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辞》洳君

2、酝

　　这一枝得折许多道行，一枝足足长了成千上万年……他就是刻苦修炼许多年，向季国君亲手进献传家的仙剑，怕是都不如桃枝值钱。

　　“折枝驱邪，我从溪岸砍了些。”安红豆有些紧张的看着“桃枝”，静静的放在溪水浸漫的河边，颇为担忧的望着中山瑕日。

　　“只是姑娘可要小心安全，禁制法术我并不晓得齐全……”沈相思神情微颤，似是昨日伤痕所致，灼疽磨人。

　　“公子若是痛甚，不如我来替公子稍有疗愈？”安红豆深沉的眼眸忽而不忍，进而晓得沈相思否为他人着想。

　　“不不不不不，不必。”沈相思大有狭意，安红豆的灵力已牵制幻境灵帐，灵力强悍非为善类，沈相思躲避也甚为不及。

　　“哦？你是怕我……灵力失控？”安红豆颇为失意的看着沈相思，大有隐匿之意，安红豆便独自躲到林野外休憩去了。

　　安红豆微敛起清秀的眉眼，绾发青樱颇有乌墨，璎珞瑰簪轻缀发间，却终究太过耀眼，少女旖旎喃喃细语，只是这片心意，实在太过难捱。

　　“若是他哭了，弃了我怎么办，我是不是该去哄哄他？”安红豆有些犹豫，他人是个素不相识的公子，身娇体弱，必定是在贵阁中的世家子弟，如今发热发到神情不清，这可如何是好？

　　安红豆在桃林中来回踱步，沈相思在旁边都瞧得心焦，他这病痛也已有所回转，姑娘又莫名其妙的转来转去做甚？

　　安红豆所有迷瘴不明，惊厥足下又踏到珍稀花草，颇为惘然的看着薄胧圣草，有些惊讶的看着沈相思。

　　“姑娘瞧我做甚？”沈相思徒有困意，糯糯的喃语。

　　安红豆心下有疑，有些踌躇的轻拾起薄胧草，眼神中徒有遐思道：“薄胧圣草形状何异？！”

　　“花冠状似五菱，其叶犹发殊光，还会沾染到略微蓬松的蒲公英。”沈相思憩息的正惬意，安红豆轻握着烤焦的仙草，神情郁郁的颐步过来。

　　“也不知晓他到底是不肯教我，还是伤痛太过耐人，以致完整的话语都愿闻不过，但是他人于我有救命之恩，也不可不报。”

　　沈相思略微有些担忧，禁林是季若酝亲手所制，中山国君强大的灵力，波及禁制的万物生长，安红豆若有泷泽伴生之力，其实倒还尚可……

　　只怕被瘴气腐蚀后的内心，论如何纯洁也无法洗尽，沈相思苦心筑灵多年，却仍是少年模样，也大不如记忆难存的安红豆。

　　“其实时辰未到，姑娘合该跟我……”

　　沈相思正想言道此林幽深，不可深究，只怕再不阻碍又加，中山禁林都会被安红豆灵力灼烧殆尽。

　　“这是……姑娘把圣草烤了？”沈相思大有晕厥之意，且是颇为无奈看着安红豆，“一枝且有百金，我沈家虽为王侯，但这一赔再赔，季前辈估计得絮叨死我。”

　　沈相思轻轻的捏过一片烤熟的疏叶，又是哀嚎一声，自形惭愧的试图忘记这一切，但是安红豆又言道：

　　“想必你们的国君必是仁慈博爱，才会这么絮絮叨叨，整日就会描花画字，然后还喜欢往桃桩上刻金字？”安红豆有些腹诽，相较开来，季国君的癖好不仅广泛……而且怪异。

　　“此话有几分理。”沈相思不禁佩服安红豆的臆测，片刻露出勉强的微笑，“但是中山传统如此，老相国多有迂腐。”

　　“是话糙理不糙。”安红豆含羞带怯，笑出后槽牙，沈相思尴尬的只得赔笑，眼眸却止不住嫖向薄胧焦草。

　　安红豆极为惆怅，是将薄胧焦草呈前，“其实一枝百金，如若你我二人相遇得宜，出去便罢，我必定以后做工还你，只是……”

　　这位公子灵力湮没，似乎愈比寻常修士快些……“这位公子口中所言，自身灵力消散过快，若是薄胧圣草相辅，必定对解释禁制多有裨益，所……”

　　安红豆较为执着坚定，执意将薄胧焦草喂给沈相思吃，沈相思只觉大难临头，身体力行的拒绝。

　　“要不……姑娘你自己吃吧，我真是身心俱疲，难以下咽。”

　　“我从未让他人轻易拒绝过，沈公子……”

　　安红豆轻微不悦，只是吃个药，何必如此繁琐？安红豆片刻便迫使沈相思强行碾碎下咽，“味道可好？沈公子。”

　　“我只是想日后，莫要遇见你这等的奇女子。”沈相思吧唧吧唧，心里一番苦水，忍不住向安红豆倾诉。

　　“在下预祝公子好运。”安红豆颇为新奇。

　　不时，辰时已有三刻不期。

　　禁制的瘴气八方弥漫，忘月有些失控的颤抖，安红豆更是犹豫的踱步，

　　“姑娘，禁制解释的时辰还有两刻，也请快些移步到禁制瘴气弥漫之地，再行打算，我也可解除禁制。”沈相思握紧剑柄，淡淡的言道。

　　“这里离禁制瘴气弥漫的地点，还有六七里，往日公子与我奔走数十分，且是灵力有迩之时，如今你……”

