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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通行天下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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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
宜：祭祀，祈福，出行，纳采。
忌：破土，安葬。
冬日暖阳，天气正好。
一骑骏马自琴川城内向西而行，马上坐了两人，一个绛红色的人影，怀里环了个水蓝色的影子。
栖霞宫里，红轻尘身边的内侍跪伏在地，颤颤巍巍的低着头，不敢说一句多余的。
“你说，”龙案之后的君王瞧着手里一盏夜光杯，“他们出城了？”
“是，”内侍应道，“听说二皇子病了几日，梁梦君说，要出城去为二皇子祈福。”
“嗯，”红轻尘将手中杯子放下，“予安他，对二皇子还真是上心。”
“你将我捂得这么严实干嘛？”琴川城外，蓝二公子一把掀开头上的帽子，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坦的姿势靠着，“憋死人了。”
“怕宣儿着凉，”梁梦君骑着越影，稍微放慢了些速度，“毕竟还是冬天，越影速度快，这一路上若是冲了凉可就麻烦了。”
蓝宣撇嘴，“那不正好，省得演戏。”
梁梦君......
“不准胡来，”梁梦君将他往怀里紧了紧，“贪凉总归是不好的，更何况是这种天气，到时候季临歌定会拿着银针扎你。”
蓝宣......
哦。
恁长的针，想想就十分可怕。
半晌之后，琴川城北门进来了一对中年夫妇，男的自称姓王，是打魂丘来的，带着自家媳妇儿来求医。
守城的官兵上下打量了一眼，这王员外看上去极其和气，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上时刻挂着笑。
“您受累，”王员外塞给守城官一锭银子，“马车里坐着我婆娘，身上染了病。”
那守城官掀开马车上的一角帘子，瞧见里头靠了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年纪不算大，长的也极美，就是这脸上显得过于苍白了些，显然是病了许多时日。
“嗯，”守城的官兵应了一声，“如今琴川城里不算太平，你们也多留几分心。”
“多谢，多谢，”王员外拱手道，“我们就是来求医的，听说琴川城里有整个大陆最好的神医。”
那守城官兵随手给他指了个方向道，“琴川城中最大的青楼对面就是，上面挂了个百草堂的牌子。”
“太感谢这位军爷了！”王员外拱手作揖，赶了马车往城里走去。
“那般貌美的女子，怎么就跟了如此相貌的夫君？”守城官摇头轻叹一声，感叹漂亮的婆娘都是别人家的。
那王员外赶着马车往城中走，先寻了个不大不小的客栈安顿下来，随后便扶着怀中病病殃殃的娘子去找神医。
“夫人感觉如何？”王员外笑呵呵的将怀中美人揽了揽，“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可还受得住？”
怀中的美人轻叹一声，“我一定是吃错了药，才会想出这么个见鬼的法子！”
王员外笑的更开心了些，看着怀中美人，在她耳边轻声道，“宣儿想的这法子甚好，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事，为夫一定乐意奉陪。”
“你闭嘴！”那美人娇嗔一句，“我现在特别不想看见你。”
“宣儿如今这副模样，可是别提有多惹人怜爱！”王员外将斗篷给她系好，“夫人可有胃口？我们先去吃饭。”
美人悄咪咪的翻了个白眼，当然要吃饭，都快饿死了！
“请问你们家掌柜的在吗？”王员外不遣余力的敲五方酒楼的大门，完全不理门外贴的“停业整顿”四个大字。
“说了停业，”一名小伙计打开个门缝道，“暂时不做生意。”
“哪有将上门的客人往外赶这样的道理！”王员外继续敲门，“我们是从魂丘赶来求医的，我夫人就想念你们家的清炒三丝，您行行好，破个例招待我们这一顿，我出三倍的价钱！”
“你以为通天阁的产业会缺钱？”小伙计嗤笑一声，“说了不开就不开，你还是快走吧，休要在这胡闹下去！”
王员外回头瞧了自家娘子一眼，你这法子，好像不怎么好用啊！
这美人扶着王员外往前走了几步，走的颤颤巍巍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倒地不起，直看的那小伙计嘬牙花子，“您有病就快去看郎中，在我们门口堵着是要干嘛？”
“看了郎中，”美人道，“瞧的是大陆上最有名的神医，他说让我先吃饱饭再去找他瞧病。”
小伙计......
然后呢？琴川城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酒楼！
“我娘家本就在琴川城里，从小就爱吃你们家的菜。”美人捏着个帕子擦了擦眼角，“这位小哥可否行个方便，我们真的吃一顿饭就走。”
小伙计......
