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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章七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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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十八】
冷不丁的,一滴细雨落在他眉间,仰起头,那些水细密的落了下来,紧锣密鼓的布阵,把少年网在原地一动不动,听凭那些雨水的调遣。
“下雨了。”他道。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看着父女两人早已消失许久的门栏边,不知在想着什么,样子像在听着他们依旧回响的聊天,那种热度,和她这里的冷度,分成了两个区域。他看见雨点掉在她的后背,洇湿一片,仿佛落下的泪转了个方向。他和她明明有着差不多的境遇,和几乎重叠的童年,少年依旧觉得自己并不懂这个女人。
也许三岁的年龄差,是一条跨不过去的代沟?
“你不是说困了吗?”
“雨一淋,醒了。”说完,抬腿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一刻也不停留。
没再追上去,昆图斯给他安排了别的房间,但是今晚,他并不想住在这里。灵雀殿的屋顶比一般宫殿的房顶要高一些,以前是御旸公主的寝宫,排行老二,是先国主最宠爱的女儿,据说因为出嫁后,为了缓解思女之情,先国主加高了她曾经寝宫的屋顶,以便在自己寝宫能够一眼望到。对这个长姐,悯伽尔印象不深,因为她出嫁时,他才十岁,一个是常在父亲膝下一个是远离父亲视线,他也许也曾远远的见过那么几次,父亲和这个女儿之间的欢声笑语,也如同洛林一般,只能看着——他们的雁语莺歌与自己无关。
足尖点在屋顶上的孔雀沿边,只看见啄日的贴身侍童吉颇坐在门边,零星几个侍卫来回走着,守备明显比白天少了不少。
啄日是一个喜欢诗词歌赋的文人雅士,生性洒脱,很愿意花大把时间来赋赋小诗,夜里的灯始终亮着,他是熟知一二的,现在竟暗着,而贴身侍童在外面,那么圣子一定不在屋内。他耐心等着侍卫交班的时机,馥婪的守卫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加班到深夜,过了十二点一定换上其他侍卫长的人。别的侍卫长手下的守卫团就好应付多了。
掐准十二点,侍卫们真的去交班了,他趁机跳下屋檐,躲进殿内,然后朝外面扔了一颗石子,正好打在吉颇脚边,吉颇立即起身,四下看了看,机灵得也入了殿内,关上大门。一转头看到悯伽尔的脸,就像见到了亲人,瞬间泪目了:“小皇子!你可救救圣子吧!”哭着跪了下来。
“怎么了?”
“印尚君白天招圣子去给他弹琴,夜里就把他关在囚室里也不知做什么,凌晨再放回来,圣子总是一脸疲惫,您快想个办法吧,他这样的身份怎能受到这样的待遇?!”
悯伽尔来回踱着步子,心里想着——以他现在的身份,是没有能力救圣子的,议事厅跪着的那些臣子也不能。而他现在根本也不知道印尚君扣下圣子的意图为何,这件事更是无从下手。他本就不是一个过问政事的闲散领主,实力已经在夜王那里领教过了,的确是弱得不堪一击。
换做以前,他一定顶着风险,直接抢人就走,现在心里倒是有了几分迟疑。
“你先出去,我问问圣子怎么回事。”做好打算,他躲进了衣柜里,准备等啄日回来,好好问一问。听了悯伽尔的话,吉颇出去了,把门关严,还是坐在原来的门槛上,等着自己的主子归来。
悯伽尔作息规律,很少熬夜,在柜子里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胡思乱想着夜□□和狼狈过的自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听到大门再响时,正是啄日回来,这次他是被几个人架回来的,他看不到有几个人,只听到吉颇的哭声特别大,占据了好几个匆匆脚步的杂乱声。他猜,啄日定是受了刑——
以印尚君的性子来说,是没有多少耐心天天在囚室里和圣子亲切交谈的,他的喜恶都是尽快解决。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投洗什么,他猜应是鞭刑,对于少年来说鞭子再熟悉不过,鞭伤需要清洗伤口,不是一两盆清水就够的。
听到忙碌的脚步声少了,吉颇开了柜门:“您受委屈了。”
凌晨的光让他一时适应不了,手遮挡了一下,放下时,看见了趴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圣子,吉颇脸上泪痕还未拭去:“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圣子,他是圣子啊!”眼泪再次喷涌而出。
他不清楚,吉颇一个男孩子,怎么泪腺这么发达,待他走近床边,看到了躺在床上啄日的惨状才有些明了吉颇的悲伤。
背部已经分不清肉和皮了——
“怎么不上药包扎?”
“印尚君不让——”
圣子到底哪里惹到了印尚君?他只是一个圣子,给人以祈福与希望的人而已,为什么对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人下这么重的手?他想不明白。
啄日缓缓睁开眼,看清是悯伽尔后,竟能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印尚君他为什么对你用刑?”
“可能是我平日里行为太过放荡,国主他看不下去了——”
不对!他立即否认这个牵强理由,如果是惩戒,不会用这种私刑,而是昭告天下的公刑以显君威。啄日字里行间都是在为印尚君开脱,他不是听不出来,也不再忍心追问一个伤患:“我晚上给你送药。”然后随手给侍童一些钱币,让他以备不时之需,接了钱,这侍童更是泣不成声。
吉颇从小就跟着啄日,当然比一些其他侍从更忠诚些,对圣子的感情更深些。
还好,印尚君给啄日留了吉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