　　安红豆为何极为心悸，仿佛即将瘴气混淆的前兆，温软的颊间冷汗薄浅，眸色黯然但仍神采，抖瑟的将双手背过，沈相思试作安慰道：

　　“姑娘也不必多有担心，若禁制此刻有凶险，沈寅必定，护你周全。”暖风抚过安红豆微红的脸颊，沈相思似乎看出了安红豆的难处，轻声召唤相汶前来。

　　沈相思轻轻捋起安红豆鬃间一撮乌发，如同往日，似有何人也将她发髻温柔绾上，神情脉脉含有不言。

　　安红豆似乎有些看红了脸，但瞬间便别过头去，不再搭理沈相思的真意，心里有莫大懊悔。

　　沈相思复而愧疚，似乎情之一字实是轻慢，孤男寡女共处温软澄澈的禁制，总会有未名的情愫秋波。

　　“我没轻薄姑娘……真是要前去，姑娘快行佩剑随我……”相汶似乎也有疑问，但是细思主人近日有些迷瘴，便并无过多的询侃，而是低沉的吁叹二声，不停轻敲着主人的股部。

　　安红豆隐是沉思，斟酌有失，眼眸幻转，沈相思却等之不及，他轻环安红豆的腰身，安红豆只觉依偎沈相思，因灵力流转而温暖的胸膛，忘月似有呓语，与悯生相对。

　　沈相思略微怯弱，环抱着安红豆的腰身，安红豆转头张望，不适的向前靠拢，心中驱动微澜的灵力，此刻仙术却又充盈几分。

　　沈相思低声传唤的术法，安红豆似也习为几分，只是不会如何凝结于心，“姑娘如何知晓薄胧圣草，能消洱瘴气？”

　　安红豆眸间讥色，忍俊不禁，似乎并不言语。

　　沈相思不似此刻吃瘪，有些愿闻其详的赤诚，轻快的驭着相汶，片刻真诚道：“姑娘可否告知一二？”

　　“嗯……”安红豆垂眸微臆，似有难堪，正恰沈相思驭马右行，安红豆不禁又触到沈相思的胸膛，有些喃喃自语：“你昨日……”

　　“你不妨……告知我吧？”沈相思更加犹疑，将安红豆抱的愈发紧持，隐若察觉到几分不安。

　　“那是……”

　　沈相思怀抱的温暖恍若隔世，安红豆都有些遐思，但是前尘往事混淆是非，她已经难以回想。

　　眼前雾藻泪雨朦胧，片刻清明安红豆的双眸，薄胧的湿地深藻恶疽，沈相思令薄雾升腾，相汶好似腾跃过深泽，继续坚定如梭的前进。

　　禁制重地瘴气尔尔，但鲜少有中山族人灵识禁制，因与禁制藕断丝连皆为灰烬，沈相思不欲贸然破禁，忘月似是休憩，灵剑仙气缭绕他人。

　　“姑娘，你我二人就此分别。”沈相思微敛疲意，双手紧缚着绳鞭，眼眸中的期待似斯如往，右手轻召剑灵解除禁制。

　　安红豆还是颇为不识的摇摇头。

　　沈相思有些出乎意料的失望，“姑娘这是打算握着我把柄一辈子啊？”复而伤心的难以言喻，“姑娘可真是个好人，请求你把在下叨扰化灵这事儿……”

　　“暂且烂到心里？”安红豆无语凝噎。

　　“嗯……我知晓姑娘大抵不再想见到我，云垠的西门有草市，姑娘定……”沈相思有些难违的不知所云，安红豆瑰红的眼眸中有几分狡黠。

　　“如此尚可，只是多谢公子破制。”安红豆微微颔首作揖，沈相思的神情有些隐晦不明，本着属予神使的职责，好奇道：“姑娘打算暂居云垠吗？”

　　“是的，我会在京城暂居。”人影疏条浅淡，安红豆颇为无奈，“因为好像要赔百金给国君，怕是要等十余年的时间。”

　　“甚为言重，禁制距离西市很近，前方便是一户卖红豆的人家，那里的商户很是善良，只是瞿伯母近日招收女眷做工，姑娘大可去那里碰碰运气。”

　　“我可以觐见陛下，将薄胧圣草这事上禀于他吗？”安红豆略微有点心忧，踌躇不安道：“他不会下令将我幽禁在独角羊监狱里吧？”

　　“本是不必，只是望姑娘海涵，昨夜如何知晓薄胧圣草……”沈相思着重沉思片刻，终是有疑，锲而不舍的问道。

　　如此晦涩难懂的古文，季若酝差人精心镂刻，这位姑娘竟然轻易的识出，她虽不忆往事，但灵力绝非寻常仙族所有。

　　……

　　安红豆含笑不言，淡金色的眼眸顷刻熠熠生辉，令他人垂怜往返，只是沈相思颇为尴尬，“那……在下便送姑娘前去？”

　　“我与沈公子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