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coming》空俊

3、第 3 章

　　总算是结束了长达一个月的奔波返回北京，来接陈浚团队7人的商务车驶出机场，车里空调凉爽，一扫众人疲惫。
　　“这次巡演大家都辛苦了！最近都在连轴转，回去就好好休息吧，啊~我也该休个假了再这么下去发量都要保不住了，英俊如我可怎么是好，毕竟是靠颜值卖剧的。”这么说着的陈浚还顺手捋了一把前额垂下的头发，一脸自恋。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还能不能立稳成熟优雅的端庄人设了？再说就你那头浓密的跟悟净似的须须哪天能掉完才是你真正凸显颜值的时刻。”团队的执行导演，也是陈浚的发小王清遥投去不屑的目光说道。
　　助理小刘看着两人充满迷惑地忍不住插嘴问道：“王导，悟净不是没头发嘛？”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暴露年龄了啊王导，小刘你还小可能没看过，他说的是峰仓和也的漫画《最游记》里的悟净，是你王叔叔小时候看的漫画了你怎么可能知道嘛哈哈哈哈哈哈。”
　　陈俊转头给小刘耐心解释，顺手给后座的大家递过去前排上放着的矿泉水。
　　“……”
　　王清遥又一次深深地慨叹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从小到大长得没他好看就算了，还没一次说得过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偏偏还一路相伴至今，孽缘啊孽缘！
　　看了看搜索页面弹出的最游记图片，小刘又抬起头望向陈老师，不由得点了点头暗想：这须须还真是一毛一样啊！
　　回到家将行李箱随意一丢，拿出冰箱里的一瓶乌龙茶边喝边想着那个可爱的小朋友怎么最近一次都没找过他，学业这么繁忙的嘛，那就只能自己主动了，想到此就马上发了信息。
　　“阳阳小同志，有空赏脸吃个饭吗？想吃什么叔叔请。”
　　正在社团和大家探讨关于新本格推理小说的结构和人物行为逻辑特点的柯阳同学被手机提示的这条信息震了一下，随即跟身旁的叶墨交代一声，对大家说道：
　　“不好意思各位，我突然有点急事，接下来的读书活动由副部长叶墨组织，我先走了，下周的活动大家自行讨论出结果告诉叶墨就行。”
　　说罢拿起桌上的kindle就走了出去。
　　看着微信上的邀约，心绪激荡。
　　最近总是想着陈浚那么忙不好意思打扰，但又怕时间一长人家万一忘了他就又想要不要发条微信问候一下，不安又期待的感觉着实折磨了柯阳一个月，直到现在才落定。
　　在输入栏里敲下：“最近怕您忙打扰到您，我都可以的，您定就行。”
　　刚好明天就是周末，于是两人约在三里屯的一家日料店见面。
　　到了周六，约定的时间是中午12点半，柯阳早早就到了，不时翻看着手机以缓解略微有些紧张的情绪。
　　他也不明白自己紧张什么，还有种像是网恋奔现的奇怪感觉。
　　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柯阳一抬头，不远处陈浚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穿着yohji yamamoto的T恤、短裤，一身黑色，虽然简单也能看出剪裁精细别致，整个人沉稳而低调，配上那头不羁的半长发，只是远观都有种才气超然之感。
　　等到陈浚都走到眼前了，柯阳才回过神来，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摸了摸鼻子。
　　“阳阳同学，看来你比我还忙啊，我要不找你，你是不早就忘了我了啊”
　　陈浚一边笑着调侃道一边拉着柯阳进了店里。
　　点菜的间隙才知道两人都爱吃日料也都能喝酒，又没开车就又多点了一瓶清酒，边聊边喝。
　　饭前柯阳拿出随身带着的免洗洗手液仔仔细细的洗了手，惹得陈浚好一阵调侃。
　　“还有半个月学校就快放假了吧，我下个月打算去敦煌采风，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看鸣沙山、月牙泉？”
　　陈浚说话间给两人把酒杯填满，又往柯阳碟子里夹了块天妇罗炸虾。
　　“啊我还没去过敦煌呢，暑假我没什么事情的，如果您不介意我也想去看看。”
　　柯阳边说边把盘子里的胡萝卜丝仔细地挑了出来，被陈浚看在眼里暗暗记下。
