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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忠孝不可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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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暗暗明明灭灭,冰冷潮湿的地底牢房正是老鼠蝙蝠蟑螂的乐园,恶臭不堪的环境让养尊处优的裴邈连连作呕,混着血吐了一大片。数条手指粗细的枷锁缠身,残存的灵力被压制的死死的,再难维持人型。有如一条赖皮蛇一般奄奄一息的卧在污垢中。
张绥之眼见此情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他缓步至裴邈身前,用随身带的伤药给他处理伤口,裴邈吃痛醒来,睁开目光涣散的眼睛,刚刚聚焦看清是张绥之就不顾陨铁索限制,伸出一爪狠狠向张绥之招呼过去。
“滚!”
张绥之丝毫没有躲避,愣生生顺着那一爪被狠狠拍在墙上,疼的浑身一哆嗦。
“裴邈……”
“怎么?黄鼠狼来给鸡拜年,来看看你手下败将的凄惨模样?”
“阿邈我不是……”
“不是你大爷!”
裴邈说话向来像锥子,直击人心最脆弱之处,对张绥之更是狠辣。甚至都不给他留把话说全的机会,直接恶意揣度,强加罪名,逼得本就寡言少语的张绥之半分不得反驳只好沉默以应。
“我来带你走……”
“你这个屁放的不错。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又没有旁人在一边察言观色,你有什么好装的?还放不下你那老君山当世第一人的架子吗?我不过就是看不惯你们一群臭虫站在世界的顶端,我就是想取而代之改换天地。的确,我技不如人,我败了,但是张绥之你记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早晚会有人把你踩进污泥。只是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要杀就来个痛快的,老子不怕你!”
一大段愤慨激扬的陈词滥调痛快脱口,裴邈顿觉胸腔一阵舒畅,一口淤血狠咳出来,喷满了张绥之的烫金鹤袍。
张绥之眼底眸色深的见不到底,挨了一顿骂也不知道回骂过去,只是默默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
“骂够了就跟我走吧,会很痛,忍一下。”
“你瞎说什么呢?哎卧槽你干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绥之打开瓶盖,又稳又准直接插进裴邈心脏,顺手抛了一个隔音诀出去隔绝了这振聋发聩的惨嚎。
第二日,西京车水马龙万人空巷的大街上。
昔日里威风凛凛的白龙一身血垢被活活绑成了一条肉蛆,散尽妖力后直挺挺的直接扔到大街上,游街示众。有时候死亡真的不可怕,但是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的温水煮青蛙的慢慢蹂躏尊严后再死去,那滋味,光是想一想都令人胆战心惊。
张绥之站在远处眺望,手中紧紧握住那只装了裴邈魂魄的摄魂瓶,夺目的红色流光在瓶中流转。那条白龙躯壳被一拥而上的愤怒群众们拔鳞,放血,抽筋,剔骨,□□与灵魂紧紧相连,疼的裴邈死去活来,摄魂瓶颤抖不已,张绥之着实目不忍睹,挥着烫金鹤袍回了老君山。前脚刚刚落下,就见严川匆匆忙忙在找着什么东西。张绥之心里清楚他在找什么,装作没看见擦身而过,却不想被他叫住。
严川:“绥之,看见那只装了师父魂魄的摄魂瓶了吗?我本想带师父去沐浴一下香火,怎么找不到了?你看到了吗?”
张绥之紧咬着嘴唇没敢说半句话。
严川眼尖,一眼瞟到了张绥之手中的摄魂瓶:
“哦,原来是你拿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可真是……”
严川看到张绥之那张脸瞬间变色,同苦瓜别无二致,下意识预测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张绥之压低声音,话音间带着颤音:“师兄……这里面……是裴邈……”
张绥之话音落下,感觉自己经被扑面而来的内疚淹没了。
严川刹那间气的发抖,扬手重重在张绥之那倾国倾城的脸上来了一拳。
严川怒极,一时间有些脚软站不住:“那么师父的魂魄呢?让你散了是吗?老君山祖传摄魂瓶百年间只此一物,你你你却用它装了一只妖?你就是除妖师的败类啊!”
“对不起。”
张绥之一把被严川按到地上,前几日还叱咤疆场力挽狂澜中流砥柱的张绥之此刻一动不动,由着不知比他弱几百万倍的师兄臭揍。坚硬的黑曜石地砖被张绥之瘦削突兀的骨头硌的砰砰作响。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师父!你小的时候大年三十被丢到街上瘦的像一个小猴子一样,师父再晚赶到一步你就被冻死了!师父带你回老君山,给了你一个家,教你修习术法,十几年如一日,视你若己出,把最好的都留给你,甚至他临终前怕影响你闭关,都不肯打扰你,封锁了关于他的死讯。那么你呢?你他妈为了一个裴邈,一个龙族,你就欺师灭祖!天理难容你啊!”
严川越说越说越激动,下手也越来越重,拳拳照脸,拳拳见血。
“张绥之你心里还有没有规训?”
“忠孝不可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