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剑如虹》一叶青城

21、进城

　　“好好好，我小点声。陆女侠，你真拿到剑了？”
　　“当然，要不然外面能这么乱么。”
　　“两把？”
　　陆天歌走向那张雨花石床，“少不了你的。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她伸手从暗格里拿出包裹，那两把剑虽然锋利，但剑刃被绸布一层层裹住，锋芒内敛，还看不出杀气。
　　慕容连云在外面转了一圈，见四周无人，这才回到山洞，看到石床上那两把形状古朴的宝剑，他眼前一亮，顿时觉得心头发痒，差点笑出声。
　　“好剑好剑！七楼的？”
　　“你小点声二哈！没见过世面！二选一，你先挑。”陆天歌说。
　　“这怎么好意思？你先拿，你哥我用哪个都行。”
　　陆天歌原本就是和他客气一句，这时伸手拿起其中一把剑，仔细看了看剑刃和纹理，越看越喜欢，眉开眼笑地说：“三年前我就看中这把剑，和你姑父说过一次，差点被他骂成筛子。求人不如求己，哼，该是我的剑，谁也抢不走。”
　　慕容连云拿起另一把剑，摸到手里他就感觉到这把剑与众不同，用手指轻轻一弹剑刃，宝剑发出一声悠长悦耳的声响，禁不住连连称赞。
　　“宝剑就是宝剑，果然非同凡响，你听这声音多好听。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天籁绕梁，令人心神荡漾。”
　　看到慕容连云陶醉的模样，陆天歌撇了撇舌头，“行了行了，你可别酸了，牙都快倒了。盘缠和马匹呢？少一样我可和你急啊！”
　　“你表哥办事你放心，马匹已经托人去集市买好了，到那里就能牵走。盘缠什么的也带足了，就算顿顿大鱼大肉，也够你吃了。”
　　“这还差不多。还有，明天你去刀剑铺子拿两个剑鞘，尺寸不要记错。”
　　“好，一定办妥。对了天歌，你真打算出去三年五载？”慕容连云问。
　　陆天歌皱了皱眉，“你傻啊。过些天你姑姑生孩子，我还能不回来看看啊？闯荡江湖这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只要咱们踏出第一步，要是能闯出点名堂就更好，以后师长们也会放宽态度，咱们想出去就能出去。”
　　“妙，实在是妙。想不到我表妹还是位女中小诸葛，那咱们就展开拳脚，好好干他一场！何时出发？”
　　陆天歌说：“别忘了还有一件事，教训你哥和秦轩仪，什么时候办了他们，咱们什么时候走。”
　　“这……”
　　“这什么这？那两个小子明日肯定会进城，说不定在哪个风花雪月的场子通宵，咱们进城先找到他们，宵禁之后动手，第二天城门一开就到集市取马，广阔天地任遨游，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听陆天歌这么说，慕容连云也咬咬牙，“大丈夫一不做二不休，就按你说的办。但你也别玩儿过了，咱们过些天还要回剑庄呢。”
　　“我自有分寸，就是教训一下，让他们长长记性，又不会弄伤他们。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慕容连云离开悠然洞，陆天歌将那两把宝剑重新卷起来放进暗格，这才踏踏实实睡上一觉。
　　天刚破晓，她起身下床，习武之人自幼就有晨练的习惯，几乎不会赖床睡懒觉。
　　她拿出自己那把宝剑练了几招，感觉分量和手感都比寻常的剑好很多，吹毛即过，削石如泥，如此锋利的剑她还真是第一次用。
　　她试手之后收起宝剑，提起笔伏在桌案上，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她的字迹歪歪扭扭，就像一个个小人在纸上练剑，除了熟识的人之外，旁人还真难看懂她写什么。
　　她这封信是给陆夫人写的，就是告诉陆夫人不要担心，她和慕容连云出门在外一定会互相照顾，疯够了就回来。
　　晚饭时陆天歌终于回家，告诉陆夫人一定要照顾好身体，给她生一个漂漂亮亮的弟弟妹妹。
　　陆夫人总感觉女儿的神色和语气有些怪，问她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陆天歌花言巧语搪塞过去，回到卧房把积攒多时的私房钱都拿出来，把那封信压在被褥下面。
　　她不放心那两把宝剑，急匆匆回到山洞，见宝剑还在暗格里，这才踏实下来。
　　天色入夜，慕容连云拿两个剑鞘走进山洞，宝剑入鞘，尺寸和样式都天衣无缝。
　　两人走出悠然洞，穿过暗香林翻墙出了剑庄，加快脚步朝大名府走。
　　大名府的宵禁从午夜开始，城门也在午夜前后关闭，入夜后城门口的盘查会比白天严一些，两人锦衣夜行，把宝剑用布裹住，毕竟是太平年月，说是盘查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他们很快就进了城。
