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粉追着要给我签名》春雪夜奔

3、第 3 章

　　施绵没有立刻回答他，他有点犹豫。
　　一想到路芒可能是防爆宁花怀的那个人，他如果应下来，跟助纣为虐差不多。
　　他有点过不去这个坎儿。
　　但是如果答应他，他只要坐看路芒c位出道就行，还可以分一杯胜利的羹，攀上这个未来的贵人。
　　这个诱惑又实在有点大。
　　他抬起眼，透过水槽的镜子看着不远处的路芒。
　　对方眯起圆圆的眼睛，也在无声地打量他。

　　施绵洒干净手上的水渍，打了个哈欠：“今晚有点困了，脑子转不灵。我过两天答复你。”
　　他知道过两天就是节目播出的日子，路芒暂时不会来分心他。
　　他有两天的时间好好盘算，决定这个重要的分支该如何选择。

　　****

　　节目播出当晚，大家都异常兴奋。
　　很多练习生都是第一次进入大众视野，舞都不急着练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守着播出。紧张地关注自己的镜头。
　　编剧圈也热闹得不行，纷纷点开第一期查看自己安排的股能不能飞涨。
　　施绵倒兴致缺缺，他在想明天要如何答复路芒……干脆，就答应他？
　　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大腿，不要再犹豫了。拄着拐杖能走多远。

　　他正恍着神，李艺文推推他。
　　“你不看吗？”
　　施绵摇摇头，有什么好看的，宁花怀注定只有出场的三秒镜头。
　　他打开手机，一切都如重生之前那样，按照既定的轨道发展着。
　　节目刚播完，宁花怀相似季明朗的热搜已经被买上了第三位。各大营销号纷纷发出通稿。
　　底下的热评迅速被季明朗的粉丝占领。

　　“这种通稿真是月经，老娘都快烦得逼血倒流了。麻烦这位十八线想碰瓷影帝赶紧趁你妈绝经后再滚回去投个好胎可破，不然这辈子都是洗脚婢哦嘻嘻。”
　　“丫连表演舞台都不敢放，这种无中生有的玩意儿倒是营销得起飞，是没的好炒了吗？我们不搞废物！”
　　“废物买你马的营销呢？赶紧给自己留点钱买棺材吧！”
　　“人猿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季明朗和宁花怀的相似程度就好比人与人猿，谢谢。”
　　“要碰瓷可以啊，拿出点实绩来？不要求你7岁拿金花奖影帝了，最水的青影节入围过没？没有就滚。”

　　一般普通粉丝在这种营销号底下控评，都会礼节性地表示不约，不比较。转头再在好友圈激情开麦辱骂。
　　但季明朗的粉丝不，他们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留。
　　云泥之别，不过一个十八线都够不上的糊逼。
　　就连骂他，都是一种赏脸了。

　　施绵扣下手机，内心五味杂陈。
　　再度看到这些字眼，他才切实又深刻地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有多么过分。
　　即便他说得没有那么难听，附和了几句，无非是导弹和子弹的区别，都是中伤。
　　自己当初怎么能为了维护喜欢的人轻易地否定一个陌生人？
　　而现在，这个人变成了他实实在在认识的一个人，不是一个名字，一张图片。
　　他甚至知道他是那么骄傲，哪怕被他说一句相像，都像要找他拼了命。
　　这样一个人，被贴上他最讨厌的标签，承受最恶毒的诅咒。

　　施绵是最知道被不明真相的大众抹杀是多么诛心的一件事。
　　他曾经在无形中，沦落成为过他最不齿的那种人。
　　泯然众人，即泯然恶人。
　　他突然觉得喘不过气儿——老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但是他依然没能阻止。
　　他满脑子只有自己，所以在宁花怀说完不用管他之后，他就真的不想管了。

　　反省过来的施绵哐叽起身，踢歪了椅子，一阵风似的跑出门。
　　他一间一间练习室找过去，都没看见宁花怀。倒是在某间练习室碰见了小绿帽子。他正在和其他练习生凑在一起看节目。
　　对方告诉他宁花怀一晚上没来练习，走前他看见他在床上刷手机。
　　坏了。
　　施绵心头的阴云重重地笼罩过来。

