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芥末味》松山人眠

15、第十五章

　　赵姝躺在床上透过头顶的玻璃窗户看着天上的一闪一闪亮晶晶。

　　这年的中秋节应该是个晴天。

　　她数着被窗户框起来的星星，一颗一颗亮晶晶，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四颗，就只有四颗，

　　天上还飘着云，这几颗星星的光很都微弱，赵姝想要是把这四颗放在郊区它们铁定能艳压群星。

　　凌晨十二点，唱片机放着抓耳的音乐。

　　这房间隔音效果再好也禁不住折腾，楼下的赵姝父母已经在奔溃边缘蹦迪。

　　赵姝还在享受着那男人的嗓音，真是该死的性感迷人，他的音乐永远都是热烈张扬，像他本人一样。

　　Cily陈，她的本命，全能歌手，创作唱跳rap，获奖无数，年仅二十三岁便问鼎乐坛，百年难得一见的创作天才，舞蹈鬼才，但最开始被不少人因为外表否定，因为长得太……太好看。

　　花瓶花瓶红眼病，好看的一定没实力，有实力的就得长得丑。

　　炫酷吊炸天的歌词占领了房间的每个旮沓，在赵姝在她两米×两米的大床上尽情摇摆。

　　赵姝站在柔软的大床上手拿着紫色五三卷成的话筒，土嗨 rap style开启 ：“Hello,everybody,looo~kk at your 女王！”

　　下一步迅速转身，自己为自己打call！

　　中年大妈李红音：“蹦嚓嚓beautiful！”

　　粗野大汉猥琐音：“女神女神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小奶狗音酥死个人音：“姐姐，你想给我签个名吗？对，签在我奶白的八块腹肌上，一块一个哦~”
　　无缝隙切换自如，赵姝觉得自己就是个模仿机。

　　下一秒回头一撩头发，食指抵住嘴唇：“Babe，follow me，噗呲壳噗呲壳噗，诶诶诶，我说赵姝你说美，赵姝！”

　　转身：
　　“美！”
　　“美得很！”

　　赵姝回头娇羞状翘起兰花指指了指墙角的电脑：“小Babe，是美哦，不是美得很，记住不要说了哦，那我们再来……十次吧”

　　电脑：我是谁？我在哪？这个疯女人是谁？

　　“赵姝！”
　　“美！”

　　“赵姝！”
　　“美！”

　　“……”

　　在第二十次的时候：
　　“赵姝!”

　　高亢的砸门声忽然响起来。

　　转身的赵姝差点闪了腰，这一停下来，她还真的有点累了，盘腿在床中央用手随便整理着着蹦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干什么鸭！”

　　门外的赵姝爸妈，老赵被推上火线，硬着头皮盖过房间里的音乐声，努力克服房间隔音效果，说话很费力，断成一截一截的了：“小姝，这个……爸爸敲了半天门了！”

　　“爸爸刚才敲门声是不是太大了！”

　　“爸爸和妈妈……”
　　外面的老赵没吼几句就唏哩呼噜得了，年龄大了不能不服老了，吼一吼血往脑门上直冲：“诶诶诶，老婆，你扶我一下，我感觉有点晕，有点晕，星星，这全都是星星乱转啊……”

　　赵妈妈赶紧上去扶着，老赵撑着腰，强行吼。

　　“爸爸和妈咪明天还要早起去市场买几只老母鸡炖汤给你爷爷奶奶送去，你这音乐感染力太强，爸爸听得快下床蹦迪了，稍微小声一丢丢啊，但你千万不能认为爹地妈咪不喜欢你这音乐，只要你喜欢的爹地妈咪永远支持你！fighting！”

　　老赵在外面挥舞着拳头，还要激情演讲表达自己对女儿伟大的父爱，但是被赵妈妈半推着下楼了。

　　后面一段叽里呱啦赵姝就听到了‘鸡’ 、‘不喜欢’、‘音乐’，赵姝云里雾里爬起来把音乐关了，开门，老赵和老妈已经到楼梯转口了。

　　听见开门声，老赵回头笑着挥挥手：“没事没事，几步路，不用送。”

　　赵姝关上门，自言自语：“鸡不喜欢音乐，fuck？”

　　蹦上床盖上被子，在窝里挪了挪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子：“不知道是什么鸡这么没品味。”

　　大好假期，凌晨六点，加希妈妈苏美丽，她现在都叫她苏姐，就给她催命连环call，叫她起床跑步，赵姝关掉手机翻了个身。

　　上次和加希妈妈加微信以后，她俩正式发展为一段忘年交。

　　半小时后，赵姝穿着运动服出门，扎起马尾比平时候多了一份娇俏活力。

　　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她最近饮食没有忌口，晨练不能丢下。

　　刚关上门，电话就打进来了，还是视频电话。

　　看苏姐那边的景，太熟悉了，认识苏姐这半个月，每天早上她都能看到，距离她家30公里的西郊区公园，所以这个魔鬼女人又已经麻烦自家司机开了一个半小时车了。

　　赵姝好奇这司机工资得多高？每天五点起来开一个半小时车……

　　苏姐把摄像头换成后置，三百六十度环绕给赵姝展示着郊区的美景：“小姝，你看看……”

　　还没等她说完，正在鼓捣耳机的赵姝就抢先说出来：“这景色多美呀！”

　　电话那边传来和平时候一样僵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我看这个公园不错，我和我家darling商量好了，年前在这边敲定一套小别墅。”

　　一提自家老公，苏姐粉红泡泡都快溢出屏幕了，恋爱中的女人，滋润！

　　赵姝调整好服装戴上耳机，把电话切换到语音，手机放在臂包里，还不忘彩虹屁：“苏姐和姐夫真甜蜜蜜~，那小姝闲来无事可以去蹭吃蹭喝吗？”

