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什么鬼》鱼喻鹰

2、第 2 章嗟余只影系人间

　　“你这小孩真好骗。”
　　“姐姐眼中有明月星辰，自然不会骗我。”目光如炬，竟让人晃了心神。
　　抚尘在屋里转了一圈，“你这屋里怎什么都没有，连个纸鸢都没有，无趣！”
　　白鹤小心翼翼道，“让姐姐笑话了，我这里有几本书，姐姐可要看？”
　　抚尘看了一眼，便又放下了，都是些精怪杂文，真是看一眼便头疼，想必我生前是个不爱看书的人了，哈哈！
　　白鹤偷瞄着，“那姐姐平日里都爱做些什么？”
　　“在山中游荡！吓唬小孩哩！”说罢还做个鬼脸。
　　“想不到姐姐如此活泼豁达。”白鹤有些脸红。

　　“听闻近日那关山之上有恶鬼滋扰山民，夜半出没，吃人骨血，好几个山民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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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竟有恶鬼敢在我白府地界行凶作乱。”此人乃是我堂兄白曜，“叔父，让我带几个门生去除了这恶鬼！”
　　“也好，让白鹤也同你一起。”
　　这山路虽崎岖不平，却也走过许多次，从未见过什么吃人恶鬼，不会是抚尘…
　　“小白鹤，想什么呢，我可不吃人！”
　　“啊，姐姐，不是的，我只是想想，姐姐当然不会吃人，吃人血肉如此不雅，姐姐仙子出尘般，断不会做这等有辱斯文。”
　　抚尘不由翻了白眼，这几日在屋里闷死了，终于是出门了，“这几日怎么不去山里夜游了？”
　　“有姐姐你在家陪着我，姐姐是客人啊！自然要陪姐姐！”
　　“哦！”抚尘有些无奈，心道：其实不用陪的，跟你一起真是苦闷。
　　“姐姐，他人为何都看不见你？”
　　“不想让他们见，自然就见不到，看见了你边上这些人还不把我打个魂飞魄散！”
　　“那姐姐，你属孤鬼，为何堂兄和这些个门生都无法感知你的存在？”
　　“我是鬼，但又不作恶，又不吃人，安分的鬼没有邪气的，自然无从知晓。”又一个白眼，“走累了，不跟你瞎聊了，回去睡觉。”
　　“姐姐，你又不用走路，你不是飘的。。”
　　没说完抚尘便不见了，只有那木玦晃了两下，权当回应。
　　“白鹤！嘀嘀咕咕什么呢？快跟上！”白曜在前方看向白鹤。
　　“来了来了！”白鹤跟上。
　　走至一处隐蔽之处，“白鹤，你在此处别动！我等就在附近蹲守好。”
　　“兄长放心。”
　　白曜带着门生在各处埋伏。
　　等了一个多时辰，丝毫没有动静。
　　“哪来什么恶鬼，我看不过是那些村民信口胡诌，戏弄于我们！”
　　“也没有发现村民的尸体呢！”
　　“唯一的目击者也只是看到鬼影。”
　　“怕不是以讹传讹！这次不会要扑空吧？”
　　白鹤静静地听着，不由张望四周，忽听抚尘一声轻笑传来，白鹤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推了一把后背，
　　“啊！”汗毛竖起，瞬间从草堆跳出，惊住了周围众人。
　　白鹤立与月光下，吓得不敢睁眼，微微发抖，隐隐感觉不妙。
　　啊，好像是有东西来了！白鹤觉得此时自己就是一个活靶子，要不要重新躲草堆里啊？
　　“在西北方向！”
　　“来了！我看到了！”
　　什么！现在躲也来不及了吧？
　　“别怕！”抚尘的声音轻轻传来，白鹤呼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放下环在身上的双手，面朝向西北方，静气！凝神！
　　微微睁眼！虽有心理准备，那恶鬼尚在远处，却肉眼可见的吓人啊！白鹤也只在书上看过。
　　面灰白，脸颊凹陷，眼眶萎缩，眼珠全无，尖嘴大口，形似枯槁，这鬼怕不是饿死的吧！怒焰血口，果然怨气很重！
　　此鬼行动迅捷，寻着气息，朝白鹤而来！
　　这鬼怪越来越近，似乎有点古怪，此鬼眉眼尚未腐败，白鹤心道似曾相识，又顾不得细想。
　　“布阵！”白曜指挥着。
　　众人屏息，此鬼步步逼近，白鹤闭目，好吧，静静做靶子就行。
　　“睁眼！”抚尘的又说话了。
　　这姐姐怎么这样！白鹤小心着，半睁开眼睛。
　　“啊啊啊！”白鹤叫出了声。
　　恶鬼竟已到白鹤眼前，怒焰扑面。
　　震惊完，这鬼？重木！此鬼竟与重木师弟八分相似！怎么回事？白鹤真是又震惊又疑惑。
　　只见那恶鬼此时已被剑气包围，难以动弹！只待除鬼咒一出，便可烟消云散去。
　　白鹤不由望向不远处的小师弟重木，果然他思绪不宁，似有烦扰。嗯，师弟肯定知道这鬼的来历。心想着，啊！糟了！重木分神，心绪不稳，剑阵要破！
　　白鹤有些心惊，紧紧握拳，怎么回事？手掌上竟光亮地有些迷眼，觉有一股剑气于手中沸腾，就好像手中有一把剑。
　　白鹤慌极，手上奋力一挥，手中剑气正命中恶鬼，顿时便化为青烟散去了！

