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季节》芒果罐

44、刁难

　　“啊，洛云”顾本季到了餐厅，远远叫了一声洛云，却又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小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问，“你家的卫生间在哪里啊。我刚才喝了太多果汁……”
　　洛云看着她脸红的样子，脸上的笑藏不住，“就在你过来的那条走廊，走到尽头右手边。要我陪你去吗？”
　　顾本季害羞得不行，抬手打了他一下，低声怒吼，“不要啦！”
　　刘助理一直在一旁看着，此时走上前开口，“不如我带顾小姐过去吧。”说完侧身看着顾本季，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其实完全不用啊，顾本季心里在哀嚎，但也不好拒绝，只能礼貌地笑着点头同意了。

　　待她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刘助理还等在门口，似乎是要带她回去。
　　顾本季刚想上前对他说不用了，刘助理却先上前一步开了口，“顾小姐，有些话我想单独跟您说。从洛云回国我就一直照顾他的起居，之前看他的画，我一直不相信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直到今天看到您。
　　您也知道，小云的身体一直不好，再过两个月他要接受手术，其实医生是建议他休学住院调理身体为手术做准备，可是他为了能和你见面，一直反对。前段时间那次住院已经伤了不少元气，这个阶段是很重要的，他不能再发病了。我们都看得出您对于洛云来说是非常特殊的。所以这段时间恳请您务必多照顾他的情绪，尽量顺着他的心意。我知道这样要求您很冒犯，但是实在是不情之请。我在这先替洛云谢谢您了。”
　　刘秘书说完俯身很正式地对着顾本季鞠了一躬。吓得女生也赶忙弯下腰回礼。
　　她想着，刘秘书这么郑重地嘱托，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她也很希望洛云康复，于是便满一口答应了，“好的好的没问题的。我们也都很关心洛云的身体的。”

　　回到餐厅，大家正四散站着聊天，有服务人员在摆桌面上的餐具。这一餐是请了餐厅的厨师到家里做的。包括餐具也都是餐厅的，所以种类比较多，准备工作也很繁琐。
　　餐厅的空间很大，餐桌是那种很长的条形桌子。
　　落座的时候，佳音一直拉着小季要和她坐在一起。顾本季也扶着许景昀坐在她另一边。沈安和梓辛坐在他们对面。今天的主角洛云自然是坐在主位，长桌的一端。
　　准备开餐，服务人员依次给每个人送上一块湿毛巾。
　　顾本季拿着自己的毛巾拉过许景昀很自然地帮他擦手。
　　男生却似乎被这亲密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抽出手，慌乱地拒绝，“小季不用……我……我自己来吧。”
　　顾本季看着空空的手心，对许景昀的反应有些不解和委屈，但也只是低下头抿了抿嘴唇，怕他找不到，又小心地把毛巾递到他手中。
　　洛云远远看着这一幕，面色沉下去，抬手招呼顾本季，“小季，来，过来坐这里吧，坐我旁边好吗。”
　　顾本季听到，犹豫着看了看身边的景昀，不放心他一个人，权衡之中洛云又催促了一次。她想到刚才刘助理的话，又看着洛云期待的神情，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起身离开。
　　许景昀听着身边的响动，抿了唇。
　　手中的毛巾水分蒸发后变得很凉。
　　握着感觉冷意遍及全身，被收走了却又是空落。
　　无处安放的双手握紧了桌沿。
　　忽然他明白，今天一整天，他故作大度，惺惺作态，时刻小心着言行举止，反倒是可笑。
　　她的选择或许本就不是他。

　　菜陆续上桌。
　　身边的空位将许景昀和其他人隔开。
　　但以往吃饭的时候，他需要人告诉他桌上的菜品种类和摆放的位置。
　　所以此时，许景昀一手摸索着筷子，一手扶着碗碟的边缘，低着头不知所措。
　　好在离他最近的佳音似乎发现了他的窘境，偶尔会给他夹菜。
　　许景昀低声道谢，不敢在桌上摸索，只能吃自己碗中的食物。但其中有些生冷辛辣的，他夹起时也丝毫不知，就那样放入口中，吃下去。