　　“你家是北京的吗？别您您的了，真把我当叔叔叫啊，以后就叫名字吧。”喝了一口酒紧接着陈浚说道。
　　“嗯，家是北京的，那还不是我有礼貌嘛，哪有人跟你一样刚认识就叫别人小名的啊，艺术家都这么轻浮的吗？”
　　“哈哈哈哈哈本来以为你是个内敛腼腆的困惑少年，没想到这么可爱，还是个精致的小洁癖。阳阳真是你小名啊那以后都这么叫了，还有我轻浮吗？以后你就知道我有多成熟稳重了。”
　　“成熟稳重的人才不说自己成熟稳重。”
　　“……，噗哈哈哈哈”
　　陈浚被这个小朋友逗的心情大好，又盯着柯阳仔仔细细地看。
　　白白净净的小脸，眼睛又大又萌，睫毛长长的像把小扇子尤其引人注意，笑起来脸颊上还有略微有点不对称的一对梨涡乍隐乍现，顿时让今天的午饭都吃得格外起兴，简直秀色可餐。
　　酒足饭饱后的两人正向外走时，迎面碰上一位帅气俊朗的年轻人。
　　“浚哥？真巧啊你也来这儿吃饭，大忙人啊碰见你可真是难得，这位小哥……是你侄子？”说这话的正是这位看起来稍稍有些纨绔的小帅哥。
　　“我哪有林大公子忙啊，说来真是很久没见你了，有空一起打场球，替我跟你爸问好。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我年纪轻轻哪来的侄子，这位可是你未来的嫂子。”陈浚边说边拍了下林朔然的肩膀。
　　听到这话的柯阳对着陈浚低低的说了一句：“果然轻浮！”
　　引得陈浚心情越发畅快。
　　还没等柯阳主动问，陈浚就说道：“刚过去那人叫林朔然，是个导演，他爸就是那个大导演林立，人人都以为他是个靠爹才有资源的纨绔二代，其实这小孩很有才华，只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只拍过一部电影，反响不太好也就没了信心现在准备去当演员了，真是可惜。”
　　柯阳倒也能理解林公子的处境，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大多数人都是一边担虑自己并非珠玉不敢全情投入去努力，生怕尽了全力依然平庸；一边又坚信着自己有独醒于世人的才华而夹杂在妄自尊大的自负心和卑怯的羞耻心之间迷茫挣扎，就像《山月记》里的李徽一样。”
　　“才华这回事嘛，我觉得啊，这世上分三种人，一种人生来就有自觉知道自己必将永垂青史，带着影响世界的使命感而创作，比如乔伊斯，比如木心；另外一种人是对自己的才华禀赋并无意识或者在接连打击后不得不质疑起自己，但因热爱而始终难以放弃，最终等到产出被认可的时代来临，比如梵高；剩下的一种人，也是大多数的人，就如你说的。”陈浚说道。
　　“那你是属于哪种人？生来就有绝然的自信吗？”
　　柯阳顿时好奇起来。
　　“说起来，我不过是足够幸运罢了，最初就只是想创作些能够被人记得的东西而已，没想到第一部就成功了。”
　　“《天杭之辰》？”
　　上次见面柯阳还不认识自己，这次竟然知道自己第一部作品是《天杭之辰》，略感吃惊的陈浚对此进展可太满意了，随即调戏的话便已出口：
　　“还专门了解我了啊，对我这么有兴趣啊，不如好好认真考虑一下我吧，成熟稳重又还算有钱，怎么样？跟我不亏的，阳阳同学。”
　　“陈大艺术家你怕是海王吧，你应该不是gay吧，我记得你好像跟哪个女明星有过绯闻，当我是你缸里男男女女的鱼啊，你们行业果然是很乱，诚不欺我。”
　　“哈哈哈哈哈，谁乱啊我可是个正派青年，等以后有机会带你看看《天杭之辰》。对了最近我休假，没事儿就去P大看看你，想吃什么，就给我发微信。”
　　“不怕被人围观啊？”
　　“追媳妇儿光明正大，还害怕被人看啊。”
　　“……，果然轻浮！”
　　柯阳到底还是个没什么情感经历的纯真少年，被这么个不正经的艺术家调戏，又控制不住地脸上泛起热气，垂下头对着地面行注目礼。
　　这幅样子可惹得陈浚忍不住捏了下柯阳脸颊，坐实了轻浮的评价。
　　送柯阳回学校后，陈浚也回家闭门写剧本去了。
　　虽说身处这个满是精致面孔来来往往的行业内，成名又早、长得又好看，自然往上贴的人数不胜数，但陈浚这人的确洁身自好，不是多清高只是他看似不正经但对感情这回事充满莫名的精神洁癖，才会33了还孑然一身，时常被有妻有子、家庭幸福的王清遥拉出来疯狂吐槽。
　　坐在电脑前敲着字的陈浚，想着柯阳今天的样子，不得不承认玩笑间确实被这个小孩那股纯真干净的气息吸引到，让他对下个月的敦煌之旅简直充满期待，连带着打字的速度都不由得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