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当归》胖江

3、第三章

　　方渺急急带人赶来沈府，平定侯知晓两人情深未加阻拦。沈府上下通明。沈渊明并下人候在产房外。
　　“已经进去四个时辰了。”沈渊明红着眼，沙哑的对方渺说道。
　　方渺感到自己手脚冰凉，回头对玉儿说，“平安符呢，平安符呢？”
　　玉儿赶紧将装符的荷包拿出来，方渺一把拽走，交给产房外的婆子，求她带进去。
　　此时，产房内传出了响亮的啼哭声，方渺松了一口气，回头去看沈渊明，他正抬步要推门进入产房。
　　“夫人！”一声大叫从房内传来，砸在了众人心上，沈渊明脚步一顿，旋即扑到房门前，锤门道，“芸儿！怎么了！芸儿！开门啊！开门！”
　　方渺攥紧了手中的符，在心中默念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念着念着就掉出了眼泪。
　　屋内，盆子掉地，人声嘈杂。
　　没过多久，门开了。屋内的血腥味直扑到沈渊明的脸上。接生婆抱着婴儿，正准备报喜，沈渊明略过她，飞也似的扑进房内。
　　方渺站在门外，挪不动腿。
　　“芸儿啊！”沈渊明嘶声哭到。
　　方渺知道，这一哭，彻底给江芸判了死刑。
　　她腿一软，踉跄了一下，手中的平安符当的一声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玉儿和莲儿赶紧扶住她。
　　沈府乱作一团，秀水姑姑做主将方渺送回了王府。
　　一路上，方渺眼泪流个不停。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这样静的夜里，江芸就这么去了，哭喊声飘在天上，时不时钻进她的耳里，刺痛她的神经。
　　站在门口，面对偌大的王府，方渺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一个前几天还与自己说说笑笑的人走了，自己留不住她。而她却不能一个人悲伤下去，整个王府都在等她做出安排。
　　“秀水姑姑。”方渺哑着嗓子道，“立刻派人去通知王爷。然后请周妈妈到我屋内来一趟。”
　　周妈妈是已故南安王妃的贴身丫鬟，留在王府养老，已许久不参与王府中的事情。也不知能不能请得动她。
　　坐在软榻上，手中的茶怎么也暖不了手，方渺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咽着声流眼泪。
　　“周妈妈来了。”玉儿走进来说道。
　　“快请。”
　　“给王妃请安。”
　　方渺赶紧站起来，扶起周妈妈到位子上坐下。
　　倒是周妈妈先开了口，“王妃放心，芸儿自幼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奴定会为此事尽心尽力，不辱没南安王府的颜面，也不辜负王妃与芸儿小姐之间的情谊。”
　　送走周妈妈后，方渺又回到了呆怔的状态，玉儿担心到：“王妃，您歇息一会吧，明一早还要忙呢。”
　　方渺沉默了许久，点头道：“也好。只是别把灯熄了。”
　　躺在床榻上，方渺看着桌上跳跃的烛火，心下明白，这样的一个夜里，江芸将要一个人独自远行，而她所能做的，不过是点一盏灯，安静的陪她一程。

　　漠北白狼城
　　“将军。”傅关撩开帐帘，铠甲撞击出清脆的金属声。
　　江离正站在沙盘前眼神幽远，硬朗的五官中蕴着一层悲郁。
　　“将军。据报王妃这几日事事亲为，江府和沈府那儿都打点的很妥当。”
　　“嗯。”
　　“将军……你真的不回去吗？”
　　话音落下，账内没了声音，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夸夸的响过。
　　“傅关。”江离将眼光投回沙盘，“胡人援军已至，如果我此时离开白狼城，你猜他们反扑过来需要几日？”
　　傅关心中一震，看向这个男人。垂下的眼眸里有金戈铁马，可眼底深处又是一潭泛着幽光的湖水，一圈圈的将悲伤荡开。
　　“将军……”
　　“傅关，你将我回京的消息散出去。传我令，改阵型为防御阵型，再拨两队人马悄至白狼山两侧伏下。”江离将手伸向插在沙盘上的旗子，轻轻一弹，旗子倒下，在沙盘上留下一道印子。
　　傅关挺直身板，以拳击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