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芥末味》松山人眠

3、第三章

　　下一晚上雨，现在是那种阴阴绵绵的小雨，天空昏暗，整个城市少了一点繁华多了一分沉闷，吹起来的风湿润又寒冷。

　　果然一到开学，老天爷也不作美啊。

　　赵姝按下玻璃窗，一股冷气就灌了进来，外面人很多，车也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吵得厉害，把学校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她们这车是开不进去了。

　　“阿姝，妈妈就不送你去教室了，我带你姐去报道。”

　　不同于赵姝连眉角都带傲，赵姝妈妈周身朴素温和，除了手腕上那成色极佳的翡翠手镯外，不再有其它饰品，但美人的美在骨不在皮，难掩风华。

　　赵姝把书包递给赵雪秋，看到赵雪秋接书包的手有点红血丝，皮肤白，很明显，眼神暗了暗，努力把想骂人的话憋回去。

　　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赵雪秋披上：“妈妈你等下给我带件外套来呗，就爸爸才给我带回来那件。”

　　“好”

　　又转头看有点忐忑的赵雪秋：“走路小心，不要又把自己磕磕碰碰的”

　　赵雪秋点点头：“嗯。”

　　又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妈妈的怀抱永远那么香香的暖暖的，赵姝拉开车门走出去，又探头回来：“还有记得煮回家点姜茶喝，随便给我和姐姐带点来。”

　　正在叮嘱赵雪秋的赵姝妈妈看自己闺女反常的唠叨，笑着问：“加黑糖还是红糖？”

　　赵姝想了想：“红糖吧。”

　　走前赵姝忽然伸手握了一下赵雪秋的手，果然凉得冻人。

　　红唇轻起：“有我呢，没人敢欺负我姐姐。”

　　但没帅过三秒，赵姝一转头就被灌了一口凉气，眼睛都快吹糊，表情管理不能丢，白色的马丁靴踩着湿润的沥青马路，哒哒哒的声音。

　　尽管才十七岁，也是正好十七岁，长相惊艳，身材高挑，气质出众，在人群里绝对抢眼。

　　而此时九中的高三二班教室乱成一团，各科各代表正在教室各处游走，求着给位大爷交作业。

　　“课代表，这个啊，昨晚碳氮氧给我托梦，它说今天不宜收作业，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没事，老李说了会保护我逢凶化吉，叫我不用怕。”

　　“你物理借我抄抄。”

　　“给，请求交易英语。”

　　秦深走进教室，抖了抖身上的湿气，坐到座位上，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教室，按往常他得来一顿骚操作，让教室安静下来，但今天没心情。

　　白色短袖衬衣内衬，灰色校裤刚好显得腿修长笔直，一件略显宽大的西装套在身上，有一股少年特有的清瘦感。

　　秦深刚坐下，同桌的段文俊就开始假装抹抹眼角：“昨晚你居然抛弃了我和阿栋。”

　　秦深把手放在段文骏脑门上，用力往后刮着他的头发，带着父亲般慈爱的目光质问到：“怎么会抛弃你呢？嗯？”

　　段文骏的发际线被秦深生生往上拔。

　　段文骏后仰躲开秦深的无情铁手，咋呼道：“昨晚不就是个男人把你喊走的？我都听见了，你俩瞎聊半天。”

　　秦深摸出手机，单手拿着漫不经心地左滑右滑：“大人的事情小孩别过问。”

　　阿栋刚准备回头摆龙门阵，惊奇得像发现了新大陆：“敢问今天早上的太阳从哪边升起来的？这身校服你哪偷得？”

　　他现在都对高一第一天的秦深印象深刻，新生开学的入学典礼上，全部的家长老师领导都盯着。

　　那时候秦深170不到的身高，矮冬瓜站在操场上的白衬衣中，一个人穿得五颜六色，像包彩虹糖。

　　后来秦深因为校服的事被罚站就干脆逃课，喊写检讨就找枪手，请家长就更合秦深心了，他妈一来能把全校这些老师加一块忽悠。

　　况且秦家家大业大，就看着秦深这个败家子了，他也一直纳闷自己家里是不是偷税漏税，不然哪来这么多钱？

　　秦深顺手拿过来前桌的眼镜，一戴，好像并不合适，忙把眼镜往下挪到不挡住视线：“你们的秦爸爸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后你们再有什么不适合十八岁一下未成年人的活动就别叫我了啊。”

　　阿栋笑骂：“老子信你龟儿的邪的哦。”

　　秦深也笑了出来，他自己也不信。

　　前面的被拿了眼镜的叶贺度数一只眼睛八百多，另一只眼睛七百多，没戴眼镜的他两米开外人畜不分。

　　突然一双纤细的手伸出来，从秦深鼻梁前拿走了眼睛，手与少年的鼻梁看似不经意间的接触，又把眼镜轻轻地放在叶贺桌上，娇骂道：“秦深你别老是欺负人家叶贺，而且你又没有近视，带眼镜对你的眼睛特别不好呢。”

　　纤细的手把眼镜往叶贺桌上轻轻放下，又对叶贺抱歉一笑，算是替秦深道歉了，回过头伸出一双小手对着秦深说道，模样娇滴滴：“回执单。”

　　秦深草草地回道：“忘带了。”

