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山海敬余生》姜一尾

121、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阳明晃晃地刺眼。
　　央央走出俱乐部。抬头，四下茫然，没有方向。
　　突然，几名安保挡住她的去路。
　　老朱出现：“顾小姐请留步。”
　　央央漠然道：“放我走。”
　　“不可能。”
　　商熙站在身后，用冷酷的语调和失温的眼神抹杀了她的希望。下一秒，男人像发了狠似地抓起她的手，强行塞她进车——
　　“你哪里也别想去！”
　　说完，门“砰”地合上。

　　吴妈正在院子里浇花，外头一阵嘈杂，只见商熙强硬地拉着央央进门，两人均是冷着脸。
　　“商熙你混蛋……放开我！”央央使劲挣扎。
　　吴妈赶紧上前：“这……这是怎么了？早上不都还好好的吗……”
　　商熙不说话，拦腰抱起央央直接上到二楼，将她往床上一放，俯身压住她双手，警告——“婚礼如期举行，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你以为这样能留住我吗！”央央咬住他肩头，眼泪掉下来：“我会逃走，逃去一个你找不——”
　　商熙狠狠地吻住她，舌尖放肆地与她交缠在一起。就在意乱情迷的刹那，他及时收住情欲，抽走她手机，咬牙：“你大可试试，就算逃去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央央喘着气，眼中晶莹一片。
　　商熙起身出门。
　　吴妈和陈伯等在门口。
　　他吩咐：“看好顾小姐，别让她跑了。”
　　见商熙脸色难看，吴妈不敢多问，只好点头。
　　接着，男人拿起外套下楼。欢喜行踪不明，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一队人马撤离后商宅再度恢复平静。
　　央央隔着门乞求：“吴妈，我求求您放我出去……”
　　吴妈一脸为难：“顾小姐不是我不放你，是少爷他……唉你也知道少爷脾气，谁都不敢在气头上劝……等他晚上气消了，好生哄一哄，只要顾小姐服个软，少爷是什么都肯为你做的。”
　　央央靠着墙滑下，陈伯在门外直叹气。
　　她喃喃道：“我不会再哄他，他的气也会不消，我们不会再和好了……”
　　吴妈一听：“怎么会？少爷真的很关心你，他走的时候一再交代说外头不安全，说什么有个危险人物跑来槟城了，让我们一定看好你……”
　　危险人物？央央一怔，忽道：“是欢喜！”
　　“欢喜？”两位商家老人一头雾水：“他不是死了吗？”
　　央央没时间解释了，因为她猛然记起之前在陈记出现的那名司机，当时她就觉得声音耳熟，只是注意力全在档案上了，如今细想，司机正是欢喜没错！
　　糟糕！老太太有危险！
　　她立刻拍门：“吴妈，陈伯，快放我出去！欢喜的目标是老太太，我得赶紧去阻止他！”
　　吴妈不知所措：“这……”
　　毕竟她也不清楚情况，但听顾小姐的语气似乎很严重。
　　“别犹豫了吴妈！”央央急道：“再迟一会儿老太太就被人掳走了！”
　　吴妈还在纠结，陈伯一下打开了门——“我相信顾小姐。”
　　央央朝陈伯投去感激的目光。
　　“您们赶紧通知阿熙，就说欢喜去找老太太了！”
　　话音刚落，她便冲出了门。
　　可惜仍晚了一步。
　　管家告诉她，司机接走了老太太和叶小姐。
　　央央暗道不好，心一横，顾不得危险独自开车进了山。

