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英雄传》页阳天

37、第八回 恶蛴姬求药易素缨/俊公子施援救孤女（2）

　　在人的天性当中，越是美的或是丑的东西往往会令人多看上两眼，这也让小弓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这些头颅上均沾有一些泥草屑，像是用脚印上去的，仿佛一个对这些异族极端厌恶的人，挨个用脚狠狠地踩踏过一遍一样。
　　揣测不解的小弓不敢停顿，沿着踪迹继续追赶了下去。
　　即公山位于南方荒野的西北方向，此地温暖潮湿，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带左右，从这里再往西生长着好大一片茂密翠绿的竹林，毛竹，箭竹，篃竹，以及可以用来制作箭杆的箘竹，密布错落其间。一旦有风吹过，韧竹躬身摇曳，左右摆动，伴着万千竹叶碰撞的细细“沙沙”声，从山顶望去，整片竹林翻滚汹涌宛如波涛，真真的是领略到翠色的竹子海洋。
　　这片竹海的西边尽头是暴山，山脚下被人为的开出了一大块空地，每到日中时分，这里便会热闹起来，南来北往的汇聚起各色部族，这里没有争斗，掠夺和厮杀，人们来此的唯一目的就是拿出自己部落的特产与别的部落交换到自己所需的物品，待交易结束即随之散去。
　　放下武器，和平，交易，抑或是暂时放下为了生存而进行的强夺豪取，同时又是为了生存进行着另外一番博弈。就此，也开创了空前繁荣的易货气象。在这里各种物品，发明发现的新东西，以及不同习俗，萌发的农耕文化得以广为传播，交流与融合，且舒缓持续的发扬壮大，从而彰显出一派上古文明之风。
　　这样的地界在当时还有很多，它们则被称为日中之市。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被蛴姬率领的落头族战士掳走的素缨。
　　在那些无法得到及时复原的落头们纷纷坠落而死后，残余的落头族们更是心灰意冷，只想尽快返回部落驻地，他们在丛林荒野中快速穿行，哪敢有半点耽搁迟疑。
　　因瞎了一只左眼而疼痛难忍的蛴姬心情早已糟糕到了顶点，带着这批野蛮蒙昧的落头族杀回前部落，本意是为了借助他们的力量替食其报仇并为自己雪耻，可最终以伤敌一百自损八十，且被弄瞎了一只眼的结局草草收场，其狼狈的结果让她难以承受。症结的关键是仇人弓的横空杀出让她始料未及，再一次破坏了预先盘算好的并已向好的方向迈进的计划，这也让她有充足的理由将怨气一股脑的发泄于被俘的素缨身上，这是目前为止让她唯一能够感到庆幸，解恨与自我安慰的事了。
　　可怜的素缨被紧缚双臂，一路上还要忍受蛴姬那近乎疯狂的谩骂，推搡与殴打，蛴姬甚至威胁要戳瞎她的一只眼睛作为报复。素缨长发散乱，清澈秀丽的大眼睛里噙着泪花，然而这个孤身一人身处敌群逆境中的女孩却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坚强与勇气，她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强迫自己忍住，不要哭出来，每每蛴姬抽打她时，她总是报以倔强不屈的刺人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仇恨竟然让狠毒的蛴姬都会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一日正午，蛴姬一行人带着素缨行经了日中之市。
　　易货集市上聚集着熙熙攘攘的各部族人群，他们面貌穿着迥异，携带各种本部落特产，用各种语言及掺杂的手势颇费时力的进行着交流，均忙于交换着自己所需的物品，没人留心关注面相凶恶且行色匆匆的落头族战士一行人等。
　　到是素缨被这里繁荣热闹的新鲜气氛深深的吸引住了，不时左顾右盼，无形中女孩特有的好奇心淡化了自己所处的悲凉境遇，以前也只是听部落负责易货的族人说到过这里，一直想来见识一下，无奈迟迟得不到父亲的许可，未能成行。这次竟偶然踏足此地，种种新奇的场面和行色各异的部族充斥双目，让人生出驻足尽情观瞧的冲动，只可惜是身在这样的处境下，前途生死未卜。想到此节，不由凭生出丝丝忧苦之情。
　　素缨被落头族战士拖拽着快步穿市而行，他们要尽快离开此地，只因此地氛围对于他们来说同样陌生，以至是带有危险性。她踉跄着脚步，执拗的使劲对抗着，怎奈势单力弱，之前稍好的心情业已荡然无存。
　　这时，蛴姬却一反常态的喝住了落头族们，站定于一堆货物前。
　　货物的主人是个面色黝黑的男人，他赤膊上身，用一根草绳束住长发，与众不同的是其胸部正中有一个深洞，大小足以容纳的下一个孩童的拳头，这是他们族类的显著特征，也因此得名为贯胸族。
　　他面前摆着一堆疗伤药草，其中有一种药草蛴姬识得，它名曰艽草，对眼伤有显著疗效，但却很难采到。
　　这一路下来，她的眼伤愈发严重，波及开来的剧烈疼痛一阵紧似一阵，其头部似要随时裂开，更可怕的是她的右眼也开始流泪模糊。当她突然看到可疗伤的良药时，如同再次发现上天的一道救命符，而一个更阴险毒辣的主意也随之快速浮出水面。
　　细想之下，与其带着素缨这个累赘返回落头部落，或奴役，或处死，不如将这个小姑娘与之换了草药疗伤来的划算，死未免太便宜她了，要让她生不如死，把她换给贯胸族，让她在荒蛮未知的部落里受尽折磨，岂不快哉！
　　想到这，蛴姬把落头族战士们召集过来，用他们的语言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他们，她的花言巧语对于只想尽快回家的落头族们轻而易举的奏效了。
　　看着蛴姬鬼鬼祟祟的的举动，一种不祥的预感的陇上聪明的素缨心头。
　　蛴姬凶狠的把素缨拉到贯胸族男人面前，开始了她的交易。
　　“用这个美丽的小姑娘换你的草药怎么样？”蛴姬尽量摆出和颜悦色的样子，连语调都尽可能的温柔，不过她的姿态着实令人作呕。
　　贯胸族男人皱起眉，双手举起来回的摇着。显然，蛴姬的矫揉造作没有达到任何效果，没有引起他的任何好感，而对这桩交易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蛴姬在素缨忧怨的眼神下，不甘心的继续劝说着，还不时抚摸素缨乌黑的秀发，俏丽的脸庞，白皙的皮肤，以是向贯胸族男人作为展示。
　　平生遭到如此的屈辱让素缨苦楚难耐，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美目中滚落，她紧咬着嘴唇，心中默念着弓的名字，强忍着不让自己在侮辱她的人面前哭出声来，哪怕丁点的抽泣。
　　当下，她只有以这样的方式体现着维护尊严的反抗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