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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 169 章 偷天换日29 ...

  •   眼前是青纱幔帐,空气中尽是芳香。

      蓝宣眯了眯眼,皱了皱眉,伸手拨开了身前那一缕薄透纱幔,恰巧瞧见了从窗棂中透进来的一缕阳光,在他脸上投下一丝暖意。

      “宣儿醒了?”季临歌抓着他的手,将指尖搭在蓝宣脉搏上,“先别动,我瞧瞧你脉象。”

      蓝宣脑中一阵恍惚,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是那般熟悉,仿佛是发生过的,可再仔细想,却又没有丝毫印象。

      他觉得头疼,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从脑袋里抽离,可他想不起来。

      “这是哪儿?”蓝宣刚适应了那一抹刺目阳光将双眼彻底睁开,就瞧见了季临歌那张贱兮兮的笑脸。

      蓝二公子心中顿生警觉,想要将手抽回,却被握得更紧。

      “别动,”季临歌强自装出一副从前的笑模样,“我再给宣儿仔细瞧瞧。”

      梁梦君与蓝弦思站在帘外屏着呼吸,谁也不敢放大一丁点儿声音,生怕吵着了帘中之人,生怕自己会吓坏了他。

      季临歌松了口气,“无碍了,脉象平稳。”

      于是,帘外的两人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好好补补身子,”季临歌说,“宣儿这阵子清减了不少,太单薄了些。”

      “嗯。”梁梦君点头。

      “你们还没告诉我,”蓝宣眨巴着眼睛糯糯问,“这是哪儿,你们又是谁?”

      他嗓音带着丝喑哑,一开口满嘴苦味,于是蓝二公子又皱了眉头,仔细的砸吧砸吧嘴,又嫌弃地琼起了鼻子。

      季临歌单手扶额,即便早已知了结果,如今却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涤魂汤的药效真够劲!

      “这是昭华楼,”蓝弦思说,“我们...”她转身瞧了一眼梁梦君,“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病了,病得很重,现在刚醒,可能会忘记一些东西,不过没有关系,姐姐会在你身边,哥哥也会在你身边,我们往后再慢慢想,好不好?”

      蓝宣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能给我一杯水吗?”

      他实在是嘴里苦得难受,那一股子苦水混合着发酸的胃液,让人忍不住就要犯了恶心。

      梁梦君递过来一杯花蜜果茶,温度正好,杯中飘着几片花瓣,老远就能闻见一股甜腻味道。

      蓝宣接了过来,笑容灿烂:谢谢哥哥。

      梁梦君......

      于是,真定公主也站到一边扶额去了。

      哥哥!季临歌偷笑。

      “宣儿想吃些什么?”季神医镇定自若,今日已是这些天里最值得高兴的了,蓝宣醒了,他从那让人失神失魂的状态中脱身了。

      蓝宣将一整杯花蜜喝光,舔了舔唇角溢出的水渍说,想吃馄饨。

      梁梦君心中又是一疼,馄饨,那便是在觅觅馆时,他与蓝宣第一次吃夜市要的吃食。

      月色下的小摊前摆放着昏暗烛火,仿若就在昨天。

      蓝宣挠了挠头,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想到馄饨了,他抬眼瞧了一圈屋内三人,小心翼翼地问:不行吗?

      “行,”梁梦君帮他拢好被褥,“哥哥去给 做。”

      “姐姐去给你拿蜜饯。”蓝弦思转身出去,她半掩着嘴,眼尾扫了一抹潮红,偷瞧了一眼梁梦君,觉得红平平真是不容易。

      宣儿能得一人如此真心相待,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房中只剩下蓝宣与季临歌二人,季神医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望着蓝宣,“宣儿还记得我吗?”

      蓝宣摇头。

      “我也是你的哥哥。”

      “我有两个哥哥?”

