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乱鸯

13、13章

　　罗晴抬起眼微笑着反问“翎姐，我不是一直都忠心耿耿的跟在你身边吗？”
　　江翎冷嘲的笑了一声，猛地扯过项圈狠狠对这她的唇吻上去，毫无顾忌的吮吸撕咬，直到满口的血腥味弥漫，江翎才放开了她。
　　“如果被我抓到你背叛我。”江翎的眸子里含着戏谑的笑意，在她耳边暗哑着低语“我就绞碎你的每一根骨头，混着你的血和肉把你吃进肚子里。”
　　‘如果被我抓到。。’这几个字被江翎咀嚼在口中，听起来透着一股危险的信号。
　　如同危险的猫咪发现爪子底下的老鼠在搞小动作，却好整以暇的想要看看它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显然，江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罗晴微微垂下头，整张脸避开了对方可视的角度，然而微微发颤的双肩却暴露了她此刻无法平静的情绪。
　　离开书房轻轻关上门，罗晴在走廊里站定，片刻，她舔过受伤的嘴角，勾起了兴奋的笑容。
　　。。。。。。
　　两天后，罗晴独自一人开车来到了D区的物资所，还没到发放物资的时间，物资所的大门紧闭，罗晴敲了半天门，里面赵烈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没过多久开了门，迎面对上罗晴愣了一下，别的没说，扫了一眼她脖子上的项圈，纳闷问了一句“你这是什么兴趣？”
　　罗晴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走进去说道“然姐日子快到了吧？”
　　赵烈被转移了话题，也就没有再深究下去，末世里变.态不少，谁还没几个特殊癖好呢？提起舒然，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已经八个多月了，没去过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我最近提心吊胆的，一步都不敢离开她。”
　　“我带她去医院。”罗晴说。
　　“。。什么？”赵烈愣了半天“你要带她走？”
　　“不然呢？D区这个环境，你不怕她出事？”
　　赵烈沉默许久，摸出根烟叼在嘴里，家里有孕妇，他也不点燃，只是这样过过干瘾，过了一会儿，他皱起眉沉声问道“你有安排了？”
　　舒然为什么会出现在D区这样的垃圾场？她那样的女人，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来她不属于这里，可她从来没提过自己的往事，就连赵烈也不知道她曾经跟什么人有怎样的纠葛，可纵然身世成谜，赵烈也不在乎，他只知道这是他深爱的女人。
　　但他不在乎，并不代表别人也不在乎，被放逐的人跑回去，一旦被发现，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赵烈是不可能离开D区的，他这辈子都已经被绑死在这里了，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罗晴。如果她不能保证舒然的安全，赵烈怎么放心把人交出去？
　　“把她送到B区的合光医院，我跟人打过招呼了。”
　　“跟谁？”赵烈问。
　　“一个叫郁艾的女人。”
　　“郁艾？怎么没听过？”虽然如今虎落平阳，但想当年赵烈在A区也还算混得不错，但凡有点名号的他不敢说都见过，但也都是知道名字的，可这个郁艾，他仔细想了想却始终没想起有这么个人。
　　“说是D区出身的，曾经被我救过一次。”
　　赵烈抬起头，看傻子一样看她“你这死崽子脑袋磕傻了吧？这也他妈能信？老子在这里也不是没救过人，怎么就不见有人来报答我？”
　　“我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也可能只是为了巴结江家。”罗晴皱眉道“A区处在统治的正中心，一天一个样，乱的很，B区条件虽然比A区差了一大截，但也总比把然姐送到江翎眼皮底下强。”
　　看似独霸安全区的江家，要是哪天突然换了个主人罗晴都不会感到任何意外，末世就是这么残酷。
　　更何况，且不说江翎会不会那么好心帮她，罗晴不想让江翎知道自己跟赵烈和舒然走得近，这也是她的私心。
　　“不行。”赵烈想也不想的回绝。
　　“给你两天时间考虑。”罗晴懒得和他多废话。
　　她知道赵烈的顾虑，也不逼他，这两天她没什么事情，也就在D区住下了，舒然很高兴，甚至挺着大肚子亲自动手炒了两盘菜，晚上罗晴把赵烈挤出了卧室，跟舒然睡在一起，气的赵烈一个劲的要撵罗晴走，两人日常互喷互怼，吵吵闹闹的时间过得倒也还快。
　　罗晴临走前的头一天晚上，赵烈和罗晴都没怎么睡，天蒙蒙亮的时候，赵烈从外面绕到自己卧室，轻轻敲了敲窗户。
　　罗晴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知道他有话要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出去。
　　赵烈一整个晚上都在抽烟，外面到处都是烟蒂，扫到一起都能堆成小山了，罗晴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知道他这一晚上并不好过。
　　赵烈把罗晴叫出来也没急着说事，仍然蹲在墙根下面抽烟，罗晴也不催他，头戴着外套兜帽，抱着胳膊倚在墙上，仰头看着而越发透亮的天色。
　　在末世里，就连晨曦也蒙着一层阴霾，罗晴忽然很想知道，旧时代的天空，是什么样的呢？
　　“丫头，我赵烈天生就是硬骨头，当初上头针对我，甚至差点没弄死我，最后给我扔到这D区来，从始至终我也没开口求过一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烈忽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抬头，目光只是落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声音低哑又有些沧桑“哥今天就求你一件事，求你把她们母子平平安安的给我送回来，能办到吗？”
　　罗晴也没说别的，只是道“舒然是我姐。”
　　赵烈哼笑了一声，叼着烟站起来，伸手在她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把她帽子都揉掉了“小鳖犊子长大了，那几年没白给你喂火腿肠，老子终于也能沾上你的光了。”
　　“滚吧你。”罗晴抬腿踹了他一脚，扯过落到肩上的帽子戴了回去，转身进了屋。
　　吃早饭的时候，罗晴把事情告诉了舒然，让她准备一下跟自己走，舒然有些意外，端着饭碗看了赵烈一眼。
