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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第 172 章 偷天换日32 ...


  •   有一个词叫命运多舛。

      命是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即便是你再如何努力,将过程粉饰到多么完美,在最终的结局来临那一霎,依旧会溶掉所有华丽外表,撕掉所有伪装外衣,将本该在泥泞中的人扔进泥泞,将本该在天堂的人捧上天堂。

      自打帷幕落下的那一瞬间,亭中出口就被一队腰配刀剑的兵卒堵了起来,室内众人尽皆愕然,抬首望着那高高在上,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男人。

      红若尘也不言语,他将手中的紫砂壶往地上一摔,帷幕前的戏子便开始咿呀吟唱。

      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红若尘挑了挑眉,正要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姿态,便见着那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双膝跪下,浑身上下抖若筛糠,以额触地,砰砰直磕,直到石质纹路的地砖上染了血,面上沾了一片模糊血泥。

      其中一人带着哭腔,“国主陛下,当年的事是我们不好,是我们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绕了我们这一条狗命贱命吧!”

      旁边那人也跟着连连点头,“我们也是听命行事,黄安吩咐什么我们便做什么,那些事...那些事真的不是我们本意啊!”

      梁梦君这才恍然,怪不得方才觉得这二人面熟,原来竟是黄安府上的旧人。

      “那些事?”红若尘动了动嘴角,“你说哪些?”

      那人一时语塞,愣是再也不敢往下多说半分。

      红若尘将手一挥,那咿呀浅诉的唱腔便停了下来,他抬了抬眼,“你们先到帷幕后面去,本王要将这儿处理干净。”

      戏子们如蒙大赦,瞬间躲了起来。

      “你倒是给本王说说,”红若尘抬起下巴,指着亭中跪在地上的两人,“都有哪些事?”

      他眼里含了一波水雾,带着一丝浅笑,竟是没有半分的怒意,但就是这么样的一个表情,让在场诸位心生了彻骨寒意。

      “我我我...我曾听了黄安那狗贼的吩咐,欺辱过陛下。”

      “狗贼?”红若尘自盘中摘下一颗葡萄,“你从前,可不是这么称呼他的。”

      “你以前叫他什么来着?”红若尘皱着眉想,仿佛那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殿下?主人?还是别的什么?”

      他自说自话,最终叹了一声,“反正我也记不清了。”

      那两人眼巴巴的瞧着他,听了这么一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紧接着,红若尘又问道,“你们还没答我呢,都有哪些事?”

      “你们...”他眯缝起眼睛,露出一种野兽捕食般危险的神情,“都帮着黄安干了什么?”

      这一句话让蓝宣猛然一颤,他不由得就往梁梦君怀里靠了靠,眼前恍惚一瞬,仿若又回到了一个阴暗地、潮湿地、密不透风的空间中。

      “宣儿乖,”梁梦君喂他吃了一颗季临歌调配的安神药丸,又轻声哄了几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亭中众人,大多都曾经干过些对不住红若尘的事情,地上跪着的二人是黄安的狗腿子,那一李一陈二位大人当年也没少添油加醋的助红轻尘上位,后来将红若尘送去魂丘为质,这二位也是多出了几分力的。

      可这又关自己何事,关黄清扬何事?

      红若尘即便是要报复,又为何非要请了他们来?

      更何况稚子无辜,红宇尚在襁褓。

      “我们...我们...”其中一人颤颤巍巍精神恍惚,整个人都不知要如何是好,他嘴唇已泛了层青紫色,心里十分清楚明白,今日这一劫,恐怕是躲不过了。

      不如干脆光棍一些,这人猛然间抬起眸子,瞧向红若尘,也顺带着瞧了一眼亭中众人:“我们曾听了黄安的吩咐,用发红的烙铁烫过您,拔了您的指甲,洒过盐水喂过毒药,鞭子抽过板子打过,几乎所有恶毒的事情都做了一遍,原先太子府中那些个折磨人的刑具,也挨个的用了个遍!”

      旁边那人拉了拉他衣袖,使劲儿挤眉弄眼让他住嘴,这位却是已经想开了,此时也镇定许多,回瞪了同伴一眼,“你以为不说,他就能放过咱们了?”

      此言一出,在坐的尽皆出了一身冷汗。

      尤其是李陈两位大人,更显得面色苍白坐立不安。

      “啧啧啧,”季临歌单手支额,乜着一侧眼角,从随身的香囊中掏出了一颗糖豆扔进嘴里,“你们家那位太子殿下,兴致还真是好啊!”

      红若尘却似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只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嗯”字,将音调拉的极长。他斜倚着身子,神情玩味,没人看得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还有呢?”

      还有?!李陈两位大人心中一紧,偷偷瞧了一眼红若尘,陛下莫不是疯了,都被折磨成了这副样子,还能有什么更过份的?

      可他们终归还是低估了黄安整治人的能力,只听那位悍不畏死的勇士接着说:“我们还睡过你。”

      简直石破天惊!

