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代目火影重生日常》沙雕翔集

5、五只稻草人

　　旗木大宅在木叶的边缘地带，处于围墙与后山的交界处。
　　不远处有森林有河流，与宇智波的族地和奈良家的族地距离很近，也和曾经的千手族地距离很近。旗木大宅住宅的部分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是庭院部分却很大，足以让旗木家称得上大宅二字。

　　偌大的庭院里，山樱飞舞，趁着朦胧的月光，一个身影在月色与樱花之中跃动。
　　卡卡西安静地坐在走廊上，注视着这一切。

　　他仿佛身在刀山之间，触目所及，全是闪亮的刀光。
　　拔刀。

　　动作及其缓慢，仿佛巍峨的山岳一般矗立于此，给人以窒息的压迫感。长刀如林，银发青年猛然地移动起来，在月色中划过一道弧光。
　　仿佛刀枪瑟瑟，黯然杀机蕴藏在这千军万马之中。
　　刀光如雨如瀑，纵横交错，如同密不透风的罗网，铺天盖地地罩下来。
　　冷色的刀光如同游龙从天而降，摧枯拉朽般的突破天空密集的刀幕，凌空之上三十丈，如同山洪一般将力量全部倾泻而出。
　　刀光飞舞化作一道惊天长虹——

　　收刀。

　　硕大的樱花树下的围墙轰然倒塌，一道裂缝自脚下蔓延开来，宛如天堑一般将这大地劈裂开来，蔓延向远方，远处的山石也劈裂成整齐划一地两半——
　　山石滚落，砸在地上发出轰鸣的声音，仿佛天边传来隔着厚厚云层的闷雷。
　　脚下地动山摇，赫然出现万丈深渊。

　　银发青年缓缓地收刀入鞘，刀鸣铮铮。他浑身凌然的气势，有如猛虎啸天之姿。
　　白色獠牙，当之无愧。

　　卡卡西坐在走廊上，被这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刀术之美给震撼。
　　朔茂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开，露出有些憨厚的笑容，刚刚的气势消失不见，此刻的他就仅仅是一个普通寻常的父亲。
　　他憨憨地笑着，正准备向卡卡西走来。

　　卡卡西瞥见那黑暗之中，忽然闪现出几个人影。那两个人黑色紧身衣打底，套着白色无袖马甲，头戴着动物面具。
　　一人飞速地结印，将地底的裂缝弥补。
　　一人来到朔茂面前，低语几句，朔茂不好意思地笑着，连连道歉。
　　两人飞速地没入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

　　“啊啦啦，又给人添麻烦了。”

　　朔茂坐在卡卡西的身边，他抬头仰望着，卡卡西递给他一杯苦茶。他们仰望着这夜幕，不知何时起，弦月已经消失，只剩下漫天繁星。
　　晚风吹拂，树影婆娑。一大一小两人坐在走廊上。

　　“……又？”
　　卡卡西笑道：“臭老爹，你很熟练嘛？”

　　“……嘿嘿。”
　　朔茂将自己脑后的一绺小辫子卷起来，用食指把玩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爹，等战争结束了，你想要做什么？”

　　“啊……”

　　朔茂愣住了，卡卡西疑惑地回过头来，发现父亲有些怀念地扬起一个微笑。
　　“大概是想去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吧。”
　　“……嗯？”

　　卡卡西有些意外，从不知道父亲有过这些想法。
　　“以前答应过你老妈，要带她一起去旅行，记录旅途中的所见所闻。”
　　卡卡西有些沉默，因为他全然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也父亲也鲜少提起。可以说，母亲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因为从未见过，所以也不会思念。
　　“你老妈以前是孤儿，被木叶捡来，作为培养暗部的苗子。她一生都活在黑暗里，就算踏出过木叶，也是因为任务，见到的也都是尸体。”
　　“所以我希望带着她一起出去走走。”

　　卡卡西沉默下来，不知所想。
　　过来良久，卡卡西才缓缓开口道：“臭老爹，我困了，我先去睡了。”
　　“睡吧，晚安，卡仔。”

　　回到房间后，卡卡西并没有睡下。他将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出神。前世这个时候不久，他在父亲的守灵仪式上担任丧主。
　　那段记忆太过久远，已经模糊不清。
　　他只记得念念叨叨的催眠读经，还有湿气太重的夜晚。但是头脑昏昏沉沉，沉闷得好像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感觉还停留在他的胸腔里。
　　“明明那么强，这么简单就……”
　　“破坏了规矩就去自杀，真是不负责任……”
　　“会死是理所当然的吧，这种货色。”
　　“死了父亲还这么平静，好恶心。”[注]
　　……
　　眼前的世界逐渐暗淡下去，就连吵闹的闲言碎语和蝉鸣也离他远去。
　　就连跪坐盯着地板发呆，也成了一件费力的事。

　　卡卡西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左眼。
　　带土，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

　　……
　　一夜无眠。

　　当晨曦透过他的眼睛的时候，卡卡西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朔茂的房间。
　　他望着鼾声震天、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朔茂笑了笑。
　　父亲一人就要负责土之国的第一部队，如此疲惫也很正常。现在是雨之国向三大国全面宣战，三大国停战修整，是战时难得的喘息时间。
　　父亲已经很努力了，就让他休息吧。

　　卡卡西熟练地准备一份早餐，写好纸条嘱托几句，轻轻阖上门离开。清晨的湿气让微微难受，他下意识地去扯面罩却发现落了个空。
　　卡卡西摊手无奈笑笑，去房间里把那条丑绿的围巾拿了出来围上。
　　往上拉了拉，遮挡住唇角的痣。

