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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天已经微微亮了,袁仁亲自带着自己的徒弟张易赶去太医院,把值守的太医吓了一跳,又听闻是皇上亲自下的令,顿时便动了心思。
      皇上和皇后青梅竹马,年少时就相安无事,怎么成了亲就成怨怼了,估摸着是两口子闹些小脾气而已。
      这位太医是才进入太医院的,家里不过是个寻常人家,又没有老师指导,日常除了给下人们看病,便是整理医案,比起太医院伺候的小太监们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着袁仁趾高气昂的样子,不由得定了定神:“除了咳血,平日里娘娘是否时常咳嗽?”
      袁仁皱眉想了想:“娘娘不常出门,也不愿人多了伺候,只是没听说娘娘时常咳嗽。”
      太医面上唯唯诺诺的点点头,心里却十分不屑。
      但凡咳出血来的,哪个没有咳疾?
      袁仁被他问的不耐烦,索性丢了张易在这:“……洒家还得去伺候皇上,你跟着太医把事情做妥帖再回去。”
      张易自然是跟在了这个小太医身边。
      张易是袁仁老家拐着弯也打不着的亲戚。袁仁眼瞧着年纪大了,在宫里寂寞,虽然有皇上恩宠,能娶了观叶做妻子,可到底还是个太监,便动了养个干儿子的想法,这才把张易带在身边的。只是张易这个人被欺辱惯了,总是唯唯诺诺的,见了大臣们竟也不敢抬头,又让袁仁觉得错付,不免对他更严厉了些。
      瞧见袁仁走了,张易才放松肩膀,站直了身体。
      与此同时,小太医也呼了口气。
      两人正好撞见彼此的尴尬,不由得笑了笑。
      隔阂就变得小了些。
      “我想先为娘娘诊脉,再来写方子,不知道……”太医斟酌着问张易。
      “不行不行,皇上……不想让娘娘瞧出来……”张易压低了声音:“……娘娘有心瞒着皇上,皇上生气归生气,但也要面子。”
      太医叹了口气:“这咳血也不是一副药就得治的,若是不亲自诊断……一是怕延误了时机,二是怕治错了方向,咳疾没医好,又添了别的……”
      “娘娘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张易连忙打断了太医接下来大不敬的话,压低了声音嘱咐道:“大人可不能这么说,奴才也明白大人的难处,可……风羽宫……大人实在进不去……”
      太医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他看看四周,往张易身边又站了站,几乎贴着张易的耳朵说话:“不如劳烦公公去瞧瞧,只要瞧出娘娘大概何时多咳嗽,又有没有咳出痰来便好,若是娘娘又咳了血,还要劳烦公公带些回来,我这才好下药。”
      张易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候的闫澄西感觉自己快把肺咳出来了。
      她找遍房间,也只有茶水可以暂时的压一压,可是喉咙里始终黏糊糊的,痰液吐出一口来,下一秒新的就重新粘在嗓子上了。
      太要命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又喝了一口水。
      每日的饭菜全都油腻腻的,只有早晚的白粥她才吃的下去,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但是,陈皮这种东西应该不算很贵重吧,总得弄点陈皮煮茶喝。
      正想着,观叶就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您房里得帐子要换下来了,入了夏,得用青纱帐。”
      “哦。”闫澄西一心只想压下喉咙得瘙痒,没心思和她应酬,趁着她们换帐子得功夫躲出门去,在廊下一角用帕子狠狠的捂着嘴巴,最终把那黏糊糊得痰咳了出来。
      可帕子打开,里面却是一片鲜红。
      比之前严重了。
      闫澄西把帕子攥在一起,趁着没人注意,丢在了花圃里,又用脚扒了点土盖在上面,不仔细倒是瞧不出得。
      她重重得喘了口气,不由得靠着廊下的柱子站定。
      这个身子比想象中要衰败的快,原先的咳血只是夹在痰液里的血丝,现在却变成大片鲜红中夹杂着几丝痰液,就连胸腔也因为咳嗽变得疼起来,喉咙里永远都是那股让人恶心的甜丝丝的味道。
      我凭什么要替你死……
      闫澄西仅仅的攥着拳头,手指上的指甲狠狠插进了掌心里,一滴一滴的鲜血滴下来,落在地上。
      我闫澄西就是闫澄西,不是什么皇后娘娘,也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金丝雀,你要我替你死,我偏不,不但不死,我还要活回闫澄西!
      她狠狠的想着,不免又咳了几声。
      “娘娘……”张易轻手轻脚的靠过去,双手捧上一方干净的锦帕。
      闫澄西接过来擦了擦嘴角,这才打量了一眼张易。
      高高瘦瘦的,却长了个娃娃脸,声音也不像太监那么尖锐,反倒带点沙哑,就像是换声期的男生。
      “你……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奴才在中和殿伺候,不常来后宫,娘娘您没见过奴才也是正常的。”张易又低眉顺眼的垂下了脑袋。
      闫澄西本就心里有怒,不由得嗤笑一声:“你父母生了你,就是为了来当太监,伺候人的?”
      张易垂着头不说话,可他攥紧的拳头和鬓角暴起的青筋迸发着怒意。
      这当然也没逃出闫澄西的眼睛,她只是愣了愣,随即掩嘴笑了起来:“你在心里一定把我杀了千百回,可,有什么用呢?我依旧站在这里,你依旧是个奴才,既然不敢反驳我,就不要把那些可笑的志气露出来,今日瞧见的是我,明日被其他娘娘瞧见,难说你的脑袋还在不在。”
      她又咳着慢慢回了房间,张易微微抬起头,看着她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说的没错,自己空有志气而已。
      若不是袁仁有意,自己便会和这宫里数之不尽的太监一样,阿谀奉承的苟活着,却又不知道能活到何时,即便是袁仁,倘若有一天有了更聪明的人,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教导自己吗?
      张易不由得摸到了袖口中闫澄西埋在花圃里得帕子,缓缓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华美的风羽宫门。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说这些话?人人都说继后性子软弱难成大事,可是她今天得一番话却十分坦荡,要比他见过得人都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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