　　郊区跑步成本太高，不知道苏姐家司机几天换一次。

　　小区的花虽然丑，但好歹是花，能散发迷人的香气。

　　用力一吸，这味道糊脑子……

　　但好歹路两旁都是花，这路是花路。

　　肥鸟也叫得十分好听，一个字，响！

　　而且，前面还有迈着凌波微步条小狗子，戴着狗绳子，但不知道牵绳的哪去了。

　　这狗子黑不拉几又肥不拉几，像个煤球，还是绑着红领巾的煤球。

　　谁家早上遛狗？

　　但别说这狗体积小又肥，但跑起来四条短腿很带劲，蛇形走位灵活得像个二十斤的狗胖子。

　　再想想自己家里那只养了三年还能玩着玩着直线滚下楼梯的二哈，赵姝留下‘恨狗不争气’眼泪：“你说狗和狗差别怎么比人和狗差别还大呢，别的狗怎么就这么灵活了。”

　　赵姝跟着狗子，牵绳子的不在了，狗子撒欢跑得像个兔子，一蹦一蹦的。

　　但身体没更上速度，前置发动，打滑了，先是来了个脸刹，接着惯性翻转一百八十度，直接四脚朝天。

　　狗子全身长白毛的地方就只有它的四个‘脚套子’，像装了电动小马达似的使劲刨天，一边嘤嘤嘤~

　　这狗子就想上天，就是不侧身子。

　　赵姝作为一个无情的旁观者，看到她想收回之前的话：“狗傻都是相通的。”

　　旁边的小道上钻出一个人，穿宽松运动喝水卫衣还把帽子戴上了，一把提着狗子扑腾的两只后腿，翻了个个，手里还拿着个黑色塑料袋。

　　运动卫衣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惩罚性得拍着狗子的头，骂道：“爸爸给你铲屎转个背就没狗了。”气不过又拍狗头，“你给还敢弃父而去，今天的奶扣了，干吃狗粮。”

　　小奶狗仰着小头发出抗议：“汪汪汪~”

　　运动卫衣把黑色塑料袋系在狗背上：“抗议无效，好好背着你的屎。”

　　从背影赵姝已经认出来了，秦深，上次在小区见他还是两个月以前他暑假回家拿他的巨型拼图。

　　赵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深还在撸着仰身露肚皮着狗：“我们俩不是一个班？”

　　赵姝：“中秋节？去年你不也没回来过？”

　　秦深给狗子翻身，站起来：“你记忆还真好。”

　　赵姝把秦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这套衣服挺好看，有眼光。”

　　秦深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赵姝，两人穿着除了型号不一样同款衣服的衣服：“冤家路窄。”

　　秦深妈昨晚回来的，秦深前天晚上给打了电话喊她给他带个拼图回来。

　　误打误撞知道，他妈根本没打算回来过中秋节，更别说和赵姝说过要回来过中秋节，包月饼更是胡扯。

　　他信了她的邪哦。

　　秦深牵着狗绳，狗这回老实了，跟在铲屎的后面不敢超出一步，铲屎的真坏，还扣牛奶，让你当一回老大。

　　赵姝：“你这狗好久养的？真……”傻字还没说出过，气在嘴巴里打了一转，吐出来就换字了：“真可爱鸭。”

　　秦深处于头狗位子，走在最前面，一下看破：“有你家那个小脑有问题的二傻傻吗？”

　　赵姝不乐意了：“我家二傻怎么小脑有问题了！”

　　秦深：“在家滚楼梯？”没拿狗绳的那只手在裤兜里摸钥匙，“出门拥抱大树？”

　　赵姝：“人家玩呢，你不懂。”

　　秦深用钥匙拧开门，他妈刚好在玄关穿鞋，秦深转头对：“对了，我妈包了月饼，请你中午来尝尝。”

　　赵姝：“你妈妈真回来了？”

　　话刚说完，就看到秦深妈妈探头，赵姝忙叫：“阿姨好，中秋节快乐哟，阿姨中秋节还要出门啊？”

　　秦深妈妈穿着灰色西装，职场气场又不失精致，提起鼓鼓的黑色公文包，女强人的气质弥漫在三人周围的每一丝空气中。

　　标准女强人的微笑，礼貌又不会让人觉得亲近：“小姝中秋节快乐，阿姨最近的工作堆积到了顶点。”

　　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平稳得停在水池处，小狗子凶凶得对着车子一阵狂吠。

　　吓了赵姝一跳，这狗还会叫？

　　秦深妈妈笑着拍拍赵姝肩膀：“那阿姨先走了。”

　　转头对秦深说：“早饭妈妈放在桌上了，一定记住吃，不早饭对身体不好。”

　　秦深的狗子还在叫，秦深垂着眼皮：“反正基数大，再少次一顿也没关系。”

　　秦深妈妈把包递给助理：“那从今天开始吃，妈妈实在没办法陪你过中秋了。”顿了一下，看着对面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儿子，眼神有一刹那的动摇。

　　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愧疚，解释道：“马上回北京，公司有个新案子，甲方负责人昨天凌晨两点过打了四五个电话，刚才一早又和妈妈联系了，你理解妈妈的…… 对吗？”

　　秦深蹲下来摸着狗头，也不看对面的人：“理解。”

　　理解个屁。

　　赵姝看着呼啦过去的车子，秦深转身回屋子，狗也忘了牵，鞋也没换，狗子自己拖着绳子跟着铲屎的后面，小短腿为了跟上迈得飞快的。

　　赵姝看着，心里也有一阵说不出的难受，气憋在心里，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