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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暗涌1 ...

  •   黄国被灭,整个大陆如今红蓝二治,分管东西。

      少了战火的洗礼,百姓的日子也逐渐走上正轨,该修葺的修葺,该劳作的劳作,吊唁逝者过后,留在世上的人还得继续过活。

      蓝宣闲极无聊,在自己的一方小院里搭了个亭子,亭中摆放一个矮几,燃上一炉清香,素手抚琴。

      琴,只是一把不知名的木琴,手感没有吟落好,音质也相差甚远。

      已入盛夏,到处可闻蝉鸣蛙叫,亭角的紗幔随着暖风飘飞,最终落在降温用的寒冰之上。

      “二皇子,”内侍立在一侧,等着蓝宣一曲弹完,方才敢搭上句话,“国主召见。”

      “知道了,”蓝宣起身,心想,父皇终归还是快要没了耐性。

      染霜殿里的景致依旧清俊典雅,与蓝宣今日穿的素白色纱衣倒是极为相衬。

      蓝品山指端捏着一个白瓷茶盏,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家儿子。

      “参见父皇,”蓝宣礼数周全。

      蓝品山点头,算是应了。

      “宣儿近日过的可好?”

      “皆好,”蓝宣道,“劳烦父皇挂心。”

      “身子好些了吗?”蓝品山细细品了一口杯中清茶,问的漫不经心。

      “好多了,”蓝宣心里想着,这是...要给自己解了禁足?

      “红蓝两国相约下月齐聚魂丘,”蓝品山道,“协议分治天下之事,宣儿可愿与父皇同去?”

      “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嗯...”蓝品山点头,“炸/药之事,宣儿查的有眉目了吗?”

      蓝品山认定了这炸/药是与蓝宣有关的,数次逼问不成,便索性换了一番说辞,说让蓝宣查探,也不过是让他好好想明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蓝宣顿了一下,心里想着,终归还是瞒不过去啊,若是不说,自己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会被关在明悦宫里。

      “儿臣会尽快完成父皇所托之事,”蓝宣道。

      “嗯,”蓝品山表示十分满意,“宣儿若能早些查出眉目,便也可早日得了解脱。”

      从染霜殿出来,蓝宣浑身都被汗水浸了个透,路过荷花塘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跳进去凉快一番,站在塘子边儿出神的瞧了半天,最终只弯下腰身捧了一把清水将脸打湿。

      塘子里的荷花莹润透粉,开的正好,一股子清香自花间传来,是透人心脾的清爽味道,蓝宣来了些兴致,索性叫人划了一叶木舟过来,泛舟荷塘之上。

      莲蓬还没熟透,青青翠翠的一小点儿,在阳光的照映之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瞧着煞是可爱。

      蓝宣嘴角勾了一抹笑,是近日里难得的好心情。

      待到荷塘中央,正好瞧见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苞,蓝宣心中有了一丝计较,嘴角的笑意便更浓了一些。

      “再往中间划一些,”蓝宣对着撑船的内侍道,“就到那几朵将开未开的荷花那儿。”

      “二皇子要采花?”内侍头上戴了一个草编的斗笠,手上动作不停,一桨下去木舟便前行了一大段距离。

      “嗯,”蓝宣点头,“采些荷花,回去做糕点。”

      果然还是不改吃货本性啊!

      那内侍心中腹诽,早就听闻他们二皇子殿下失忆之后好美食,没想到这么快就让自己见识了一回!

      这内侍祖上八代都是打渔为生,撑船的水平十分了得,不过瞬间,便将蓝宣带到了那一处荷花中间。

      蓝宣往前倾了倾身子,揽过一朵粉荷,放在鼻尖仔细的嗅了嗅,露出一个意犹未尽的笑意。

      正在此时,原本平静的荷花塘子里竟然无风起浪,荡起了一阵波澜,小木舟随着这阵涟漪上下起伏,蓝宣一个不稳,跌入水中,慌乱之间无所依托,只有手中拽着的一支荷花花茎,花茎戛然而断。

      那撑船的内侍慌了神,妈呀!自己竟然害的二皇子殿下跌入了荷塘里,这是要没命的节奏啊!

      心里越是着急,这船撑的便越不合心意,眼看着离蓝宣跌入塘中的地点越来越远,这小内侍心里便更加慌乱了!

