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值得歌颂的时代》木羞木修

40、第 40 章

　　一顿午饭小鹏吃的战战兢兢，完全没有新年时在船上那顿吃的那么轻松。
　　这一顿饭林羡吃的也不消停，不停的在打电话。
　　“喂？”先是唐朝打来的，“什么吩咐？”
　　“现在在哪里？”林羡看了眼表说。
　　“在家呢，”唐朝说，“听声音你嗓子更厉害了啊？”
　　“可能是昨天渴着了。”林羡笑。
　　“…”唐朝无奈的说，“昨天对林总招待不周，下次注意。”
　　“我记着了，”林羡笑，“不出门吧？一会儿把手机给你送过去。”
　　“手机？”唐朝有点懵。
　　“昨天不是把手机砸了吗？”林羡说。
　　“哎呦，”唐朝明白过来，“不用你给我买啊，我一会儿让张齐给买一个过来就行了。“
　　“别啊，”林羡说，“昨天让你跟着受了惊吓，不能再有财产损失啊。”
　　“不至于的。”唐朝说。
　　“已经买了，”林羡说，“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行吧，”唐朝以为林羡要亲自过来，莫名觉得很愉快，“我三点出门，晚上有个访问，提前过去一下。”
　　“嗯，”林羡说，“耽误不了。”
　　“行，等你。”唐朝愉快的说。
　　林羡挂了电话，才琢磨着这句不对，等谁啊？我说自己要过去了？
　　想了想，给大成打了电话。
　　“今天怎么还上班了？”林羡问，“成洛凡怎么样？”
　　“在家呢，”大成说，“经过这事儿后，不知能老实几天。”
　　“别跟她吵吵了，”林羡说，“等我得空跟她谈谈吧。”
　　“嗯，”大成说完又喏喏的半天说了句，“昨天谢谢您。”
　　林羡有点想笑，大成这种人，让他说个谢谢，说个对不起之类的不知是得有多难为。
　　“赵宸把手机给你了吧？”林羡问。
　　“对，”大成赶紧说，“赵主任给我了。”
　　“我把唐朝家地址和他电话发你微信里，你现在给他送过去。”林羡说。
　　“好。”大成答应着。
　　挂了大成的电话，刚拿起筷子还没吃几口，高世超的电话又打来了。
　　“林总，”高世超说，“照片找人看过了，说一般这种都是成片分布，不会只这几个坑这样，但具体最好到现场看看。”
　　“太好了，”林羡说，“什么时候能来现场看？你约一下，越快越好。”
　　“问了，”高世超说，“人家教授就今天下午有空，再就得到周末了，其他时间都有课。”
　　“那就今天下午，”林羡说，“反正也不远，你联系好了，派车去接。”
　　“行。”高世超有点奇怪，什么事这么急。
　　“该给人家什么酬劳你看着办，”林羡说，“回头报给我就行。”
　　挂了电话，林羡又联系了大成，让他给唐朝送了手机，就联系高世超，听他安排去哪里接人，然后给送工地来。
　　这一通电话打下来，桌上的菜都凉了半天了，林羡看了看也没什么想吃的，嗓子疼咽不下去。
　　“吃好了没？”林羡问小鹏。
　　“吃饱了，”小鹏赶紧说，“您还没怎么吃呢？”
　　“不想吃了，”林羡说，“把你送回宿舍我去工地了。”
　　“我也回工地。”小鹏说完怕林羡不同意，又补充一句，“我真没事了。”
　　“行吧。”林羡看他确实没什么事，也就没拦着。

