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月》春听

6、一个开头

　　“叩叩叩——”
　　“阮软同学，阮软同学，考试时间不可以睡觉……”

　　即使这样，周围的学生也还是都向阮软的方向看去，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些窃窃私语的嘲笑声。
　　阮软整个人都是懵的，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和善的监考老师，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试卷，一脸难掩的惊惶，整个人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她猛的站起来，推开站在自己身边的监考老师，从教室跑了出去。
　　身后监考老师一时不查，被她推的踉跄退后两步，还在说着话，“阮软同学，考试还没结束呢……”
　　顾烈从一开始就没回头，等到阮软跑出去，才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眼睛深处出现了一瞬间感情的波动，但下一刻就恢复到原本的孤冷模样。

　　……

　　校园空荡荡，现在还不是下课时间，超市收银的阿姨看到她有些意外。
　　“同学，你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阮软眼睛直盯着超市里的电视屏幕——
　　“……我国领导人到达x国，x国元首亲自接机……我国的先流计划已经走向世界……”

　　她看向收银阿姨，问道：“阿姨，今天是多少号啊？”
　　“今天是九月七号啊！”
　　“哪一年？”
　　“你这孩子，考试考得哪一年都忘了？今年是16年哦。”
　　阿姨像是有些好笑，还热心的问：“你已经考完了么？怎么先出来了？”
　　但是阮软脑子里却一直循环着刚刚阿姨说的日期。

　　2016年9月7号。
　　这不是自己高二那年么？
　　她是在做梦吗？
　　阮软掐了一下自己的手。
　　“嘶——”

　　好疼啊。
　　难道说，自己真的还没死？
　　她又抬头看着新闻里的信息，一股强烈的情绪喷薄而出，伴随着驳杂的记忆，让她后退了两步之后跌坐在地上。
　　当时她在学校参加完毕业典礼之后，回到养母家，却意外的听到养母宋琦和她的闺蜜两个人的对话。

　　“……我对她好，不过是让她自甘堕落而已，你看看她现在，什么都不会还不讨人喜欢，还自以为真的像那些培训班老师说的那么聪明呢，真是可笑……”

　　“……她也是真的蠢，还真当我对她有多好呢，我怎么可能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疼去关心她啊……当年她妈抢了我的未婚夫，结果自己的孩子出生就被别人偷走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让我在福利院发现了她。那个左肩的胎记，我是不会认错的。呵，我就是要让她的孩子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养母冷笑道：“在送她回去之前……最好沾点什么瘾，让她废掉才要好！”

　　她颤栗着贴在墙壁上还欲听。这时，屋内突然响起脚步声，她怕被发现，慢慢向后退了几步转身跑出去，在马路边撞到了养母的女儿宋悦雅和她的小姐妹。
　　宋悦雅穿着红色蕾丝连衣裙，整个人轻熟的娇俏，表情嘲讽，“哟，这不是高考只有一百多分的垫底生阮软么？慌慌张张的要去哪儿啊？”

　　她本来脑袋里就一团乱麻，根本听不清宋悦雅在说什么。
　　“喂，跟你说话呢！”宋悦雅厌恶的推了一把。

　　迎面而来的货车瞬间把她撞飞。
　　期间似乎还听到了宋悦雅的尖叫声。
　　巨大的痛苦袭来，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几乎还没有细细感受，就已经被撕扯着破碎。
　　再睁眼，她就在考场了。

　　面前空白的试卷，亲切和善的监考老师，还有对着自己微笑的收银阿姨。
　　她还活着。

　　养母说的那些都没有发生，她还有时间，她还可以找到自己亲身父母，让养母的阴谋都破灭，让她为自己所做的都付出代价。
　　阮软从地上爬起来，捏紧了手指，疼痛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
　　活着真好啊。

　　她抬头对着收银阿姨报以微笑，买了一瓶水之后又慢慢向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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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铃铃——”
　　冗长嘈杂的铃声响起，她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学生从教室涌出来，围在楼道口对答案，一个个露着张扬肆意的笑，看见阮软的时候，有些人冲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阮软回到教室，走到自己刚刚考试的位子，没有理会周围的指指点点和隐隐嘲笑声。
　　没过多长时间，考试铃声再一次响起，学生开始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阮软抬头看着从门口走进来拿着试卷的监考老师，她拿着封着的试卷给他们看了一下之后开始拆密封袋。
　　“报告——”

　　一把低沉嗓音从门口传来，阮软抬头去看，少年逆光而立，光洁的脸颊在残落的晦暗中好似神邸。
　　顾烈。
　　他和自己一个考场。

　　阮软又想到上一世，她喜欢他，可是顾烈有青梅竹马的宋悦雅，他总帮宋悦雅欺负她，尤其是在自己无比难堪的时候。
　　阮软低头，眼睑轻垂，羽睫微动。
　　既然这样，她还是离他远点吧。
　　重来一世，她一定要为自己而活，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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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卷发下来，阮软看着明明熟悉，却都不认识的题目，第一次感到窘迫。
　　自己上一世真的没有认真学习啊，养母捧杀着，贪图享乐，只要一有学习的念头，就会被养母叫去玩。

