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当归》胖江

5、第五章

　　出殡前一晚，沈，江两家亲友在沈府守灵，方渺透过帘帐冷眼瞧着沈府其他三房人聚在一起聊天好不热闹，单沈渊明一人被撇在一旁，他倒也乐得安静，坐在棺材旁出神。当着众多朝廷命官面前，整一个孤立沈渊明的态势。
　　方渺收回眼神，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沈府还真是形势晦暗，恐怕沈渊明顶着不少压力。
　　“王爷可有消息？”方渺转过去问莲儿。
　　“前几日听闻，与襄国再次交战了。恐怕是赶不回来了。”
　　方渺点了点头，说到底，自己也没有资格说他冷血。他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是天道，不能回京奔丧必然是无奈之举。只不过，为芸儿遗憾难过罢了。
　　“小公子那一切可还安好？”回过神来，方渺又问道。
　　“一切都好。”

　　院中打更二鼓，方渺正和屋内其他女眷聊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似有刀剑之声。
　　方渺心下一凛，快步走向门口，撩开帘子往外看去，外屋里已乱作一团，沈府的侍卫与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打在一起，看上去落入下风。
　　“糟了，平定侯文臣起家，府上书生公子居多，这番怕是顶不过。”方渺放下帘子，转头问向莲儿，“咱们身边有几个人？”
　　“多数都留在了沈小公子身边，”莲儿也有些急了，“不如奴婢出去叫人来？”
　　“出去？你从哪儿出去？”方渺紧锁眉头，“先进去再说吧。”
　　方渺才跨几步，身后的帘子被人一剑砍断，珠子散落一地。剑上的血也一下洒在了墙上，顺着墙壁滑下。
　　“啊！救命啊！”众女眷尖叫着挤做一团，男子环视了一圈，扫过所有人的脸，方渺觉得自己倒霉透了，房间里只有她和这个男的站着，未免太显眼了些。
　　果然，男子看到她之后仔细辨认了一般，拿剑指着她说，“这个女人留下，其他人，立刻滚。”
　　方渺屏住了呼吸，悄悄捏了一下莲儿的手。莲儿抬眼看向她，方渺微微眯了眯眼，示意到：利落点，趁这个机会出去报信。
　　莲儿皱了眉头，似乎不愿意离开。方渺一掌拍在她的背后，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婆婆妈妈的，快走。
　　莲儿卷入人群，和众女眷一起挤了出去。只听得外面又是一阵尖叫，估计被外间的尸体吓了一跳。
　　“南安王妃？”男子开口问道。
　　“是我，敢问阁下哪位好汉？”方渺仰着头回到。出门在外打架第一条，气势要足，面子不能掉。
　　“来杀你的人。”话毕，也不给方渺开口的机会，扬手打了一个剑花，直奔方渺心口刺来。
　　方渺那点三脚猫功夫，称霸朱雀门大街尚且心有余而力不足，眼下既然打不过，那就赶紧跑啊！
　　是以方渺一个自以为反应迅速的侧身，剑一下刺入她的左胸膛。疼得她闷哼一声，缩在地上不敢动弹，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眼看那人又要刺来，方渺拼命挤出声来，“兄台！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谁知那人理都不理他，方渺暗骂一声，只能在地上滚了一下，避开要害，剑只此中她的右肩。那人好像被激怒一样，没有停顿，直接刺来第三剑。
　　方渺眼睁睁看着剑像被拉了慢镜头一样越来越近，心里凉透了，完了完了，今儿就要赔在这了。我还没来得及和爹娘再见，连我夫君长什么样还没见过……
　　正当方渺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见‘当’的一声，剑被打偏一寸，刺在方渺耳边的墙上，滋溜出一串火花。
　　方渺就这么怔怔的看向门边。
　　方渺日后记起这次初见，他一身红袍玄铠，满脸血污，灯光黑暗，眼里却像是有万丈星河。这并不是让她印象最深的。
　　当时，他立于门前，如从天而降，方渺却从他身边，看到了外面，宫角灯亮如白昼，白幡招招，像是一个个竖过来的小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