　　唐朝打开房门看到只有大成的时候，有点懵，“怎么你自己？”脱口问了这么一句。
　　“林总让我过来的，”大成很老实的回答，“没跟您说吗？”
　　“哦，”唐朝赶紧说，“说了，说了，请进吧。”
　　“不了，”大成把手机盒子递给唐朝，“林总还让我去接人给送到工地，这就走。”
　　“你们林总在工地？”唐朝接过盒子问。
　　“嗯，”大成说，“今早六点多就去了。”
　　“六点多？！”唐朝吃惊的说，“昨晚她睡的那么晚，这才睡了几个小时啊？”
　　大成没说话，盯着唐朝看了一眼。
　　唐朝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点欠妥，自己怎么知道人家几点睡的啊？
　　赶紧解释说：“哦，昨晚回来就不早了。”
　　“昨晚…谢谢您啊，”大成想起唐朝昨晚也跟着去解围了，赶紧说，“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的。”唐朝说。
　　送走大成，唐朝感到莫名的失望。
　　为什么失望啊？
　　自己是一直在期待林羡亲自给送过手机来吗？
　　好像是。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情绪的？
　　竟然很盼着见到她？
　　这算怎么回事啊？
　　小九哥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唐朝拿着手机盒子盯着看了半天，理不出个头绪。
　　不得不说，每次跟林羡在一起都很愉快，她不矫情，不作，很让人放松。又很靠谱，总是能在自己遇到事儿时不是安慰，不是跟着着急，而是直接给出解决的方法，让人不知不觉的信赖，但有时候又挺二的，傻呼呼的挺好玩。

　　就这么盯着个手机盒子不知不觉就想了半个小时，要不是张齐打电话催他，还恍恍惚惚的坐着呢。

　　林羡回到工地，等了没多久，大成就把地质学教授给接到工地了。
　　这人看着比任教授年轻多了，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姓朱，是个行动派，来了没怎么客套，直接就去了现场。
　　“你这一片工地恐怕都是这种地质结构了。”朱教授说。
　　“都是什么结构？”林羡没太理解朱教授的意思，‘恐怕…都是’这是个什么句式？
　　“就是都有岩层，”朱教授说，“恐怕都得炸石头才行，你这施工成本可是得增加不少。”
　　“真的？”林羡语气里透着开心。
　　这下子该朱教授理解不了了。
　　“您不用什么仪器测测？”林羡问。
　　“这测啥？”朱教授说，“这事其实都不用我来，你学过高中地理就该知道啊，这种都是层状分布，不可能只有零星一点啊？”
　　“哎呦！”林羡高兴的说，“我理科生。”
　　“理科也学地理啊？！”朱教授想翻白眼。
　　林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自己好歹当年也是考上N大的人啊。
　　“还得麻烦您，”林羡笑着说，“您在这里稍等会儿，行吗？一会儿您再给一帮没上过高中地理的讲讲。”
　　“我讲课很贵的。”朱教授开玩笑的说。
　　“知识是无价的。”林羡也笑，此刻心情无比的好。
　　安排好朱教授休息，她招来齐玉平，让他把五码头村和七码头村的人再找来谈判，就说大老板下午过来，要亲自跟他们谈谈。
　　齐玉平一脸困惑的问，“还谈什么？”
　　“我谈，”林羡说着看了看表，“把他们两个村的人约的时间错开半小时，分别谈。”
　　“好。”齐玉平一脸迷茫的去安排了。

　　这时候大成走过来，递给林羡一个保温杯，林羡才想起，今天一天确实喝水不多。
　　水温正好，里面好像还放了菊花什么的。突然想起了唐朝昨晚那杯热的烫死人的白开水，忍不住笑起来。
　　“您这嗓子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大成说。
　　“忙过这阵吧。”林羡又喝了几口水说。
　　大成没再说话。
　　林羡看着安静的站在一旁的大成想，这就是出门喜欢他跟着的原因吧，了解自己一切习惯，恰到好处的体贴，不多嘴，不多事，让人很舒服。