　　可笑自己当时还觉得养母对自己好，还在宋悦雅面前炫耀。
　　真是……

　　阮软暗骂自己蠢，最后就是不被车撞死，也会在高考落榜后什么都不会步入社会饿死。
　　一个高考一百多分的学渣，看这种试题，真的和看天书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阮软咬手指，这样不行，她不能像之前那样下去。
　　上一世听着养母的话，不报学习班，反而去学些乱七八糟的，如果只学通一样也就算了，偏偏每个都只是学了一点，还都不太能拿得出手。
　　脑袋里面还是乱糟糟的，还没有完全将这一切理清楚，铃声再次响起。

　　“铃铃铃——”
　　阮软一直等到老师收了卷子之后才起身收拾东西。走出教室，正好撞到外面被一群男生簇拥着的顾烈。
　　有找他放学去打篮球的，也有找他对答案的尖子生们。

　　他在人群里永远都是最闪亮的那个，璀璨而夺目。而她就连靠近一点点都怕被灼伤。
　　离开时还听到身后女生的议论声。
　　“我也好想和顾烈对答案啊，他长得那么帅，学习还好……”
　　“想什么呢？他根本都不理女生的好吧，你见哪个女生敢靠近他？”

　　“……”

　　阮软笑笑，他只是不理除了宋悦雅以外的人而已。
　　她撇了撇嘴，就顾烈那恶劣的性子，白瞎了这幅好皮相。
　　身后，顾烈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目光。
　　看着周围围着他的学生，微微皱了皱眉，说：“我今天要早点回家，有事下次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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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阮软，你今天干嘛走那么快？不都说了让你在校门口等等我们的吗？”
　　阮软驻足，回过头看着宋悦雅和她几个朋友，她们穿着淡粉色少女裙，笑容美好，但是青春的笑意背后却隐藏着深深地恶意。

　　果然，“你是不是今天考试交白卷不好意思啊？”
　　“她怎么会不好意思嘛？这不是她的正常状态吗？”
　　说着，她们哄然大笑起来。

　　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她这个当事人的想法呢。
　　阮软低头，有些厚重的刘海将她脸上的表情遮挡，没有人看到她阴影下微勾的嘴角，下一刻恢复平常。
　　抬起头，眼睛有些红，“你们太过分了！”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啊，也没夸大。对吧，雅雅？”

　　宋悦雅旁边一个叫陈琪的脸圆圆女生不屑的吹了吹刘海，挽着宋悦雅的胳膊埋怨道。
　　宋悦雅心中愉悦，但是表面却装作左右为难的样子。
　　这个女生叫陈琪，从来都是宋悦雅的那只咬人的狗。

　　阮软咬牙，“你们也不见得学习有多好！”
　　另一个高个子女生也开口了，“那也比你九百分总分，连四百分都考不到的强。”
　　阮软心中冷笑，面上却还装作有些气愤，但又不得不忍着生气的样子，不再说话了。
　　宋悦雅开口了，“你们都别吵了，阮软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她下次一定可以考好的。”
　　阮软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有些气愤，但不得不忍着生气的样子，不再说话了。

　　只是听着几个马屁精拍着宋悦雅的马屁。
　　“悦雅就是太善良了。”
　　“就是啊……”
　　“也不知道阿姨为什么要对这个领养的比对你还好……”

　　宋悦雅听到这句话，心里暗骂这个女生连话都不会说，但还是温柔的笑道：“好了，你们别这样，我一直当阮软是我妹妹的啊！”
　　几个女生嘟囔了几句，终于没有再故意大声的嘲讽，就这样一直安然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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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门就看到宋琦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保姆往桌子上摆菜。“啊，软软回来啦！阿姨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麻辣小龙虾哦。”她笑眯眯的说。
　　阮软走过去撒娇的抱着宋琦的手，“阿姨，我今天好难过啊，悦雅的朋友都说我考的不好，然后夸悦雅考得好。”

　　宋琦扯了扯嘴角，心中虽然对阮软这种态度不屑，但还是面上带着笑，“软软也很厉害的，上次软软去上钢琴课不是还被李老师夸了么？而且软软以后又不是真的参加高考的。”

　　阮软不依，“我不，我就是很难过，悦雅还和那些嘲讽我的人走在一起，我以后都不想和她一起走了嘛！”
　　宋琦哄着阮软，“软软别生气，阿姨去告诉雅雅让她不要和那些朋友一起，让她给你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