　　赵烈一脸高兴，大咧咧的说“去了之后先让医生好好检查检查，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他说着，自己顿了一下，赶紧跟舒然解释“啊，我可不是重男轻女啊，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就是好奇。”
　　舒然不傻，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心思敏锐的女人，她不动声色的问道“要带我走，怎么今天才提起来？”
　　“今天才联系好。”罗晴笑着跟她说“这不是怕你们空欢喜一场吗？然姐你就别操心了，一切有我安排呢。”
　　舒然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了。
　　赵烈和罗晴的心都紧了一下，一时间没人敢吱声，过了一会儿，罗晴小心问道“然姐？你不想去吗？”
　　舒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没有，就是觉得要给你添麻烦了。”
　　“你说什么呢。”罗晴扯了她的手握在手里“我都不跟你们客气，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到此为止，这事儿就算是已经定下来了。
　　早饭过后，赵烈收拾了东西把舒然送上了车，实际上D区穷的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可他担心舒然，就想着把能用上的都给舒然带上，愣是划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打了包，塞进了罗晴的车上。
　　罗晴很嫌弃“你别往我车上塞破烂，等到了地方都买新的，不比你这些好？”
　　“放的什么屁？这些都是你然姐用惯的，买了新的怕她不适应。”
　　两人站在车前吹胡子瞪眼，舒然有些无奈“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到这个时候也不消停。”她转过身抬手替赵烈理了理衣领，说“我知道你不放心，但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去生个孩子，生完了就回来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少抽烟喝酒，记得按时吃饭。”
　　“嗨，我一大老爷们，怎么都成。”赵烈的眼圈有点泛红，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他多恨自己不能守在她身边，抓住舒然的双手握在手心，沉声道“你和孩子都要平平安安，我在这等你们回来。”
　　罗晴有些不耐烦，开口打断他“赵烈你恶不恶心？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这是我然姐，我能让她受委屈吗？”
　　赵烈眼睛一瞪，开口就要骂，舒然无奈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这就走吧。”说着，她拍了拍赵烈的胳膊“别担心。”
　　赵烈还想抱抱舒然，但罗晴在一边看着呢，他也不好太矫情，就低着脑袋闷声不吭的扶舒然上车。
　　车子刚开走的时候，罗晴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见赵烈像个望妻石一样站在原地巴巴望着，就按下车窗把手伸出去竖了一根中指，气的赵烈弯腰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就要砸过去，但一想自己媳妇还在车上，又愤愤的扔了石头，骂骂咧咧的转身回去了。
　　“你们俩真是冤家，一碰面就得拌两句嘴。”舒然哭笑不得。
　　“我们两个是相看两生厌。”罗晴把车窗按上，对舒然说“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你们就是太紧张了。”就好像她肚子里怀的不是孩子，而是炸弹似的。
　　罗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即便她自己也是个女人，可对怀孕这件事也一无所知，D区那样的环境，生孩子十分随便，她和赵烈两人无论对产前的注意事项还是产后护理都没什么概念。
　　但舒然值得最好的，因此他们俩只能笨拙的小心再小心。
　　返程的路上，罗晴怕路上颠簸，开的也不是很快。
　　两个人随意聊了几句，舒然忽然问道“小晴，你在江家还好吗？”
　　这是舒然第一次问起她在江家的事，罗晴有些惊讶，却还是笑笑说道“整个安全区都是江家的天下，我在江家混能有什么不好的？然姐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她说着，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忽然对上舒然沉静如水的目光，她微微一顿，又问“怎么了然姐？你在担心什么？”
　　“你脖子上是什么？”
　　罗晴脸上笑容一僵，干巴巴道“就一个装饰。”
　　舒然不可置否的点头，煞有其事道“小晴长大了，装饰上都刻上别人的名字了。”
　　罗晴的笑容忽然变成苦笑，求饶道“然姐你就放过我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她这么说，舒然也没了说笑的心思，这种明显带有侮辱意味的东西，她不信是罗晴自愿带上的，这让别人怎么看她？
　　“江翎对我挺好的。”罗晴开着车，脑中回忆起幼时在D区和江翎的几次相遇，脸上露出有些怀念的神色。
　　舒然坐在后座，看不见罗晴是什么表情，只是听着她那语气，有些惊疑不定的问“你。。。和她？”
　　罗晴没有回答，任凭舒然自己去想象，无论对方怎么想，她都默认了。然而过了片刻，她却听舒然有些严肃的说“小晴，你别骗我。”
　　罗晴心里叹息一声，女人到底比男人心思细腻得多，她开口道“没事的，我跟了江翎那么多年，她再不济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舒然皱眉“可是她。。”
　　“她其实是个念旧的人。”罗晴目视前方，说“这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舒然沉默下来，确实，罗晴跟在江翎身边那么多年，对江翎的了解远比她要多得多，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再插嘴。
　　“你保护好自己。”
　　罗晴知道舒然在关心自己，这样的温暖在残酷的末世中弥足珍贵，最是难以割舍，她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软下声音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