　　临近日落，沿途都是下山的车，越往上走人烟越稀少。
　　央央握紧方向盘，车子行驶在山道上，空旷的林中传来几声乌鸦叫，她定了定心神，路牌右侧写着“福音崖”，直觉告诉央央应该走这边。于是她踩下油门，继续前进。
　　路的尽头是一座吊桥，底下是万丈深渊，另一头连着一座悬崖，悬崖外，就是印度洋，隐约可以听到海浪声。
　　央央停好车，一看，果然，悬崖上有三个人影。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桥，一步步逼近。
　　欢喜发现异样，调转枪头：“顾小姐，我没想到你会主动送上门来。”
　　央央不惧他威慑，径直过了桥。
　　只见叶葵身上捆着炸弹，和叶晚绑在一起。
　　见状，央央急忙问：“老太太您没事吧？”
　　叶葵虚弱地摇头：“傻孩子，何必为了我这个老太婆以身犯险……”
　　央央看向欢喜：“放了她们。”
　　男人仿佛听到一个笑话：“顾小姐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央央拿出一张纸，从容不迫：“翡翠麻将已毁，如今海上花的秘密就藏在这份临摹的孤本上，你若想要，就得先放了她们！”
　　欢喜冷哼：“顾小姐一向诡计多端，上次在工厂我吃过亏了，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我没有骗你。”
　　见他质疑，央央便将如何发现摩斯密码，以及密码代表坐标一事原原本本讲出，欢喜听得半信半疑，好像记得麻将上确实只有条子，还分了红蓝两色。
　　半晌，他说道：“我只答应放叶小姐。”
　　“不行！”央央丝毫不让步：“两个人一起放！”
　　“你没有选择！”欢喜提高音量：“人在我手中，要么救一个，要么一起死！”
　　“傻孩子，”叶葵劝道：“听他的话，你和晚儿先离开这里。”
　　“不可以……”叶晚急出眼泪：“我怎么能让老太太一个人留下……”
　　“我答应你。”
　　央央不再犹豫，直接将孤本递过去。
　　欢喜说了句“爽快”，在确认无误后依言放了叶晚。
　　叶晚走到央央身边，低声问：“怎么办？”
　　还未作答，欢喜枪口对准了两人——“还不走！”
　　央央上前一步：“商熙他们很快就会赶来，你跑不掉的！”
　　闻言，男人仰天大笑：“我根本没想过要跑！”
　　央央愣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时桥头出现了一个身影，身影匆匆过桥——
　　“央央！”
　　商熙拉过她，见没有受伤松了口气，转头：“老太太您——”
　　“不碍事。”叶葵答道。
　　商熙点头，直视欢喜：“我已经查出你身份，你原本姓吴，父亲是菲律宾三大华裔毒枭之一，四十年前，你父亲连同整个家族都死在一场大火中，唯独你逃了出来。之后你辗转来到槟城，隐姓埋名潜伏在商家，就是为报复当年替警方穿针引线的老太太！”
　　“不错！”欢喜阴鸷着眼：“她害得我家破人亡，整整十八条人命啊……她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那为什么不早动手？”商熙问：“从你进驻商家到爷爷去世，那几年，你明明忠心耿耿为集团立下汗马功劳，这是为什么？”
　　欢喜一黯：“因为我错把仇人当作了恩人。”
　　商熙错愕：“什么意思？”
　　“是我把他救出火海的……”叶葵轻叹了声：“我逃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他，他倒在地上，腿受了伤，救人要紧，我没有多想地背起他就冲了出去……”
　　“所以在槟城重逢时，我便把你当作了救命恩人，尽心尽力辅佐商先生。直到——”欢喜话锋一转：“商先生去世那晚，我听见你在祠堂忏悔，你说自己罪孽深重，害了吴家上下十几条人命，才使得惩罚降临在商先生身上……”
　　叶葵眼底蕴着水光，她说：“是我对不起你父亲，但我不后悔。”
　　“为什么！”欢喜激动地用枪指着她：“在吕宋岛的日子，我父亲对你礼遇有加，无论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生怕怠慢了你，你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要勾结军方出卖他！”
　　叶葵淡淡开口：“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父亲走的是伤天害理的绝路，与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欢喜气急，作势就要开枪。
　　“老太太！”
　　另外三人齐声惊呼。
　　砰！
　　对岸传来枪响。
　　众人惊醒，循声望去，只见老朱带着人马和警方一同赶到。
　　扩音喇叭里高喊：“放下武器！不要试图反抗！”
　　欢喜不屑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物件。
　　是遥控器！
　　“不好！”
　　商熙朝对岸大喊：“退回去！”
　　正要过桥的老朱一滞。
　　砰！
　　剧烈的爆炸中，吊桥瞬间断成几截，掉入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