      李陈两位大人瞬间将头低下,表示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着,此时恨不得找个狗洞去钻。

      我滴个亲娘嘞!这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即便当年真的有这么回事,可现今那位可是马上就要成为红国的国君了,是一国之主,一怒便可浮尸千里的帝王,你们就算是不想活了,可家人老小呢,亲戚邻里呢?就真不怕这位来个连坐灭族吗?

      “接着说,”红若尘轻描淡写的抬了抬眼,“还有些什么?”

      “没了,”那人说,“我们做过的,已经都说了,您要如何处置,我们也认。”

      “我知今日难逃一死,只求陛下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家老小。”

      “我放过你们一家老小?”红若尘轻呵一声,“你们又何曾想过放了我?”

      他眼神清冷,手中把玩着的一串血红珊瑚却突然断线散落,滚了满桌的一点朱红。

      他伸出欣长手指,捏起一颗仔细的瞧,瞧了半晌,又将那珠子弹落出去,正好落在了亭中下跪的两人面前。

      那便像是一颗斩首的令牌催死的符咒,瞬间剑影闪过,守在出口的兵卒只用了一招,便将这二人一剑穿心,当场毙命。

      “我可比黄安手软多了,”红若尘勾起嘴角,“怕你们在黄泉路上多寂寞,还特意遣了你们的家人去陪着,想必此时,你们也能团聚了。”

      亭中一片寂静,唯一可听闻的声响,便是梁梦君有节奏的轻拍慢哄,低语温柔。

      “扔出去吧,”红若尘挥了挥手,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两人,“喂狗。”

      他环视亭中,黄清扬怀中的孩子已经睡熟,季临歌正自顾自的品茶,梁梦君面色阴沉,剩下的两位大人仿佛都被吓破了胆,头也不敢抬起半分。

      他突然就失了猫戏老鼠的兴趣,指了指李陈二人,“活埋。”

      这二位猛然抬首,踉跄跪地,“陛下,陛下,我们真的无意冒犯,还望陛下开恩,饶了我们这条贱命...”

      “别这么叫我,”红若尘挑了挑眉,“我可不是你们的国主陛下。”

      二位大人一愣,心中暗想,不过是少了个登基仪式,可这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难道还能临时换人不成。随即又将这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当成了红若尘对他们当年站错队的嘲讽,头便磕得更勤快了。

      “你们这样的佞臣,着实让人恶心,”红若尘挥了挥手,“还让我再说第二遍吗?”

      亭口的兵卒走上来两人,将李陈二位大人拖了出去,摘星楼中又恢复了宁静。

      红若尘瞥了一眼黄清扬怀中的红宇,“来,让叔父抱抱?”

      黄清扬眼中警惕,紧抱着孩子往一边儿躲了躲,整个身子都紧绷着,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姿势。

      “我又不会将他怎么样,”红若尘道,“你怕什么?”

      他那一双带了三分桃花春意的眼眸瞅着黄清扬,眼神肆虐,又带着侵略,不像是大伯看弟媳,倒更像是寻欢的嫖客瞅着青楼姑娘,挑挑拣拣上下打量,然后恨不得将眼前的美人儿拆骨吃肉,尽皆吞进肚子里。

      “该惩治的也惩治了,该出的气也出了,”梁梦君抬起一双黝黑眼眸,“兄长是不是收敛些才好?”

      “哦?”红若尘扬起一个调子,“予安觉得我哪里不够收敛了?”

      “亭中所剩都是自家人,”梁梦君说,“兄长若还有什么不满的,不妨直言,又何必难为先人遗孤。”

      “自家人?”红若尘轻哼一声,他自椅中起身,一步步下来,在地上那滩还未干涸的鲜血中碾了碾靴底,“予安口中的自家人,又是从何说起呢?”

      他立于矮几之前,居高临下与梁梦君四目相对,“梁梦君,红予安,在你心中,不是早有怀疑了吗?”

      “又何必惺惺作态句句试探!”

      梁梦君将怀中之人护得更紧了些,手上的动作也更缓更轻,他点了点头,眼神却未离开蓝宣半分。

      “我的确是有所怀疑,不过,你建这么个楼,将我们困在此处,又惩治了那么几人,却又让我看不透了。”

      “蓝品山死了,”红若尘却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他脸色苍白,似笑非笑,面上带了一缕病态的红润,显得整个人都扭曲狰狞,“他死前...”红若尘突然就将声音放得极近和缓,俯下/身子,口中呼吸尽皆落到了梁梦君头顶,像是怕惊吵到了蓝宣一般,轻柔如同落花入流水,“难道就没说点儿什么?”

      “什么?”梁梦君蹙着眉,蓦然抬首,正对上了那双深邃地,如同秃鹫一般狠戾的眸子。

      两双视线相对良久,乍然分开,红若尘踱回了椅中:先听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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