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撩妹手册》岩兮枣

29、第二十九章

　　他们谈话的内容也未必真的需要隐瞒天帝，但不管是交心还是交易都需要一方先亮出底牌。

　　白泽端着酒杯神色微动，回头时却已然是一片风轻云淡，他笑着看着昙梵，调侃道：“昙梵神君霁月清风，没想到也自创了这种能够避开天帝耳目的法术。”

　　白泽言罢起身慢慢走向昙梵，脸上依旧是那种放荡不羁，只是眼神中多了些危险的意味，“只是，”白泽看着昙梵，似笑非笑，“昙梵神君就不怕我将此事上报天帝？”
　　“昙梵神君猜猜，若是天帝知晓了此事，会如何处置你？”

　　昙梵笑了笑，那笑容让人辨不出是什么意味，像似自嘲，像似不在意。
　　她认真地琢磨了一下：“最多是褫夺主神之位罢了，应该还是会留我一条命的，如今妖王临世，天界动荡，天帝急需人手，所以想必还是愿意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白泽嘴角依旧含笑，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昙梵：“昙梵神君真想得开，只是既然知道会如此，昙梵神君就不该这般轻信于人。”

　　昙梵无甚表情地对上白泽的视线，九州镜是天帝炼制的法器，携带此镜可在三界内互相沟通交流，天帝为了有效的传达命令、方便能联系到众神，要求大神官以上每人身上都得时时刻刻携带着九州镜子。

　　此外，对于一些法力不高的天神来说，此镜蕴含天帝的法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保护。

　　只是很少人知道，此镜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功能，那就是充当天帝的眼睛，此镜所在的地方，皆在天帝的监视之中。

　　昙梵并非是一个冲动的人，她知道将当着白泽的面施法屏蔽九州镜，在换取白泽信任的同时，也等于在告诉白泽，自己能够逃脱天帝的监视。此举不可不谓不险，若是所信非人，后果断没有自己说的这么轻松。

　　昙梵眼角微微弯起：“白泽神君会上报给天帝么？”

　　白泽嘴角微勾，没有回答，先一步退出了俩人的视线交锋，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随后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九州镜抛给了昙梵，坐回桌边。

　　昙梵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而后将白泽的九州镜用同样的方法封印。

　　人们常说女子心思难测，但昙梵觉得白泽的心思不比海底针容易琢磨多少，这会心情好了，能说上几句正经话，但是说多说少、能说几句，谁都拿不准，是以得到白泽的首肯，昙梵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切入主题：“那位姑娘生前是什么人？”

　　白泽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半响：“不识。”

　　昙梵闻言眉头高扬看着白泽，我这边又是挖心又是掏肺，费心费力了半天，合着你在耍我呢？

　　白泽在昙梵眼中看出了一丝危险，心知逗下去可能难以收场：“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是真不识。”
　　“不过我知道她与兮爻门有关这是真的。”

　　昙梵挑眉，示意白泽继续。

　　“不知昙梵神君可有注意到她发髻上插的银簪？簪头与雕花相连的地方有一如意纹样，倒过来看正好乾卦和分开的‘爻’字，这是兮爻门的标志，每个兮爻门的人都会在成年礼上从最亲近的长者那里收到一件雕有此纹样的饰物，乾卦为天，象征君子自强，组成的如意纹样寄托着长者对他们的祝福，兮爻门的人一般都会随身佩戴，只是兮爻门一直树大招风，所以后来这纹样越雕越隐秘。”

　　昙梵顺着白泽的话回想昨日的情景，别说是那姑娘头上发簪与雕花处刻的寓意纹样了，就连那姑娘梳的什么发型昙梵都没注意。

　　昙梵默默地看着白泽，对白泽这细致入微的观察“佩服万分”。

　　白泽瞧见昙梵略带鄙夷的神情，嗤笑了一声：“也是，昙梵神君天资卓越，自然是看不到这等小事，在下没有昙梵神君上天入地的本事，可不就只能注意注意这些“没有用”的事情。”

　　面对白泽的挑衅，昙梵一向动嘴比动脑快，反唇相讥的话不需要过脑子，张嘴就能来。
　　“白泽神君过谦了，白泽神君万花丛中过才练就的此等“观察入微”的技能，岂是我等庸人能比的上。”

　　言罢，俩人皆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看对方，这里没有枭阳的调停，俩人才刚刚暂时握手言和，九州镜封印的时间太长还容易被人察觉。