　　工作人员来加了一把椅子，餐桌够宽，顾本季和洛云一起坐在主位也不觉得拥挤。
　　今天的菜单制定得很用心。
　　有几道少油少盐清淡的炒菜一看就知道是为洛云准备的，同时桌上又不乏各种工序复杂食材昂贵的菜品让他们尝鲜。并且一般庆祝生日时压轴出场的蛋糕，今天被换成了一碗长寿面。
　　避免了奶油的甜腻之外，寓意也是真挚美好的。
　　可见这家主人对洛云生日之用心。
　　众口难调，好在菜品丰富，似乎都挺合大家的口味。
　　不过身边的洛云倒只是没吃几口就说吃饱了，开始在一边兴致勃勃地帮她剥起螃蟹，明明他自己又吃不了。
　　想到螃蟹，顾本季忽然心里一紧，环视一眼餐桌，松了口气……没有虾。
　　上次之后，她是再也不敢忘了。
　　不过其他海鲜是不是也不应该吃。
　　想到这，顾本季想开口提醒，下意识地抬眼去看许景昀。
　　他正夹起碗中的什么东西，尝了一口，皱着眉吞了下去。
　　顾本季这才看清，他碗里的是她看着都不敢尝试的剁椒牛蛙。
　　天…这道菜盘子里的辣椒都比牛蛙多了…问都不用问，肯定是来自他旁边无辣不欢的佳音。
　　顾本季叹了口气，景昀平时都不吃辣的，更别说他还刚做了胃部手术。
　　佳音不知道就算了，他自己怎么也能就那样吃下去。

　　洛云在一旁看着顾本季脸上一系列变幻莫测的表情。
　　顺着她的视线，才发现她一直看着的是许景昀。
　　洛云玩味地笑了，思考片刻，开口依旧很温和，“景昀，看你好像吃完了吧。能不能帮我们去厨房看看面做好了没有啊。”
　　话一出口，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许景昀自然也听见了。他沉默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垂下双手，没有了下一步的行动。
　　从餐厅走到厨房，他知道他做不到。
　　周围的人抬起头看着洛云，又去看许景昀，也始终无人开口。
　　在寂静中僵持了一会。许景昀还是妥协了。
　　他撑着桌沿很缓慢也很费力地撑起身。是因为还在隐隐作痛的腰，还是因为他最后抱的一线希望。
　　他还在等，等顾本季开口，阻止他。
　　可是她没有。
　　他等到的，只有沉默。

　　许景昀终于站直，笑了笑，沉声开口，“好。”
　　盲杖放在大衣口袋里，刚才进门时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
　　他只好扶着椅背，绕过整张桌子，凭着刚才来时的记忆，走出餐厅。

　　顾本季一直处在震惊之中，瞪大了眼睛，做不出任何反应。
　　直到看着许景昀跌跌撞撞地走远了，才找回一些现实感，下意识地想叫男生停下，“景昀！”
　　许景昀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固执的扶着墙继续越走越远。
　　顾本季皱起眉，想起身去追他，不想却被洛云按下。
　　女生正着急，一把拂开他的手，“洛云！你干什么啊！”她真的有些生气了。
　　啪的一声，他手中剥好的蟹钳被打落在地上。
　　“小季，别这么大声好不好……”洛云闭了闭眼，说话有些喘，却依旧笑得像是万圣节讨要糖果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恶作剧一脸无辜，“我……只是想告诉你剥好了……”
　　顾本季看着洛云脸色已经泛白，脑海中回响着刘助理的嘱托，也的确顾及他的身体，只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情绪，将语气放得尽量平缓，“……算了，我不应该吼你的。慢慢呼吸，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