　　是忘带了，他就没记住过回执单这种东西回家。

　　赵姝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快冻僵了，恰巧和中间隔了一个空道的秦深视线相撞。

　　秦深忙埋头装睡，他的直觉告诉他总没好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噔噔的敲着桌子的声音，贴着桌子趴着的秦深听着格外清脆。

　　秦深慢慢地直起腰，还升了个懒腰，揉揉眼睛，装作自己刚睡醒的样子，看着眼前的赵姝：“怎么了？”

　　“我有点冷。”赵姝笑得甜甜的，一对梨涡明艳动人，晃了一旁众人的眼。

　　一旁被晃晕的段文骏殷勤了起来，忙脱下衣服递给赵姝：“小姝姝，快穿上，别冻着了。”

　　秦深躲开赵姝直勾勾的眼神开始收拾桌子了。

　　但是赵姝在那哪不是被惯着？这次主动借个衣服，你还不给我，我就偏要，赵姝在心里死磕了要秦深的衣服。

　　赵姝看都没看段文骏递来的衣服，拒绝的同时还不忘捅刀：“有汗臭。”

　　段文骏是个没皮没脸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挺着胸脯地指正：“这是男人味道！”

　　赵姝甩了个眼神给段文骏，你自己体会。

　　看秦深还装，赵姝直接说道：“能借个衣服？”疑问句说出肯定语气。

　　秦深没停下收拾桌子的手，拐着弯拒绝：“我这人体弱多病，这大冷天别给我冻坏了。”

　　赵姝嘴角的笑意更大：“可我这人金贵得很，衣服只能穿贼贵的贼贵的，不然得头疼。我看了教室一圈就你这件勉勉强强入得了眼吧。”

　　秦深：“……勉勉强强？”

　　段文骏不干了，大声嚷嚷到：“那这样说我这衣服可比秦深那地摊货贵！他那衣服就是一杂牌子，小姝姝穿我的吧，我的这件贼贵贼贵！真的！相信我，还有男人的味道，荷尔蒙爆破！”

　　而秦深自顾自地把身上原本敞开的衣服的扣子一个挨着一个地扣了起来，手指骨节分明，又修长灵活。

　　盯着秦深的赵姝心里一笑。

　　赵姝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我见犹怜，没白瞎这张脸。

　　“我昨天晚上遇到了你妈妈了，阿姨告诉我她很想你……”一边盯着秦深观察反应，又加大力度说道：“她还说中秋节会休一天的假，叫我去你们家里吃她亲手做的月饼……”

　　果不其然，话还没说完，秦深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下来给赵姝了，还笑着贴心的叮嘱道：“快穿上，可别感冒了。”

　　潜台词，你可闭嘴吧你。

　　赵姝肤白貌美，外面的天昏沉沉的，在教室里面的光中更显得清艳，唇红齿白。

　　食指挑起秦深递过来的衣服，衣服刚从秦深身上脱下来，掂掂有点重，还有这秦深的温度。

　　外套赵姝穿着很大，膝盖上十公分。

　　但只要你会无中生有，你就能拥有更多美好，赵姝又说到：“我记得你之前还说带我去学校门口那家吃烧烤？”

　　学校门口那家火爆的烧烤是九中的一个学生退学开的，姓王，现在自称王老板，比她高两届。

　　说起这个王老板，一不是问题少年，二不是家庭困难，就单纯觉得自己烧烤有天赋，相信老师说的条条大路通罗马，他就是要靠烤烧烤发家致富！

　　赵姝初闻觉得这个人很不错，有想法，条条大路通罗马。

　　店名叫“王八烧烤”，在这一片一家独大，味道一绝，老板抠门又事多。

　　王老板发表退学感想即打广告，拿着麦克风音响站在环形的教学楼中央，不要脸的的程度她赵姝实在佩服。

　　无限循环播放：“晚上大家都来给我烧烤摊捧场！打9.99折！”

　　最后被学校保安带走，小肚鸡肠的王老板还从此和那两位保安单方面结仇，没事就跑进学校，和俩保安来个四百米冲刺对决。

　　老板还有个规矩，‘王八王八’，小王每天只烤八桌，而且硬性要求每桌消费必须八百起价。

　　但是现在都是物以稀为贵，物以奇为贵，名声反而大噪，很多人慕名而来，据说接下来半年都预约完了。

　　秦深先低头看看指甲，又很快把头转向背对着赵姝的一边，声音像蚊子嗡嗡般：“现在订不上。”

　　赵姝绕过去正对秦深，皮笑肉不笑：“大家不都说你和王八是好基友吗？怎么，现在的基情已经廉价到连顿烧烤都换不来了”

　　秦深几乎跳脚，头上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音量不自觉加大：“什么叫和王八是基友，别人叫王拔！”

　　王拔被侮辱没事，但是他不能和王八当基友啊。

　　赵姝转睛思考了短暂的一秒钟，没想出个所以然，摆摆手：“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基情就好。还有你为什么吼我？？”

　　他吼她？他居然吼她！

　　秦深不说话了，一脸老子倔强绝对不认输的表情，你那能拿我咋地。

　　赵姝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影后上身。

　　还等赵姝没开口，秦深马上识相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语气就像餐厅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好的，择日不如撞日，您老看就今天成吗？”

　　赵姝抱胸思考状，半晌：“勉勉强强吧……”

　　一旁的段文骏学着赵姝的无中生有：“我记得你俩说带我去吃校门口的烧烤”

　　秦深和赵姝同时默契说道：“你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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