      季临歌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肯定地重复了一遍,“你有两个哥哥。”

      “那可真好,”蓝宣笑弯了眼睛,“有哥哥们在,我便什么也不用操心了吗?”

      “对,”季临歌点头,“有哥哥在,宣儿什么都不用操心。”

      梁梦君端进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馄饨,上面细细的洒了翠绿青葱,点了麻油放了辣椒,大老远就能闻见阵阵香气。

      蓝宣抽了抽鼻子,将碗端到手边说,“哥的手艺真不错。”

      蓝弦思很想捏捏他的耳朵再翻个白眼告诉他,你嘴那么叼,梁梦君的手艺能错得了吗?可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她拿起一枚酸杏干放在嘴里,直酸到整个人整颗心都一抽一抽的,红平平他怎么受得了?怎么能受得了?

      蓝宣一声声的哥哥唤他,她这个局外人都听得像是一柄柄刀子,钝疼地划破心脏,刺入骨髓,将仅剩的那一点理智消磨殆尽。

      “宣儿喜欢吃就好,”梁梦君微笑,眼神温柔若水。

      “我以前都爱吃些什么?”蓝宣嘴巴里嚼着一颗馄饨,含混不清地问。

      “宣儿啊,”梁梦君揉揉他头顶,就好像从前对红鸢那样,“宣儿爱吃的可多了,不过尤其爱吃辣的和甜的。”

      蓝宣仔细的想了想,喝了一口碗中汤水,眼神中带了一丝迷惑和困惘,“我隐约觉得,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他吃不了很辣的东西,哥哥知道是谁吗?”

      有如五雷轰顶重锤猛击,梁梦君心中一紧,唇角抽了抽,又强自镇静下来,他缓了好半天的神静了好半天的心,方才喃喃问,“宣儿,还记得什么?”

      蓝宣摇了摇头,“只是隐约的,有一个很模糊的影子,我能感觉出,那人对我很重要。”

      “哥哥知道是谁吗?”他又问了一遍,“我想见见他。”

      “不知道,”梁梦君摇了摇头,“宣儿大病初愈,也不要想太多,”他声嗓哽咽着,带着颤音,“将自己的身子养好,我们再慢慢想。”

      “总会想起来的,好不好?”他几乎是在恳求,恳求蓝宣不要再说了,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再也忍受不了,会不顾一切的将蓝宣揽在怀里,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然后亲吻他,与他说自己的心慌与想念。

      “嗯,”蓝宣点了点头,伸出一只修长指尖,替他擦了眼尾的湿润。

      “哥哥怎么哭了?”蓝宣问,“我不问了,你别哭。”

      “馄饨分你一半,”他将剩下的半碗鸡汤馄饨放在梁梦君手里,“哥哥吃了就不难过了好不好?”

      蓝弦思几乎是在窜逃,她一把拉住季临歌夺门而出,出了昭华楼,又跑出老远。

      “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蓝弦思绕着季临歌转,“红平平是怎么忍下来的,他是怎么忍下来的?你瞧着心里难不难受,戳不戳心窝子,他就那么听宣儿一句句的说,他是怎么忍的?”

      蓝弦思愈说愈是激动,说到最后泪流满面,“他得忍的多难受,得多苦多疼!”

      “我求你,算我求你了,”蓝弦思抓住季临歌双臂,“季临歌,季大神医,你...快去找香凝雪丸的材料吧,哥。”

      季临歌猛然一震,他抬眼瞧着蓝弦思,不可置信地瞧着那张清俊脸庞,“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弱弱地问,甚至是卑微的,带着虔诚的语气,生怕自己会说错一个字惹了蓝弦思不喜。

      “哥!”蓝弦思语不成调声嘶力竭,“我叫你哥!你帮帮宣儿吧,帮帮梁梦君。”

      昭华楼中,蓝宣正歪着脑袋瞧着梁梦君吃馄饨,他每吃一颗,蓝宣就笑着问一句:好吃吗?

