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长大了》非衣小贝

10、第 10 章

　　终于实现了用脚步丈量这座古城的愿望，一边游历一边饱餐西安的各种美食，从华清宫到皇陵博物馆，从钟鼓楼到大雁塔，腿已经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到提不起来。

　　一诺心满意足的回到酒店，早早的洗好准备美美的睡一觉。

　　一睡入梦。

　　1997年11月5日，原来这个一诺每年都要欢庆的日子里，家里发生了世界大战。

　　这是一诺出生的日子，并不安静的乡村里，每个母鸡每下一个蛋，都要咯咯嗒、咯咯嗒的极力邀功。满村乱跑的看家护院狗，只要看到新鲜面孔就会汪汪汪、汪汪汪的乱叫。母牛和牛犊子舐犊情深，总是习惯性地互相低沉地呼唤。

　　这天中午，还多了一个产妇痛苦的呼喊，以及家人走来走去的急切和混乱声响。本来已经准备好去镇上医院里生的，谁知半上午突降暴雨，除了板车也找不到其它的交通工具，急得从来不说脏话的木生在门口一边转悠一边骂骂咧咧。

　　最后没办法，只能把已经好久没接生过了、村里唯一会接生的林香婆请过来了。
　　半天过去了，在孩子落地的那一刻，暴雨停歇。接生婆从一个一排三间的、青灰色的砖瓦房里、最东面的一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

　　“生了生了，生的姑娘，千金呀。”

　　奶奶一声长长的叹气，那气息，仿佛在心里憋足了一辈子，带着幽怨和着绝望。
　　对着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爷爷恨恨地说：“哼...走吧！！”

　　爷爷奶奶愤然转身准备离去。

　　灰墙青瓦的一排排小平房，住的大部分是年轻的后生，虽然房子不旧，但两排房之间泥石和排水沟，在这暴雨后，还是让这里还是和老房子那边一样的泥泞和无处下脚。

　　守着自己门阶上半天没说话的木水，突然大声的呵斥道：“叹什么气，不关你们的事，我就要生女儿，就算不罚钱也不生二胎了，你们管不着。”

　　爷爷被木水的态度气到两腿发抖，急慌慌地想要去捡地上的破砖块砸儿子，木水并不示弱：“你来，你今天有本事砸死我，想让我帮你生孙子，你别做梦了。”

　　西屋中屋的大伯二伯大伯母二伯母都赶快出来，大伯二伯慌忙拉住还要冲上去打爸爸的爷爷，半拉半抬送回老屋。
　　大伯母二伯母看着坐在门阶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的奶奶，叫也不听拉也不动，正不知如何是好。

　　木水红着眼睛对两个嫂子大声说：“谁也别扶她，她愿意哭多久让她哭，让全村都来听听，看看谁不讲理。”说完转身进屋看老婆和新生儿去了。

　　奶奶这时候不过60多岁，还在一个农妇最有战斗经验和战斗激情的年纪，一看没人管她了，就很识相的自己止住哭喊，身手矫健的立马起身回她的老屋去了。

　　屋里的新生儿安静的睡着，仿佛外面的嘈杂跟她无关。

　　产妇妈妈已经筋疲力尽，倚靠着一件旧棉衣做的枕头，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大伯母秀莲不太爱说话，慈爱的看了看宝宝，转身说：“我去把那个鸡杀了，炖点汤。”

　　二伯母秋华坐在床边，轻声细语道：“别说家里了，就是整个村里，谁不知道我们婆婆的做派，木水站你这边你委屈什么？”
　　接着转头确认一下秀莲的确出去了之后，又压低嗓子说：“你是没见一凤出生的时候，婆婆更是厉害，一整个月子都没进她屋瞧一眼呢，大伯哥也不敢说她半个不字。到我家一凡出生的时候，我就跟木根说了，我生的是女儿，要是因为这个欺负我，我就看看谁能斗得过谁，哈哈哈，咱不怕，不是还有自己男人护着么？”

　　木水为了证明自己一诺千金，不会再生二胎，给女儿取名：一诺。

　　一诺梦醒，自己还在西安的一家酒店里，走痛了的双腿睡一觉就好了，但眼角的泪花是怎么回事，刚刚的一场梦，历历在目，虚虚实实自己已经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