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季节》芒果罐

29、她的彩排

　　第二天清晨起来，许景昀就感觉头昏脑胀，他不知道昨晚睡了能有几个小时。而且昨晚他想的那些事，也令他心情低落，连带着胃部也不舒服，泛着恶心没胃口，还有些隐隐的钝痛。
　　想起今天还要去看小季排练，许景昀洗漱的时候强迫自己干呕了几声，却直到吐出了苦涩的胆汁，胃部不适症状也毫无缓解。
　　懒得吃早餐，许景昀一个人慢慢把自己打理干净，穿戴整齐，在沙发上端正地坐着等待沈安。
　　终于听到了开门声，许景昀起身摸索着向门口走去。
　　“怎么景昀，没睡好吗？脸色不好。”等他走近了沈安才看出他脸色苍白，眼下泛着青。
　　“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太好。”许景昀倒不怎么在意，只是摸了摸手腕上的表，八点了，“现在走吗？”
　　沈安拉着许景昀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肘，“这样，可以吗？”
　　许景昀犹豫了片刻，还是在鞋柜上摸到折叠盲杖，放进了大衣口袋，对沈安答道，“走吧。”
　　一路上沈安说话，许景昀也是随口应两声。马上要见到小季，竟令他紧张。而以前和小季见面，他从来都只是发自内心地欣喜的。
　　胃部的不适，似乎也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越发严重，由钝痛转变为为阵阵刺痛。许景昀以前吃饭不规律也曾有过胃疼的情况，但从没有像今天这么严重过。可能是太紧张了吧，许景昀想，好在还是他可以忍受的范围。
　　到了礼堂，一进门许景昀就感到一片嘈杂声扑面而来，许多人在说话，还有各种搬动东西的声音，这让此时的他有些不安。
　　“哎，沈安，正找你呢，快去换服装，马上彩排就开始了。”忽然听到什么人的声音，接着许景昀就感到手臂上的触感消失，沈安已不在他身边。
　　“让一让，同学，我们搬道具。”
　　“哎，同学让让！”
　　礼堂的门口就在上下台通道的旁边，四周似乎有很多人在搬动东西。
　　许景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避，却撞上了人，又向旁边迈步，也是人，许景昀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低声道歉，站在原地等周围的人走过。
　　终于这群人走过，许景昀松了一口气，眉头又皱紧，这么多人，他该去哪儿，又怎么找到小季呢…
　　正在他茫然时，却忽然听到台上传来顾本季的声音，“大家各归各位，两分钟之后，我们彩排正式开始。想要看彩排的同学呢，请在观众席上坐好，不过开始了就请不要走动去卫生间，毕竟我们的戏可没有注水哦。”引得台下发出笑声。
　　许景昀也不禁莞尔，小季的声音总是能令他安心。
　　伸手探到观众席的椅背，他慢慢地一级一级走上高耸的台阶，坐进了黑暗的角落里。

　　彩排至一半，灯光出了一些问题。
　　舞台管理人员第一时间去处理，但听他们的意思，暂时是不能继续使用了。
　　带妆和场地的彩排机会还是很难得的，顾本季权衡了一下，还是宣布先暂时休息，等待半个小时看看处理的结果。
　　待终于和各方面沟通好，顾本季走下舞台，见洛云坐在第一排观众席，走过去坐他身边坐下，“今天排练很不错嘛，你的台词这么快都记得差不错了。”
　　洛云抬起头，见是顾本季，轻笑道，“你给的重任，不敢怠慢。我去后台拿剧本看看词，第二幕有一场还不是很熟……”男生说着站起身，却像没站稳似的又坐了回去。
　　顾本季看着他刚站起来又坐下，正不解，男生的身体却忽然靠过来，偏头枕在她肩上。
　　女生诧异，轻轻推了推他，“喂，你干什么啊？”
　　偏头却看见洛云闭着眼，一只手抚上额头，强忍着不适的样子，“别动…头晕…让我靠一会。”
　　顾本季看着他，有些担心，却想起上次他骗过了老师，保持着警惕，“你又在骗我吧，这次我不会上当了。”
　　洛云没有回答，只是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顾本季感觉到手触碰的位置下面心脏正咚咚地极速跳动着，剧烈而紊乱，这绝对不是正常的心跳。
　　“怎么会忽然这样了，小云，怎么办，有药什么的吗。”知道并不是他装的之后，顾本季明显地慌乱了。
　　“不用…”洛云胸口起伏，呼吸不稳，“过一会…就好了…”
　　顾本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伸出手揽着他完全靠着她的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说着，“慢慢呼吸…放松…”
　　过了几分钟，男生的呼吸逐渐平复，轻声开口，“好些了。”
　　顾本季低头看他的脸色，似乎真的好了一些，“感觉你最近很久没有发作了，怎么会忽然又这样。”
　　昨晚洛云几乎都没怎么睡着，许景昀的话，令他想了很多，可能是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才会忽然心悸发作。
　　“没有…可能这几天睡得不好。”洛云低声回答，还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顾本季听了，也觉得有些歉疚。忽然要求他演话剧男主角，那么多台词要在短时间之内背下来，还要和其他演员排练得熟悉默契，这几天和她单独对戏就占用了那么多时间，看他合练时表现得出色，暗中需要付出的努力自然也是比她想象得要多得多。
　　“对不起啊，都是因为要帮我的忙，最近你太累了。”顾本季低着头道歉，“我应该顾及你的身体的。”
　　洛云微微笑了，“你把我当苦力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自觉，跟你没关系。不过，你要是真觉得愧疚，就再让我靠一会儿，现在浑身都没劲了，不想被大家发现…”
　　看着顾本季的侧颜，洛云终于还是暗暗下定决心，他不能放弃小季。
　　现在是别人的东西又如何，以后就不一定了。