      “好吃,”梁梦君忍着辣,擦了擦那一脸难看的眼泪鼻涕,深刻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作茧自缚。

      “辣就别吃了,”蓝宣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给我。”

      于是最后一颗馄饨进了小吃货的嘴,就连蓝宣自己都没发现,两人同吃一碗馄饨竟然吃得如此自然,梁梦君喂他也喂的那般行云流水。

      “以后谁若是能嫁了哥哥,那才是好福气!”蓝二公子拍了拍小肚子,笑眯眯的耍赖,“我想出去转转。”

      “得先问了季神医,”梁梦君道,“宣儿刚醒,什么都得听医生的。”

      “他不也是我哥吗?”蓝宣说,“那你们陪我一起出去。”

      “我保证听话,不乱跑也不惹麻烦,就乖乖的跟在你们后面。”

      梁梦君皱眉。

      “你们说走咱立马就回来。”蓝宣继续讲条件。

      “要不再带上姐姐?”

      “你姐姐她还不能出去,”梁梦君说,正值多事之秋,明悦宫中必须得有人守着。

      “为什么?”

      “家里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噢,”蓝宣略微沮丧,“那我们去呀,我们可以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回来带给姐姐。”

      “好不好?”

      “好不好嘛?”蓝二公子进入撒娇模式,“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

      “好!”梁梦君将心一横,“宣儿先换衣裳,我去问问季临歌。”

      季临歌瞧着这冬景瑟瑟,一回眸间正巧看见了梁梦君。

      “宣儿呢?”

      “真定公主呢?”

      两人异口同声。

      “朝中闲事颇多,”季临歌撇嘴,“当初蓝品山在的时候,我瞧着他们一个个也没这么多的幺蛾子。”

      梁梦君点了点头深表赞同,“这些事终归是蓝国内务,我不便再多插手。”

      “你已经帮了她很多,”季临歌道,“多谢。”

      若是没有梁梦君那雷霆一击,恐怕蓝国早已大乱。可如今,谁要是再想动些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首先就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与梁梦君一教高下,在摸不清情势的前提下还得再想想红国。

      红国虽然也易了主,但至少都在按着它该有的程序来走,并不似蓝国如今这般一团乱麻。

      “宣儿想出去走走,”梁梦君说,“许是躺得太久憋坏了,让我来问问你行不行。”

      “当然可以,多出去走走是好事,总比他一直闷在屋子里要强。”

      “嗯,”梁梦君点头,“那你跟着我们一起。”

      他正说着,就瞧见绿丫从远处跑过来,一蹦一跳地,手上还捏着一封信。

      “主子,”绿丫将信递到梁梦君手里,“给你的。”

      “出了什么事?”梁梦君皱眉,在如今这个时候,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再出事端了。

      绿丫摇了摇头,“是红若尘的请柬。”

      “请柬?”

      梁梦君接过信封,拆开梨花火漆,展开了一张洒金宣纸,上面只有简短寥落的一行小楷:

      下月初十,永延宫旧址,盼君如期而至。

      梁梦君皱着眉头合上信纸,在心中略一思付,便想起了下月初十正是红若尘的生辰。

      他这哥哥难道是想在自己登基之前,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日聚会?

      再反复看了一遍那端正小楷,字迹工整有如刻印,也不是红若尘本人的笔迹,估摸着是找了太学院的老学究,一次不知写了多少张同样的,再盖上私章,就这么发了出去。

      至于为什么非要将地点定在了魂丘,梁梦君想了想便也能琢磨出个大概,估计他这哥哥邀请的人不少,说不定还有些蓝国的老相识,而魂丘现今正是红蓝二治,这么个地点也能让人放心赴约。

      想得还真是周到!即将要当国主的人就是不一般。

      梁梦君将信收起,红轻尘新丧,他在红国,也是不方便大张旗鼓地操办自己的生辰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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