      二皇子万一有个好歹,自己估计得连累九族。

      为什么这木舟突然之间就不听使唤了?船底像是黏上了专门要与他作对的水鬼一般,越往前划,反而愈发后退,小内侍急得满头大汗,头上的斗笠早就不见了踪影。

      猛然间跌入水中时蓝宣并没有多心急,一副反正老子是会游泳的,大不了就当是来降个温的表情,竟还有着几分的惬意。

      将手上抓断的花枝随手抛掉,蓝宣开始欢快的踩水,将一切让人心烦的事情暂且抛掷脑后。

      “嗯?”蓝二公子觉得哪里不对。

      为什么自己在这荷花塘子里完全浮不起来?

      被水包裹住全身,触感自然就降低了些,蓝宣收起先前脑中的胡思乱想,仔细感受了一下,顿时在心中大呼不妙,自己的左脚竟然被缠住了?

      缠住了...是普通的水草还是什么旁的玩意儿蓝宣没空多想,此时心里想的更多的只是自己还能憋气多久。

      顶天了不过一分钟吧!

      蓝宣在心里默默倒数,老子这次怕不是就要栽在这里了!

      嘤嘤嘤!

      我只不过是想吃个荷花酥而已啊!

      若是还能做出个椒盐炸荷花那就更好了!

      蓝宣被憋的脸色苍白,整个肺里都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的难受,脑子中的思绪越飘越远,不知道何时呛了几大口水,整个身子也逐渐下沉。

      一股清流自口中传来,蓝宣迷迷糊糊间贪婪的吸吮,到最后恍惚间却是久违了的亲吻与索取,既是分不清梦幻与现实,便索性一朝沦陷。

      “二皇子,二皇子?”

      蓝宣努力的睁了睁眼睛,脑袋里酸胀的难受。

      “二皇子您醒了?”小丫鬟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瞧着蓝宣。

      “醒?嗯...”蓝宣回想了一下,“我...出来了?”

      “哎呀!二皇子您没事儿就好!”小丫鬟手上拿了个帕子,给蓝宣揩了一下额角上渗出的汗滴,“醒了就好。”

      “怎么...回事?”蓝宣努力往起坐了坐,小丫鬟便十分有眼色的垫了个软枕在他后背。

      “二皇子可要喝水?”

      蓝宣点了点头。

      正此时,季临歌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进来递给他,“喏,先把药喝了。”

      “什么东西?”蓝宣的嗓子像是撕裂了一般干涩,说出来的句子不若往日温润动听,却让人心里面疼的发紧。

      “驱寒的,”季临歌此时无心再逗他,“你在那塘子里泡了好一阵子,虽说是盛夏,却也怕落下病根,喝了这碗汤药再去泡个药浴,这样才会万无一失。”

      “多谢,”蓝宣将药碗端过。

      “我喂宣儿?”季临歌用小白瓷勺儿舀出一勺黑乎乎的药汤,细心的吹到温凉才递到蓝宣嘴边,“有点苦,忍一下,喝完了药给你拿桂花蜜糖。”

      蓝宣......

      我又不是三岁!

      蓝二公子脸颊有些微红,伸了嘴巴将那一勺药汤吞下,也不觉得有多难咽,只想着能早点将这一碗喝完,避免此时过于尴尬的气氛。

      “宣儿?”季临歌又唤了他一句,“想什么呢?”

      蓝宣摇了摇头,低头吃药。

      “一副走神了的样子,采个荷花都能掉进塘子里。”季临歌喂一勺药抱怨一句,“还想那个负心的呢?”

      “没有,”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蓝宣不禁又想起了恍惚间的允吻,明明似是梦境一般的不真实,却又不断在他脑海中与现实重叠。

      “他...来了?”蓝宣试探着问了一句。

      “谁?”季临歌扬眉,嗤笑一声,“你说红平平?他这会儿说不定还泡在觅觅馆里没醒呢。”

      “好了,”季临歌将空了的药碗放在一旁,“起来药浴,都准备好了。”

      “嗯,”蓝宣点头,“我又...麻烦你了。”

      季临歌笑笑,摸了摸蓝宣头发,“我日思夜想的,可都是怎么接近宣儿。”

      蓝宣......

      蓝二公子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往屏风后面的浴桶走。

      “别多想了。”季临歌说,“对自己好一些,比旁的都重要。”

      “我扶宣儿?”季临歌说完,便又凑上来一些。

      “不必,”蓝宣躲了躲,干笑两声,“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季临歌看着他隐在了屏风之后,过了半晌一件外袍从里而外搭在屏风上,紧接着便听见一阵水波声,收了药碗,转身出去。

      “季神医,”小丫鬟殷勤行礼。

      “看好了你们主子,”季临歌道,“别再让他伤着自己。”

      这一句蓝宣在屋内听的清楚,心里头顿时一阵恶寒,你你你你难不成还以为老子是跳河自杀?

