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芥末味》松山人眠

13、第十三章

　　赵姝连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秦深两个字出现到了少女骄傲的心里。

　　她这个人耳朵不太好，经常听不到别人的指桑骂槐的冷嘲热讽，以及长辈的长篇大论，但是‘秦深’两个字，不管周围有多么的吵闹她总很轻易入脑子，并且在0.1秒内确定说话者方向，仔细听着别人议论他的好与坏。

　　她眼睛长得很高，还常常目中无人，但偏偏能一眼在人群中看到秦深。

　　比如现在，九中的升旗仪式在周二早晨，全校三四千人，在足球场上又挤又吵闹，像热锅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会说话的蚂蚁。

　　她们高三的班级被安排在队伍，赵姝偏高站在女生最后面，隔了前面五六七八个班级吧，她一眼就能看到国旗台下侧着身子的在和旁边人说话的秦深。

　　关于她对秦深的这个特异功能，她自己并不是多么喜欢，反而有一点无所适从。

　　要是让秦深知道了，他八成要得意到眼角飞到后脑门，笑出猪叫……

　　接下来的十分钟，赵姝的思绪都在突如其来的心悸和理性的否定之中摇摆不定。

　　最后当她脑子里已经不可控的出现了有颜色的画面时，耳边又无比清晰得出现了某人的声音。

　　前面教导主任对上周工作的总结已经告一段落，又到了秦深，老师眼里的十好学生，每月一次的国旗下演讲。

　　赵姝回过神来对自己刚刚内心的旷野感到惊怕……

　　赵姝看着台上人模狗样的还穿着西装的秦深，眼神忽然迷茫起来，秦深咋看其实也还……也还将就，但是不能细看，你一细看了你就会觉得这人欠抽。

　　台上的秦深说话字正腔圆，清越的嗓音通过学校垃圾的音响设备糟蹋后还是掩不住的好听。

　　“和往常一样，自我介绍就免了，荣誉太多也说不完。”

　　一点不谦虚的语气。

　　台下的王思明也在，他是一月下来参加一次升旗仪式，单挑秦深演讲得时候来：“艹！装你妈个B!”

　　没办法，有时候搞不赢就只能趁这种时候逞一下口实之快，以此来自我欺骗，疏通自己屡战屡败的积攒在胸中怨气。

　　当然，台上给秦深听不到：“今天我们不谈诗和远方，说说眼前的苟且，和大家分享一下关于物理考试的应试干货。”

　　接下来，原本吵闹的操场瞬间安静下来，不只是高三，连高一高二的人都手忙脚乱的到处找纸找笔，有人直接打开兜里手机的录音，还有些班主任直接跑回班上给自己的孩儿们拿纸拿笔，为班上的孩子操碎了心，跑断了高跟鞋。

　　九中是一所最正经最爱学习的学校。

　　秦深在台上慢悠悠得说着，重要的地方还留时间给台下的人记笔记。

　　不同于其他班竖起耳朵的专注，二班的人都是一脸‘台上那人我们班’和‘厉害吧牛逼吧’的骄傲和得意，就像台上的人高光的是自己。

　　肥水不流外人田，秦深给他们开小灶的时候说得可比现在说得精细得多，谁愿意记这个，二班可是物理平均分90+的班，里面秦深的功劳不少。

　　当然，如果这个班上没有赵姝和段文骏，两个拖班上一两分平均分的油盐不进关系户，那第二名的那一撮反超希望得破灭丝毫不剩了。

　　赵姝活动着有点酸的腿，听着几步之遥的老李和隔壁一班的班主任—大师夸着秦深。

　　大师原名何尚，三十五岁大龄未婚男物理老师，带一班二班，因为常年的脱发困扰所以留了一个光头，外加说话像念经，大师有此得来。

　　大师是师傅看大弟子，越看越满意，笑呵呵有点忘形，少有得膨胀了起来：“这孩子讲的不错，有我几分精髓。”

　　这个听得老李不乐意了，老李声音不大但怼人意味明显：“老何你但凡能把你吹牛的功夫放点在学生竞赛培训上，今年咱们学校的竞赛就不用靠秦深一个人撑着了，还让对面的天创看了笑话，这还是我们学校头一次，怎么说我们也是百年名校，对面成立才好久？二十年不到吧……”

　　提这事，大师焦愁着脸：“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是我的责任，但是你不是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养了八年的小黑去世了，我心思是真的放不小来，真的放下来，我当时也没打算揽竞赛事情，但是学校新人太新对竞赛这一块没经验，最有有经验的几位又刚好退休身体也不太好，同期的没我水平高，我跟老吴推了半天实在没推掉才硬着头皮上的。”

　　老李看了看大师的头：“那你以后还是留点头发吧，别硬着头皮上了。”

　　大师人如其名，佛系又好脾气，也不生气：“诶诶，我也从中吸取了教训，以后没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古人诚我不欺。”

　　俩班主任的的对话把俩人旁边的同学听笑了。

　　老李回头：“笑啥子笑？要不要我喊秦深下来，你上去给我当着全校面笑个够？”

　　这句话正对着赵姝后面笑得最响亮的段文骏吼出来的。

　　段文骏顿时怂了，低下头乖巧认错：“不用了不用了……”

　　180的个子尽量缩成160。

　　段文骏他爸他妈老来子，暴发富二代，父母没多大文化但是有一个优点，及其十分尊重老师尊重知识分子。

　　从读书开始，段文骏在家怎么被将就怎么被宠溺，但是只要来学校必须听老师的，段文骏小时候没少被爱的教育，被打多了，对班主任的服从就打到骨子里面去了。

　　但……其他老师就别论了，因为其他老师没和爸妈直接联系，只要不被打他为什么要怕？

　　回头的大师又是另一个画风了，一脸焦愁：“同学们，我们班上已经因为你们上周一三个同学迟到，还有两个同学晚自习逃出去吃烧烤，上周二我们班上卫生大扫除没做，升旗仪式…… ”

　　过了长达五分钟的列举后：“所以啊，这个我们班上的分已经不是很多了，你们发出太大噪音被发现的话又要扣分，你们扣分的话，就是要扣钱，扣老师的钱，你们知道的老师的钱来之……”

　　下面的二班同学像是孙悟空对上了唐僧的紧箍咒，痛不欲生：“……”
　　我们错了，我们不笑了，我们错了…… 求你别说了，

　　二班同学：“师傅！徒儿们知错了！”

　　大师：“嘘嘘嘘，都说了让你们小声点，小声点……”

　　赵姝看着对面一群忍无可忍又无可奈何的人呀，她忽然喜欢老李这种狂野派，简单直接把人打死，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