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辛韶九

4、第 4 章

　　拖拖拉拉办完全部手续回到国内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外婆没有跟任何人说她和辛媞今日回国，所以机场也没有人接她们。原本辛媞是自己回国的，可是外婆思虑再三以后还是决定亲自送辛媞回来，辛媞自然知道，外婆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上了出租车，辛媞有些头昏，或许是因为时差的原因，辛媞一直浑浑噩噩的。出租车司机很热情，知道外婆与辛媞常年居住国外便一路在为二人讲解北京的变化，外婆和辛媞二人完全没有心思去听司机热情的介绍，只是是不是“嗯”上两声算是回应，好在司机师傅很识趣，知道二人没心思说也就不在多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到了，原本一直沉默的外婆突然出了声音：“辛媞，待会儿……”
　　还不等外婆将话讲完，辛媞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我在门口等着，你叫我我再进去。”外婆见辛媞情绪明显越来越差，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了辛媞的手，辛媞没有叛逆的挣脱，这是侧向窗户的脸上沾染了泪水。
　　终于到了地方，可是门卫却异常严格，辛媞与外婆二人无法乘坐出租车进入，只得下车拉着行李走，外婆做完登记，二人所携带的行李还要检查，前前后后半个小时，门口警卫依旧没有让二人进入的意思，辛媞等的越来越不耐烦，自己是回“家”，却像是偷渡一般被扣在这里，心里越想越火大，外婆自然感受到了辛媞的不对劲，用手环住辛媞肩膀，示意她平静下来。
　　反反复复检查过后，外婆与辛媞二人终于被放行，辛媞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艰难的跟在外婆身后，由外婆带着自己走回家的路，说来真是滑稽，自己的家，辛媞却连路都不认识。
　　小区很大，也很安静，待二人终于走到“家”门口时，辛媞已经有些精疲力尽，外婆只带了一个小包，她转头看了看辛媞，无奈的笑了：“就说你平常该多做些运动。”
　　辛媞没有笑，表情平静的指了指二人一路走来的路说道：“看来以后你不用担心我运动量的问题了。”
　　辛媞不是没有听出辛媞话里的小别扭，但她没有接招，只是笑着说道：“这样对你也是好的。”
　　辛媞不愿在这个话题停留，直接说道：“你进去吧，我去路对面等你。”
　　外婆没有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按响了门铃。
　　辛媞不愿在门口坐着，拎着大行李箱来到了路对面的草地上，坐了下来等着外婆。

　　而房子内，即使是炎炎夏日，这房间却依旧如冬日一般寒冷，不是因为空调温度太低，而是母女二人气愤太紧张，气压太低。
　　这是近几年来简蕴、白简宁母女为数不多坐在一个地方，房子里除了二人别无他人，保姆刘妈开完门后便找了个家里没酱油的蹩脚理由出了门，就是为给这对母女腾出空间。
　　相比于简蕴女士的从容优雅，白简宁则有些剑拔弩张了，连呼吸都有些难以控制，刚开口便毫无对母亲的半点敬意：“我以为您现在应该正在享受环游欧洲度蜜月的愉悦中，没想到还能有劳您亲自跑这一趟。”
　　简蕴女士内心何其强大，女儿的冷嘲热讽这些年她也没少见识，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辛媞由我抚养8年，如今她回家了，我自然要送她回来。”
　　提到辛媞，白简宁总是有些哑口无言，她眼神有些闪躲，想了下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以前只在小说里看到夕阳红的情节，想不到有一天竟然能在我亲爱的母亲身上看到，您可真会为您的女儿蒙羞啊。”
　　愣是简蕴女士优雅，听到白简宁这句话也还是有些伤心，语气也软了几分：“我从小就跟你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白简宁却是有些不依不饶了：“是啊，为了您自己所谓的自己的人生，您就可以抛夫弃子，您就可以不顾您女儿的颜面一把年纪去追求您所谓的爱情，让外人看着我成为笑话，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简蕴女士没想到白简宁会这般说，她其实预想过自己的女儿会说的如何难听，可是真说出来了，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简宁，你何其幸运，不用生活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你自由恋爱，找到了真心爱你对你好的人，我作为母亲为你感到高兴，可你作为女儿，为何不能体谅我的难处。”
　　白简宁彻底怒了，冷笑着说道：“难处？你永远不配在我死去的父亲面前提难处二字！”

　　辛诚儒到家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家对面草坪上坐着看向远处发呆的辛媞，或许这就是父女之间的心灵感应。他笑着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没有着急过去，而是低头看向车内的司机老李问道：“有零食吗？”
　　辛诚儒拿着巧克力来到辛媞旁边的时候，辛媞自然也注意到了有人靠近，转过头去，四目相对，辛媞看着眼前温和笑着的男人，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辛诚儒预料到辛媞的冷漠，一如之前，可他依旧笑着走到辛媞身边，坐在了她旁边，问道：“怎么不告诉爸爸你今天回来，我好去接你。”
　　辛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指了指身后的房子，对辛诚儒说道：“外婆送我回来的。”
　　辛媞提到外婆的时间很明显感到辛诚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辛媞的行李箱上，辛媞看辛诚儒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开口说道：“她们应该有话要说，外婆说好待会出来我再进n去。”

　　辛妤回来的时候，简蕴与白简宁母女二人正处于胶着状态，辛妤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客厅里的气氛不对，满脸怒意的母亲，脸色平静却明显无奈的外婆，辛妤看着这幅情景，自然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只得上前很小声的叫了白简宁一句：“妈妈？”
　　白简宁没有回答，辛妤有点不知所措，只得微微笑着叫简蕴女士：“外婆。”
　　简蕴女士也还辛妤一个微笑，随后起身对白简宁说道：“你的情绪不够稳定，哪天你情绪稳定了我们再来好好谈一谈，我就先走了，辛媞就在门外，今后她就回来跟你们一起生活了。”
　　说完就要走，刚走出几步，白简宁就冲着她说道：“每次都是这样逃避，你想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简蕴女士停下了脚步，辛妤见情况不好，怕事情越演越烈，连忙上前扶住白简宁，轻轻安抚她，然后又笑着对简蕴女士说道：“外婆，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辛媞，有什么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会帮助她、让着她的。”
　　简蕴女士回头，看着白简宁回道：“辛媞很乖，乖到不需要你让着她。简蕴女士的话看似在回答辛妤，实际是在讽刺白简宁的失职，因为她作为母亲的失职，所以辛媞比别人要乖，她不会给她们添麻烦，也不会撒娇。

　　辛诚儒帮着辛媞将行李箱提到门口时刚好撞上出门的简蕴女士，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辛媞与辛诚儒同时开口：“外婆。” “妈。“
　　简蕴女士见二人，调整了下情绪对着辛诚儒说道：“她情绪不太好，你受累，多担待一些。”辛诚儒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简蕴女士看到辛诚儒点头，强挤出笑容对他笑了一下，随后看向满脸紧张的辛媞，还未开口说什么，就听辛媞说道：“今天一定要走？”
　　简蕴女士点了点头，辛媞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前抱住外婆，说道：“不用担心，照顾好你自己，帮我想Leno问好。”
　　简蕴女士笑了，她轻轻拍着辛媞的背说道：“照顾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