      简直是,哔~了狗!

      我干嘛要这般的想不开,我真的是只想做个荷花酥吃啊!

      这一趟药浴泡的蓝宣出了一身汗,白皙的皮肤被水汽蒸的微微发红,恍惚间仿佛就能瞧见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影。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暗骂一声没出息,蓝宣从浴桶中出来,随意披了一件素色的外袍,发丝还有些潮湿,索性便披散开来,滴答滴答的水珠将袍子一绺绺的打湿,粘黏在皮肤上,混合着汗水,是说不出的闷热难受。

      季临歌从外面进来,手上端着个精致的浅青色瓷盘,中间摆了小巧的三块粉红色糕点,“荷花酥。”

      蓝宣......

      这...是不是也太小气了些?

      这种个头的点心他一顿能吃十好几个!

      “御膳房的点心什么时候做的这般偷工减料了?”蓝宣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嘴里,还要含含糊糊的发牢骚,“你就不知道多拿几块过来?”

      “不是御膳房做的,”季临歌脸色有点黑,“就只有这么几块,你先凑合着吃。”

      “难道是你做的?”蓝宣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用一副围观稀有动物的眼神绕着季临歌转了个圈,“你还会做点心?”

      季临歌......

      就是因为不会做所以才只做成功了三块啊!

      其余的不是不成形就是烤糊了,能有三块成功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季神医,”蓝宣将最后一块袖珍荷花酥放进嘴里,“我觉得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点儿?”

      “因为我喜欢宣儿啊!”季临歌立马换上一副欠抽的讨好脸,表情生动感人,看上去就特别真诚。

      蓝宣......

      “真如此?”蓝宣眯了眯眼睛,往季临歌跟前凑了凑,想要从他眼神里看出些端倪,却只见一片漆黑的瞳仁,泛着些细碎的光晕,看上去无比虔诚。

      若不是真的,就是演技太好!

      蓝宣无奈的靠回椅子里,觉得头晕脑胀。

      “当然是真的!”季临歌信誓旦旦。

      恍惚间,蓝宣觉得面前人影渐离渐远,一瞬之间模糊不清,一瞬之间又变幻莫测,晃了晃脑袋,想要看的更加清楚,却又无端的想起了在水底那缠绵一吻。

      看不清的面容,却是熟悉至极的气息。

      蓝宣坐直了些,仰起头来,迷离着一双泛起水雾的眸子,双手不自觉便缠上对面之人的脖颈,从耳畔传来的声音似是被屏蔽在了远古,满眼满心里都只剩下了对面那人的呼吸。

      “予...安...”蓝宣轻声呢喃,复又凑的更近了些,双唇微张,与对面的唇瓣相触。

      “宣儿?蓝宣!”季临歌将他推开,“你怎么了?”

      蓝宣靠进软椅里,眼里一片迷茫。

      “我...怎么了?我想想,我好像,好像是,看见予安了?”

      季临歌左手捏住蓝宣下颚,让他不至于因为恍了神乱动,右手翻了翻他眼皮道,“宣儿,你中毒了。”

      金风阁是始安城里最大的一家青楼,金风阁里的姑娘,不止人长的好看,曲子唱的好听,就连陪聊天也能陪的十分尽责。

      任你想聊风花雪月互诉衷肠,还是江湖趣事豪情万丈,金风阁里的姑娘都能陪着说上两句,说到兴起时,一柄绢扇半掩面,眼角含着丝妩媚的风光,指尖捏着一枚果子蜜饯,往身旁的雅客口中一放,再半推半就的撒个娇,也是别有一番情趣的。

      金风阁的雅间里,坐在主位的客人寒着一张脸,面前碎了一地的精美瓷器,身旁站着一个深紫色纱裙的姑娘,将他手中捏着的一盏茶杯接过,斟满了再递过去。

      “主人,”紫衫的姑娘说,“您早该想到的事情,又何必再生如此大的气?”

      那客人将脸抬起,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面容,看着有些过于苍白倦怠,就如同万千沉迷于酒色的纨绔公子一样,但却与他此时的周身气场不太相衬。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悸的痛楚,他说,“百里角,去叫音离,把解药寻来。”

      百里角......

      “主人,您知道...那东西,没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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