“我去给您问问掌柜的。”
正在此时，一个胖子从王员外身边走过，瞧了他们二人一眼，直接推了门就往进走。
“大掌柜！”小伙计如蒙大赦，瞧见那胖子就将事情说了一遍，“您看？”
“让进来吧，”胖子径直往进走，身上穿了件黑白相间的袍子，显得有些丧气，腰间挂着个雕成了圆形方孔钱形状的玉佩，玉佩上刻着“通行天下”四个大字。
“不过是一顿饭，”胖子道，“人家大老远来的，招呼完了好生送出去便是。”
“是！是！”小伙计喜笑颜开，将王员外二人让了进来。
五方酒楼内门窗紧闭，显得光线有些昏暗，王员外寻了个较为亮堂点的地方坐下，那美人靠在他身侧，依旧是一副随时都会晕倒的架势。
“我们掌柜的请您二位去楼上的雅间坐，”小伙计点头哈腰，语气比之前好了许多。
“多谢，”王员外揽着怀中的人，跟着小伙计往楼上走。
美人靠在他怀中，暗暗的掐了一把他腰间软肉，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楼梯陡峭，夫人可要将我抱好了，”王员外将美人打横抱起，一步步的上台阶。
某人又怨念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自己把自己给玩脱了！
怪不得昨日答应的那样爽快！
那小伙计在前面引路，心想，我若是有个如此相貌的媳妇儿，也得这么着宠上天去。
雅间里燃着安神的清香，瓶中插着浅黄色的月季，桌椅都是暖色调的，瞧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角落里点了火盆，屋内温暖如春。
王员外随口点了几道油腻腻的菜色，末了还不忘加上方才随口胡扯出来的素炒三丝。
“您二位稍等，”小伙计拿了菜单下去，没过一会儿，便端上来个紫玉茶壶，里面沏着上好的雾中花。
那美人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放在鼻端轻嗅，“好茶。”
“再好的茶你也不能喝，”王员外将她手中茶杯拿过来，自己品了一口，“的确是好茶。”
美人......
那是我的，你要喝不会自己去倒？
“似茶非茶，似酒非酒，”王员外露出一个了然微笑，“半醉半醒之间瞧见的，往往如同雾里看花。”
“没想到我今日还能品着如此的好东西。”
“宣儿，”王员外道，“人家早就瞧穿了你的把戏。”
蓝宣......
那我干嘛还要穿成这样，好丢人！
“不过既然没有当面揭穿，那便还是想同我们聊聊的。”王员外又品了口茶。
“拿来，”美人蓝二公子伸手，“我也要喝。”
“王员外”摇了摇头，“这茶喝了会醉人，宣儿不能喝。”
蓝宣......
简直太不友好了，连杯茶都不给喝！
小伙计摆了八个热菜八个凉菜上来，末了还端了两盆汤，一份猪蹄炖黄豆，一份百合雪耳。
蓝宣......
“我们没点这些。”
“这我们掌柜的给二位搭配的菜色，二位慢用。”
蓝宣......
小伙计搭着雪白的手巾退了出去，没过多一会儿，胖掌柜便推门走了进来。
蓝宣......
嘴里还叼着一块油汪汪的猪蹄，实在不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娇弱样。
您就不能先敲个门吗？让我先把嘴擦擦。
王员外笑笑，伸手帮他擦了嘴角。
“坐吧，”王员外伸手指了个方向，顺手倒了杯茶递过去。
胖掌柜将茶杯接过，放在一边，“在下通天阁金让，还未请教二位...？”
“蓝宣，”蓝二公子淡定擦手，坐姿端正，与方才吃的一脸油腻之相简直判若两人。
“那这位就是梁梦君了？”金让拱手一礼，“幸会。”
“金掌柜有礼了，”梁梦君给蓝宣夹了一筷子菜，“宣儿再吃些？”
蓝宣......
我们又不是真的为了来吃饭！
“二位此番，是为了在下？”金让道。
“为了钱阁主之死。”梁梦君说，“通天阁与红国正在洽谈商号之事，此时钱阁主却出了意外，国主派我来查探一番。”
这一番说辞有理有据，也正好能打消了眼前胖子心中疑虑。
金让点了点头，“两位有什么要问的尽管直说，我定然知无不言。”
蓝宣拿起眼前茶壶，十分温婉贤淑的给梁梦君倒了一杯，继而拿在手中仔细的瞧，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这茶壶可当真名贵！”蓝二公子感叹道，“你们通天阁真是有钱！”
金让......
