

　　主唱笑了，“没点，只是叼着想点事。”

　　“今晚怎么办？鼓手他们上场预热半天了，底下的人已经开始嚷嚷了。”老板说着，打开手机通讯录琢磨着能找谁来救场。

　　主唱却径直把他的手机挑到了自己手里，在掌心转了半周，不慌不忙道：“不用找人救场。”

　　说着，他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吉他随手弹了两下，老板之前专注别的，压根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从哪儿把这把旧吉他拿出来的。

　　不会弹吉他的主唱不是好主角。小场面，so easy。

　　虽然问题解决了，主唱却悠长地叹了一口气，从老板和吉他手解约开始他就一直都在烦恼，今晚被人发现他不止唱歌好听，又会弹吉他，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爱上他了。

　　他怎么就这么受欢迎呢？唉。

　　【八】

　　果然，当晚酒吧的尖叫声几乎掀翻了整条街。

　　主唱前一天下午没有睡好，到底有些精神不济，才两点多钟的时候就退了场，他和老板说了一声便从另一个后门离开。

　　主唱其实不算是这家酒吧的驻场，一周会有三四天在这里上班，一般晚上需要上场的时候他白天才会睡在楼上，否则他会回到离这里半小时路程的公寓休息。

　　今天唱完，这周他就不用再来了，主唱晃着钥匙走到停车场打算开车回家的时候，忽有所感往旁边瞄了一眼。

　　一个黑影蹲在垃圾桶的旁边，在他脚边还落着一件皱巴巴的黑T，看着是那么眼熟。

　　……这不就是那个刚被开除的吉他手的？但这个人绝对不是吉他手！

　　主唱瞬间一个激灵直冲脑门。

　　这宛如撞破凶案现场一般的场景让他在短短数秒间给自己想了无数种死法。

　　“你……”主唱把车门开了一条缝，打算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黑影藏在角落看不清脸，听到声音似乎是抬起了头，主唱默默抓紧了车钥匙，就在他打算转身上车的时候，藏在云里的月亮终于一点点冒出了头，拼命将那很有些惨淡的微光洒落在地球上。

　　先露出的是削瘦得过于棱角分明的下颌，皮肤白得几乎不像人，接着是高挺的鼻梁，和一双黝黑一眼望去就要沉浸在那无边暗影中的双眸。主唱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蹲在地上的黑影全貌，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穿着带兜帽的灰卫衣，两手插在兜里，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踩在黑T边上，就像一只黑猫。

　　明明少年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主唱却在看清对方的那一刻放松下来。

　　这个人绝不会伤害自己。
　　这个念头十分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哪怕是如此微弱的月光似乎也叫少年觉得刺眼，他眯着眼舔了下手背，像是撒娇又像是命令地对现场唯一一个人类道：“我饿了。”

　　主唱下意思地翻找自己身上是否带着什么吃的，却又在瞬间意识到不对，脑门上直冒冷汗。

　　他的思想完全在被这个少年牵着跑。

　　主唱好像听到少年轻轻哼了一声，但又像幻觉，他再度生起警惕，发觉对方可能不是人类后少年的能力就不起作用了，对方可能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了吧。

　　“我帮你赶走了讨人厌的老鼠。”少年手指垂下，指了指踩着的黑T。

　　主唱立刻明白，大约是之前那个吉他手不甘心任务失败，所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找到这里蹲守他，结果却遇上了同样蹲守他的某只高维生物，被教训了一顿赶跑了。

　　主唱猜测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一切了，于是坦然道：“谢谢。”

　　少年仍旧定定地看着他。

　　主唱停顿一会儿，犹豫地摸上了自己左边的衣兜，那里有一排巧克力。

　　少年眼神微动，低下头没说话。

　　主唱看着他缩成一团，肩膀微颤，倒莫名生出了自己好像欺负了对方这种想法来。

　　他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郁闷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最后放弃了挣扎，大步走近少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掏出巧克力递到他手上。

　　“够了吗？”

　　主唱将巧克力交到对方手上的那一刻，少年忽然发力，抓着主唱的一条胳膊将他扯近。

　　温热的触感擦过脸颊，主唱一个愣神，下一秒场景变换，他依旧站在车门前。
　　只是再回头，垃圾桶旁边的黑影不见了。

　　主唱下意识地摸了摸有些发烫的皮肤，停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眼看着那辆车开走，就连尾气都消散无踪，蹲坐在树梢的少年依旧没有收回视线。兜里的巧克力露出一角包装，他像是回味般地抿了一下嘴角，喃喃道：“暂时……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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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视角】
少年不是很适应这个虚弱的低维壳子。
他的力量限制了大半。
但是没关系，他马上就能和那人见面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脏仿佛都要激动地跳出来。
他第一次见到那人，是在某个冷清的直播间里。
通过一只自大而可笑的低维生物视角。
但是他的视线却紧紧锁在那个人的身上，无法动摇，像是烈火灼身，不顾一切地想要将这份热度与那人共享，连血液都在沸腾。
之后少年也去了解过在其他低维世界的他，但都无法找到初见时的那种感觉。
在其他人眼中，他只是主角的同人切片，却是少年的唯一。
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少年花光积蓄买下了一个低维世界，这事传遍了空间，引起议论纷纷。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迫不及待地投入了这个世界。
之前还没来得及撤出的系统被他摧毁了核心，他不屑与低维人类为难，随手将他记忆抹除，丢在街上。
少年静静地等在那里，直到那人踩着月光，缓步而来。
他扬起了嘴角，无声大笑。
你是我的，直至死亡。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所以，不要再分给别人任何一分视线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