　　城内有几个出名的风月场所，通常会营业到天亮。
　　陆天歌知道慕容连城和秦轩仪是章台柳巷的常客，大伯和舅舅不在家，他们兄弟二人憋了这么多天，肯定会像脱缰野马，急着出来消遣。
　　陆天歌和慕容连云走街串巷，果然在城东一家名叫庆春园的酒楼找到那兄弟二人。
　　庆春园三楼的一个雅间中，慕容连城和秦轩仪正在寻欢作乐，屋子里除了歌姬和舞女，还有几个大名府里有头有脸的公子哥，也就是两人的狐朋狗友。
　　天色尚早，还没到宵禁时分，陆天歌也不急于动手，两人来到对面的酒楼，点了一桌好菜，边吃边等。
　　三更过后，宵禁时的街道上已经不见行人，几条主街上偶尔路过巡夜的军士，还有打更的更夫，城中安静了许多。
　　陆天歌和慕容连云结账后离开酒楼，来到那家庆春园的后墙，见四下无人，他们飞身跃上院墙，三蹿两纵就来到三楼，摸到那个雅间的窗外。
　　屋子里面载歌载舞，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还能听到慕容连城和秦轩仪他们推杯换盏的谈笑声，偶尔还有一些让陆天歌脸红心跳的污言秽语，实在有伤风雅。
　　陆天歌给慕容连云一个眼神，只差骂一句“你哥可真不是个东西”，慕容连云心领神会，眨眨眼睛告诉她“我哥不是东西我知道，你别骂我就行”。
　　两人不敢作声，蹲在窗外听里面的动静，寻找下手的时机。
　　过了许久，屋子里面还是歌舞升平，有的划拳行令，有的击鼓传花，有时候还能听到斗蛐蛐押注的声音，一片喧闹嘈杂，听得陆天歌心烦意乱，恨不得一脚踹开门窗，把他们抓回去送到外公面前。
　　正当她等的不耐烦，忽然听到屋子里面有人一顿酒杯，歌女弹唱的声音也跟着一顿，又继续唱起来。
　　顿酒杯的人正是慕容连城，他喝了三个时辰，酒兴正酣，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竟然想起那天跪在老槐树下受罚挨打的事情，没好气地说：“陆天歌那个野丫头，迟早有一天好好收拾她一顿！”
　　秦轩仪的脸色也沉下来，后背上的鞭痕在饮酒之后又痛又痒，咬着牙说：“那小妮子从小鬼主意就多，牙尖嘴利的，万事都不吃亏，长辈们又宠着她，尤其是我爹，对她比对我这个亲儿子都亲，她也恃宠而骄，机灵得很，要是被她抓到把柄，受罚的又是咱们兄弟。”
　　慕容连城冷冷一笑，“长辈们这回出门了，我看谁还惯着她！过两天想个万全的办法，既能教训她，又不会被抓到蛛丝马迹，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好主意。还有那个韩冲，最好一起收拾了，要不然何以立威！我听说中秋要比武选拔内门弟子，四叔说这次入门七年就可以参加，若不杀杀那小子的锐气，到时候让他拿了个魁首，你我兄弟的脸往哪里放？”秦轩仪说。
　　“再加上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要不是他，我昨日怎会又挨一顿打！这小子天生就是个书呆子，蠢就蠢了，偏爱和那个陆天歌混在一起，又蠢又坏！”
　　……
　　陆天歌和慕容连云在窗外听得清清楚楚，两人目光一对，就这样安静地听着别人骂自己，都感觉和吃了苍蝇一样别扭。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们那点馊主意还是省省吧，看谁收拾谁！”
　　陆天歌从褡裢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熏香，用火折子点燃香草，填满香草的竹筒戳破窗纸，她鼓起嘴巴，悄悄把香气吹进屋子。
　　这熏香是陆天歌根据典籍中记载的唐门古法配置出来的，她很早之前拿慕容连云试过一次，慕容连云只闻了几口，足足睡了三四个时辰才醒。
　　慕容连城和秦轩仪的内功比慕容连云高不了多少，何况他们已经喝了酒，醉意和熏香的药力相加，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感觉头晕眼花，昏昏欲睡。
　　看到朋友和歌女一个个倒下，慕容连城忽然察觉情况不妙，急忙去摸身边的宝剑，可手刚按在剑鞘上，眼睛就已经看不清了，手脚也用不上半点力气。
　　秦轩仪闻到熏香的气味儿，提剑起身，正要开口，可双腿一软就倒下去，横卧在酒桌下面，挣扎几下就睡了过去。
　　陆天歌捅破窗纸，仔仔细细观察一阵，见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迷晕了，她心中又紧张又兴奋，打开窗就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