金大掌柜干笑两声道，“这紫玉虽然稀罕，但却也不是什么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
蓝宣点头，“可能有这么大一块色泽完美的料子直接打制成茶具，可是难得的很。”
“二皇子说的是，”金让笑道，“这块紫玉......”
一句话还未说完，这金让竟然双眼凸出，留下一行血泪，整个人向后靠进了椅子里，梁梦君一惊，起身摸了摸他鼻息，“死了。”
“死了？”蓝宣不可置信道，“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我们走！”梁梦君将蓝宣揽进怀里，推开窗户一跃而出。
街上依旧冷清，二人几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宣拉了拉梁梦君头发，还没回过神来呢，怎么就被抱走了。
“是万灵，”梁梦君道，“忘忧台参合进来了。”
“什么万灵？”蓝宣皱眉，你倒是说清楚啊。
“万灵是忘忧台主的暗器，”梁梦君道，“见血封喉剧毒无比。”
“那金让...？”
“死在万灵之下。”梁梦君点头，“我们先回去，不然等官府插手进来会有些麻烦。”
一路无言，蓝宣脑袋有些发胀，还有些发沉，昏昏欲睡。
钱多多给的名单里，这金让是唯一一个接触了紫玉的人，没想到自己刚查过来，人又死了？
本该抓在手中的线索又一次中断，原以为胜券在握的设计现在看来就好像是个笑话。
忘忧台的参与，将整个事情又笼上了一层让人琢磨不清的迷雾。
“予安，”蓝宣道，“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开始我只是为了揪出通天阁的内鬼，却从来也未想过，会有多少人枉死在这场设计之下。”
“宣儿不要想这么多了，”梁梦君轻轻拍了拍蓝宣，“不是你的错，若是该发生的，迟早都会发生，宣儿顶多是将这个时间推前了一些，不一定就是坏事。”
“真的...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梁梦君将怀中的人紧了紧，不再言语。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是该团圆的日子。
红道坐在马车里搂着小十三，这孩子睡的香甜，一脸的安适恬淡。
红道将被角给他掖了掖，嘴角扬起一丝慈爱的笑意，整个身子随着马车摇晃，指端滑过幼小孩童如同墨染一般的头发，柔顺而绵软，就和红平平小时候一样。
“玉蝶君，”红道说，“还有多少日能到始安呀？”
蓝溪在前方赶着马车，心中略微算了一下，“大概还需十多日吧，老王爷且放宽心。”这马车上老的老小的小，可不比自己来时一人一骑潇洒，自然就要慢上许多。
“我不急，我可不着急，”红道呵呵笑道，“若是让我留在琴川，那才是着急上火呢。”
琴川城里，季神医正着急上火的给蓝二公子把脉。
“你怎么又把宣儿弄病了？”神医表情不善，“还有，你们现在这副模样是要干嘛？”
梁梦君撕掉脸上贴的易容面皮，蓝宣伸手去摘头上珠钗。
“方才去了趟五方酒楼，”梁梦君淡定道，“早上出去受了些凉，方才...”
“方才怎么了？”季临歌并未理会他们又跑去五方酒楼里作了什么妖。
“方才又受了些凉。”梁梦君道。
季临歌......
“行了，”蓝宣推了推红平平，对季临歌道，“你别听他瞎说，就是吃饭吃到一半，然后跑的急了些。”
“你吃饭吃一半跑什么？”季临歌手上拿着一根银针，看上去忒吓人。
蓝宣往一旁躲了躲，“你干嘛？”
“针灸，”季临歌道。
蓝二公子一骨碌爬了起来，“我觉得我完全好了！”
季临歌......
好了？
蓝宣点头，“生龙活虎。”
我滴个妈呀忒吓人！果真是要拿针扎我。
“季神医听说过万灵吗？”蓝二公子指挥着红平平去倒茶，顺便打岔。
“万灵？”季临歌愣了一下，“忘忧台找上宣儿了？”
“不是找上我，”蓝宣道，“而是找上了通天阁。”
“万灵毒发极快，几乎是瞬间便可毙命，”季临歌道，“若是忘忧台主已经露面，宣儿最好抽身而出。”
“我知道了，”蓝宣点头。
季临歌转身对梁梦君说，“不止万灵，还要小心画影。”
“画影是什么？”梁梦君皱眉，他竟是从来都未曾听说过。
“相传是忘忧台主的武器，一柄指尖刃。”季临歌道，“绚烂如惊鸿，速度如闪电。”
“我曾经想学了来用作治疗外伤，”季临歌撇嘴，可惜没人教。
蓝宣......
怎么感觉自己惹上了个特别不得了的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