　　银发的小男孩如同猫一样在屋檐房顶飞奔疾走，长长的围巾如同游蛇般曳在身后。
　　几个兔起鹘落就到了后山。

　　在卡卡西离去之后，
　　热气腾腾的早餐搁在桌上，旁边突兀地出现空间扭曲。漩涡之中带着护目镜的小男孩悄然出现，漆黑的风车在红色的眼眸里转动。
　　小男孩撇了撇嘴，把餐桌上的三明治拿起来咬了一口——
　　“呸呸呸！”
　　男孩吐了吐舌头，嫌弃地看着手里的三明治，自言自语道：
　　“一家子咸党……”
　　男孩双手拿着三明治，一小口一小口的嗟得干干净净，就连指尖的碎屑也忍不住舔了舔。

　　“嘁，比我做的差了那么一丢丢。”

　　空间漩涡将男孩吞入，桌子上轻飘飘的纸条顺着扭曲的空间消失不见，如同船只顺着漩涡被吞噬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房间里银发的青年翻了个身，被子乱撂，鼾声起伏。

　　在空无一人的岩山上，
　　小小的身影在岩石见跃动着，蓝银色的点光闪烁，光影晦明变化。

　　雷遁·千鸟
　　雷遁.雷切
　　雷遁.雷传
　　雷遁.雷虎通杀
　　雷顿.千鸟千本
　　雷遁.地走

　　……

　　光影消失之后，又是一阵子山移海转。

　　土遁.土流壁
　　土遁.土振波
　　土遁.地动核
　　土遁.土龙弹

　　……

　　银发的小男孩疲惫地瘫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双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他躺在地上喘息着，忽然笑出声来。
　　他只是忽然想要确定一下，自己是否真的曾经活过，还是说那漫长的一生只不过是一个冗长的噩梦。现在他确认了答案——
　　不是梦。

　　想着想着他笑了，想着想着他哭了。

　　或许他根本不是想证明什么，或许他只是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已。银发的小男孩晶莹的眼泪一点点地从他的指缝间奔涌而出。
　　如同千百万次那般，银发的男孩缓缓地闭上右眼——
　　左眼看世界。

　　但是不会有写轮眼了。
　　……带土不会再在他面前死去了。

　　真好啊。

　　卡卡西挣扎着半起身，却又倒了下去。
　　银色的发丝蒙上一层灰尘，变得灰蒙蒙的。
　　自己浑身都像是撕裂一般痛苦。酸软乏力的感觉弥漫上四肢百骸，又像是在炽热的火焰上烤过一般。
　　卡卡西苦笑。
　　这很正常，毕竟刚刚就是透支生命一般外放着忍术。

　　说来可笑，现在他的查克拉竟然比二十多岁的自己还要多。
　　虽然可笑，但现实一贯荒诞。

　　查克拉是一个人精神力量与身体力量的结合。一个人的年岁愈长，精神力量会逐渐增强，身体力量会先增强后衰弱，在中年时代会达到一个高峰。
　　但是现在的他历经两世，精神力量就已经累积到一个可怕的高度，只有身体的力量尚未挖掘。如果只是这样，那他的查克拉也就和普通成年人一般多。
　　可是成年后的自己，可是查克拉比一般人要少——
　　写轮眼。
　　抑制他半数查克拉的写轮眼。

　　人们常说，六代目火影，成也写轮眼，败也写轮眼……各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是以“写轮眼卡卡西”而骄傲的。

　　永远的骄傲。

　　不过这些忍术，都是现在的他根本不能用出来的。就算非常清楚该如何结印、查克拉怎样运转，他也会用得磕磕绊绊。
　　就像是跑步，他只是拥有专业的发力技巧、呼吸节奏的知识，但身体却不曾锻炼。再怎么跑也跑不快的，用力过猛反而会让自己受伤。

　　现在的他跟半个残废一样。

　　卡卡西躺倒在地上。
　　安静地感受着浑身被火烧的疼痛，内脏像是翻江倒海一般。他静静地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感受到意识渐渐模糊，他暗暗叫到不妙——
　　如果在这里昏睡过去，他有很大概率会伤口发炎，昏迷不醒，然后恶性循环。

　　原本的他不会做这么降智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有关带土的事，他就有些失控。

　　银发的小男孩伸出白嫩的手朝向天空，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尚未形成肌肉记忆，或许是因为这细皮嫩肉的身体尚未长出保护的茧子。
　　原本羊脂玉似的双手变得破损不堪，仿佛折旧的玩具一般。有被雷电焦黑的地方，有撞击岩石破皮流血的地方……
　　不仅仅是疼痛，还有因为查克拉掏空的疲惫和酸软。
　　双手已经疼痛得失去知觉。
　　可银发的小男孩还是开心地笑着，仿佛那不是他的手臂一般。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咬牙不已。
　　怎么说也要拼尽最后的力气出山，后山是一个隐蔽的地方，也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不能在这里久留。
　　“唔？！！”
　　卡卡西闷哼一声，后颈传来被敲击的剧痛，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头——

　　“……带土？”

　　良久。

　　卡卡西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让他有些头晕，他立马回忆起来他昏迷前最后一眼望见的是带土。
　　带土……
　　他瞬间清醒过来，慌忙打量四周。
　　漆黑无边的天空，荧白林立的台柱，无风无浪，静寂得没有一丝声音。这个场景他很是熟悉，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就是在这里，他亲手把带土的心脏刺穿——
　　神威空间。

---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里的流言蜚语也是《卡卡西烈传》里写的——
卡卡西！！
木叶不值得！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