　　昙梵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在这场争锋上先一步做出让步：“那寓意纹样雕在簪头与雕花相连的这种如此不明显的地方，这是不是也说明那位姑娘死的时间也不会太过久远？”

　　白泽微微点头“修真之人化作的怨灵会比普通怨灵法力高一些，而那姑娘法力不高，十指纤纤不见磨茧，看样子生前在门内应该深受大家宠爱，想必是兮爻门哪个掌门或者长老的女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种身份的女子在穿着上都十分讲究，她身着大袖罗裙，这种服饰是前朝末期流行的式样。”

　　人界的朝代更换频繁，一个朝代能延续一两百年都已经是开国皇帝的败家子孙们‘励精图治’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前朝灭国距今不到七十多年。
　　昙梵看着白泽道：“如此说来，若是那姑娘还有记忆，她可能是当年事情的唯一知情人？”

　　白泽懒懒地掀了掀眼睑，算是同意昙梵的说法。

　　昙梵看着白泽，心中疑惑不减，对人界流行的服饰有所了解也就算了，为什么白泽对兮爻门的寓意样式也如此清楚？
　　昙梵顿了顿：“白泽神君与兮爻门很熟？”

　　白泽笑笑：“年少时学艺不精，蒙受过兮爻门一点恩惠。”

　　昙梵凝眉：“因为这个，所以你才没有追究你被鬼族重伤之事？”

　　白泽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风轻云淡道：“那有什么好追究的，因为那次伤，天帝他老人家心疼的不得了，甚至还赐了个主神位给我。“
　　“受一次伤换一个主神之位，如此划算的买卖，是别人争破脑袋都争不来的，若真是兮沐卿所为，我倒要好好谢谢他了。”

　　昙梵一言不发的看着白泽，一时也有些拿不准白泽这家伙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神族数量众多，而主神之位一共也就十八个，僧多粥少，几乎所有天神都对这几个位置垂涎欲滴，若是没有什么服众的理由，主神之位岂是说给就能给？但是想想天帝对白泽那比亲儿子还亲的疼爱，这事还真说不准！
　　只是一码归一码，白泽有这么大度？

　　昙梵还想再问下去，譬如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当年是怎么受伤的...
　　然而白泽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没给昙梵再问的机会，将话头很自然地转回到兮爻门上：“不过说实在，这位姑娘的运气倒是真不错，记忆全无不说，怨力还不强，孤魂野鬼般在这个人世间游荡了几十年，竟然也毫发无伤。”

　　昙梵听到这里，再多的疑问也被暂时压了下去：“白泽神君的意思是？”

　　白泽不正经的眨了眨眼，伸出两个手指：“一种可能，这位姑娘有一位情比金坚的情郎，俩人本来感情甚笃，有一天却突然得知俩人原来有血海深仇，后来这位姑娘身死化为怨灵，这位情郎只能痴情百年，默默守护，俩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即使爱却不能相守。”

　　昙梵眼角抽搐，即使白泽有一天主神干不下去了，去当说书的也定能混得风生水起，这故事编的真是可歌可泣！就是无脑的很！

　　再深的世仇，说到底也不过是世俗的枷锁罢了，这人都死了，刀山火海都走了一遍，不管是愁还是怨也都应该相通了，若俩人真有情，还不能遵从本心？再说了，记忆都没了，还有个什么仇恨。

　　白泽见昙梵一脸冷漠，“啧”了一声，心叹此番不解风情的女人估计上天入地也找不出第二个了，白泽收起手指，语气恹恹，不是很感兴趣接着道：“另外一种则是有人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所以留着她。不知昙梵神君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情爱这种事今天好了明天就掰了，只有这“利”字才能长久不衰，要不然怎么能有这么多才子佳人忠贞不渝的故事传唱不休呢，这世间的事，越是难得，越是珍贵。
　　若是昙花常开，烟火不落，那便也不会如此动人情怀了。
　　只是她一个孤女，身上能有什么可图的？除非是和兮爻门有关，兮爻门作为人界道门的中流砥柱传承了几百年，修炼的心法、法器、法宝应该也不少，只是如此费劲心思，可不像“寻常人”所为。
　　昙梵沉默了一会，问道：“兮爻门有什么能让这些“大人物”们眼馋的东西？”

　　白泽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昙梵：“小道传闻，当年兮爻门之所以一夜覆灭，是因为他们的藏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