　　按照齐玉平的安排，先来的是五码头村的人。

　　五码头村这位说了算的大辈，进门看见屋里的人时犹豫了片刻，齐玉平他早上已经见过，目光在林羡和朱教授之间犹豫了下，似乎在判断谁是今天的主攻对象。
　　“一天天的折腾我老头子干什么？”判断不出谁是说了算的，老头儿张口先来了这么一句。
　　“这是我们林总，”齐玉平强忍着厌恶向他介绍，“这是N大的朱教授。”
　　待齐玉平介绍完，这位大辈先生脸上带上了些不屑，在他的认知里女人不管冠以什么头衔，管你什么总，什么老板，都是低男人一等的，向林羡这种出头冒尖的女人浑身上下分明就是打着不本分，不知天高地厚的标签。
　　“你们这些大老板又想怎么揉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老头儿用最不屑的口气说着最谦卑的话。
　　“付大叔是吧？”林羡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了个礼貌的微笑。
　　“不敢当，”付大辈说，“麻烦大老板有什么吩咐快点说，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得整天想着上哪刨食儿去呢。”
　　“我这有个刨食的机会，付先生想听就听听，要觉得耽误工夫现在就可以走。”林羡也懒得跟他废话。
　　“什么？”付大辈还拿捏着那点架子。
　　林羡点头向小鹏示意，小鹏在液晶屏上放出了地槽的照片。
　　付大辈跟带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没看出个所以然。
　　“整个工程这样的地槽要挖70多个，”小鹏介绍着，“包括较大的蓄水池和污水池，都是这种地质结构。”
　　“我们干的了！”跟着付大辈一块儿进来的一个年轻人抢着说，他以为要把这些挖地槽的活都包给他们了。
　　这种仿佛饿狗抢食的吃相让林羡想笑。
　　“能干什么？”齐玉平嗤笑到。
　　付大辈也觉得自己带来的人丢份儿了，“哎！”一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
　　“整个场平工程已经都分包出去了，施工单位也已经进场，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不可能再分包给你们。”林羡说。
　　“林老板这是耍着我老头子玩呢？”付大辈皱着眉说。
　　“刚N大的朱教授勘测过了，”林羡不想跟他们多啰嗦，直奔主题，“整个工地地下都是这种岩层。”
　　付大辈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我们只要坑，不要石头，”林羡说，“付先生如果愿意，可以把石头拿走。”
　　“耍人呢？！”五码头跟来的一个小年轻没忍住嚷嚷到，“破石头能吃？！”
　　“你们不要？”林羡眯了眯眼睛，勾着嘴角笑了笑，“近一年来，国家严查私采乱挖的采石场，现在想获批一个采石项目有多难，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林羡看着对面老头儿似乎有点明白了的表情接着说，“一个月之前，青石的价格涨到了每吨2千多块钱，最近我不知什么价了，你们也可以去打听打听。”
　　对面一帮人半天没反应过来，都盯着付大辈看。
　　林羡也不说话，给他们充足的时间消化。
　　过来好一会儿，付大辈试探着开口，“林老板这意思是把石头给我们？”
　　“是。”林羡说。
　　“不要钱？白给？”付大辈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白给。”林羡肯定的说。
　　“嗤！”付大辈以他引以为傲的‘人生阅历’判断了一下，发出了不信任的冷笑，“世上没有白吃的糖油粑粑，林老板别耍我们了。”
　　“考虑一下吧，”林羡身体往椅子里靠了靠，无所谓的说，“想好了再说，不急。”
　　“这块地方到底有多少石头？”五码头村的一个年轻人说，“别到时候，我们把架势都拉开了，挖不了几下子就没了，那不坑人吗？”
　　朱教授刚要说话，林羡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让他给这些人解释了，接住话头说笑着说，“你们可以赌一把。”
　　对面的一帮人都注视着他们那位的说了算的长辈，这位付大辈其实心里也没底，这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目的本是拿下工地上的一部分活，工程都建在家门口了，雁过不拔毛，简直要天诛地灭啊。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坑，肯定有坑。
　　付大辈那引以为傲的‘人生阅历’又发挥了作用，他们这帮做生意的哪有好人？都他妈是人精，不能上当。这是让我们这段时间折腾的没办法了，想出来的诡计，你一个小娘们，想骗我老头子，没那么容易！想安安稳稳的开工，就乖乖把活分出来，在我们的地头上施工，别想吃独食。
　　“我们都是本分人，就想踏踏实实干活挣口饭吃，林老板别耍我们了。”付大辈一付别想蒙我，我都懂的样子。
　　林羡让对面老头儿这种莫名的自负逗笑了，“行吧，我说了不急，您回去考虑考虑。”
　　付大辈还想说什么，门口已经有工作人员在林羡示意下站起来送客了。
　　老头儿无奈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端着架子带着帮小辈们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听见林羡突然说了一句，“付先生可以慢慢考虑，可我们不一定慢慢等。”
　　付大辈回头看了林羡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没说话，心想，你不怕折腾就试试。
　　付大辈这种自信在走出门来迎头碰上七码头村的人时，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