　　“那白府少年白鹤，前几日在关山之上竟能徒手画剑，劈了那吃人恶鬼！”
　　“当真？那白鹤才不过十三余岁。”
　　“十几个修士都没办法制服，少年当真神勇。”
　　“听闻那白府老爷原不过是关山一带的教书先生。”
　　“早些年白鹤之父白始廷跟随祖辈一修士替人除鬼祟，慢慢竟悟出些门道，现如今才有了这关山白府之名。”

　　家中，师弟李重木正跪在地上，父亲在堂上坐着。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气氛有点凝重，白鹤躲到了屏风后面，不敢出声，细细听着。
　　此饿鬼原是李重木之父李实，因少时李实不满自己与重木母亲的婚事，重木出生不过月余，便与那秦楼女夜里私奔，一去十年，前几月李实突然返回家中，重木母亲还以为苦尽甘来，人终于等了回来，以为这次回来便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不料，李实归来却是因在外穷困潦倒，回来要变卖家产，看都不曾看重木一眼。重木母亲心死，便求了和离。一时间蜚短流长，众人纷纷指责李实无德无良，更无人对其祖屋有意，家中重木母亲十年含辛养育重木和李实的祖母，自然没有积蓄，自是有少许，也断不能给了这不孝不义之人。
　　李实觉此事无果，便怏怏地又走了。
　　又过几月，有人给重木家中传来讯息，那李实在关山上死了！死后十日才有村民发现，死时骨瘦嶙峋，身上衣不遮体，更无银钱，应该是知道自己将饿死，在树下自缢而亡！
　　更怪异的是，李实死前在身旁树干下刻了几字。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重木母亲本要去收尸，看了这几字，怒不可遏，让跟来收尸之人砍了那树，又哭又笑地自顾回了家。

　　“重木，你家中之事，为师亦有所闻，你父亲当时年少气盛离家，末了又穷困潦倒，饥寒交迫身死山中，魂魄无安神之所才出来作乱，此次不怪你，也不怪你母亲，只是你父亲毕竟已故去，早日让他入土为安！”
　　“是！师父。”重木哽咽。
　　“重木，去吧！”
　　重木跪着重重一拜后起身，看到了屏风后的白鹤，心中不知是什么思绪，望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白鹤看着他离去，脚步沉沉，此一去竟再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