　　“哇，刚才那个学姐好漂亮啊，就是演女主角的那个。”
　　“男主也好帅，他们是情侣吧？看起来就那么配。”
　　“哎，你快看，他们休息时还坐在一起哎，学长竟然把头靠在学姐的肩膀上，学姐还伸手揽着他，天呐，这种动作只有情侣才会做的吧。”
　　观众席上几个偷看彩排的低年级女生，因为兴奋，讨论的声音逐渐大起来都没有察觉。
　　后座的许景昀却听得十分清晰。
　　肩膀，搂，抱…
　　只靠想象他都已经快要承受不了。
　　小季平时和洛云都是这样的吗，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不敢再想下去。
　　胃部愈发剧烈的疼痛，令许景昀不得不渐渐弯下了腰，头抵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暗自缓过这一阵。
　　男生昏昏沉沉地抵抗着疼痛，连那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也没有察觉。
　　“景昀，真的是你！刚刚沈安说你过来了，我立刻飞快地赶来找你，生怕他是我骗我的哈哈哈。”顾本季紧挨着他坐下。
　　许景昀听到顾本季的声音，才有些茫然地抬头，下一秒，他垂放在腿上的手便被握住。
　　似乎感觉小季的声音里透出了惊喜，她还是愿意见到他的吗。
　　男生抬起头，顾本季才终于能好好地看看他，却令她一惊，“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啊，不舒服吗？”
　　女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透着担心，许景昀才觉出些许真实感，他的小季终于回到他身边了。
　　“昨天睡得晚，有些困。”疼痛缓解了不少，许景昀向后靠去，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原来这一点微小的幸福就能令他满足。
　　“是啊，为了看我们彩排，今天起的很早吧。我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起床的。不过，景昀你竟然愿意来看我们的话剧，我真的太开心了。怎么样，你觉得戏好看吗？有没有什么纰漏？”
　　许景昀闭上眼，他自然是看不到的，但仍微笑着说，“很好。”
　　“太好了，你说好，那一定就是很好。”顾本季发自内心地开心，将头靠上男生肩膀。
　　顾本季过来刚说了几句话，前排的女生就眼尖地发现了她，纷纷转过头来和她打招呼，顾本季也眯眼笑着一一回应。
　　于是有的女生大着胆子开口问道，“学姐学姐，你和演男主的学长是不是在交往啊？”
　　“洛云吗？哈哈哈，当然不是啊。”顾本季笑着挽上身边许景昀的手臂，“他才是我的男朋友哦。”
　　许景昀忽然被拉进话题，客气的微笑还未绽开，便僵在了脸上，因为他听到了压低的惊呼，“天呐，那个人是不是看不见。”“对啊，咱们上次不是看见了吗，走路拿根棍子那个，我一直以为是校外的人呢，怎么可能，竟然是学姐的男朋友。”“学姐怎么会和一个瞎子交往呢…”
　　许景昀愣了片刻，接着挂上一个温和的微笑，不着痕迹地拂开顾本季的手，垂下眼说道，“小季，你总是喜欢胡乱开玩笑。我是她哥哥，偶尔会来学校看看她。”
　　那些女生听了，很是兴奋的样子，“啊，是这样啊，太好了，那我们的学长还有机会咯。”“哈哈哈，学姐，考虑一下和你搭戏的学长吧，你们很配哦。”
　　顾本季却有些不解和愠怒地瞪着许景昀，这个人搞什么呢，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关系。
　　等前排的女生转回去，顾本季才压低了声音质问，“许景昀，你想干什么！”
　　男生垂下眼，笑得勉强，“她们说得没错，你们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