　　宁花怀的宿舍亮着灯，门半掩。施绵敲了敲门，好久都没有人应。
　　别无他法，施绵不得已推开了门，里头却一个人都没有。
　　临走前，他瞥了一眼靠门的下铺，床头边歪斜的一本书吸住了他的目光。
　　熟悉的封面……是《春日风难和》。
　　而这个床铺，是宁花怀的。

　　****

　　施绵没找到宁花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闪过那些谩骂，一会儿又闪过那本书。
　　他为什么会有那本书呢？还放在床头？
　　这可真是太魔幻现实主义了。

　　黑漆漆的夜里，施绵床头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他点开头像大图，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图上还有两排大字，让施绵在深夜里感觉到一股满满的正能量。
　　“新的一天，新的希望。每天进步一点点，成功离你越来越近！”
　　昵称：花开花不落。
　　………………大哥你谁？

　　他通过了好友申请，对方很迅速地发送消息过来。
　　花开花不落：。
　　花开花不落：我是宁。
　　我睡眠很好：没想到你头像这么接地气……
　　花开花不落：？
　　花开花不落：比你头像强。你这个头像半夜看了让人很不爽。
　　施绵的头像是一盘清奇的番茄炒鸡蛋。

　　花开花不落：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眠很好：我一年也就赶上一次失眠吧，让你碰上了
　　我睡眠很好：你在哪里
　　花开花不落：？
　　花开花不落：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宿舍。
　　我睡眠很好：我开了天眼
　　我睡眠很好：到底在哪
　　花开花不落：天台。
　　我睡眠很好：等着

　　施绵静悄悄地翻身下了床，草草地套上羽绒服。穿过黑魆魆的走廊，一钻出温暖如春的宿舍楼，他当即冻得狂打螺旋喷嚏。
　　他推开天台门，挂在栏杆边上的单薄人影听到动静，回过头。身上一件不要命的短袖，脚跟踩着老爹鞋，露出一截冷白细瘦的脚踝。
　　回头的角度还完美地保持着45度的侧脸。
　　行，这逼还装得下去，应该问题不大。

　　施绵走到他身边，把羽绒服脱了下来，甩到他脑门上。
　　“疯了？马上首场公演了。”
　　宁花怀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像待揭幕的艺术品。
　　“不会冻傻了吧？”
　　宁花怀动弹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傻。
　　他拉下外套，反手盖到施绵肩头。指尖都是寒气，动作也不太灵敏。
　　“我的军师不能先冻傻。”

　　施绵一怔。
　　宁花怀语气平淡道：“之前确实是我盲目自信。对局势没有好的预估，才会这样。”
　　施绵算是明白了，这人情绪越激烈的时候，表现出来就越克制。
　　“希望之前我有些过的举动你不要介意。”他咬紧牙关，“我必须出道，我必须要成为明星。”
　　平静之下，藏得皆是暗涌。
　　这种暗涌，施绵再熟悉不过。不甘心和不可得，却偏偏都得压着。

　　施绵一时没做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因为他设想过很多种宁花怀的反应。譬如暴怒，委屈，伤心。他因此还想了好几种措辞该怎么安慰他。
　　可谁知这小孩儿只是把所有的情绪揉碎了往下咽，反过来懂事地跟他道了个歉。
　　这明明是他欠他的一句台词。

　　“对不起。”
　　“你干嘛？”
　　宁花怀吓了一跳。
　　“我再多劝你就好了。”
　　“不行，我很倔的。非得自己头破血流了才能醒。你不可能三言两语打动我。”
　　宁花怀望着无边黑夜，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喃喃：“这天什么时候才能亮啊？”
　　施绵没来由鼻头一酸。
　　“很快了。”

　　他再度把羽绒服丢回宁花怀背上。
　　“还是穿上吧你。”
　　“我都呆一晚上了。你乖乖穿好吧，细胳膊细腿。”
　　宁花怀轻嗤了一声，不容置疑地用羽绒服把施绵包住。
　　施绵不服气地扯过他的手肘，比划了下：“四舍五入，差不多吧？”
　　宁花怀沉默了一下。
　　他猛地拉过施绵的手，贴到自己肚子上。
　　薄T下的肌肉很紧实，八块腹肌的坚硬质感还带着温温的体热。
　　这位大大身体力行地表示了对“四舍五入”这四个字的不满。
　　施绵嗖地抽回了手，有些丢脸地缩回羽绒服里，小声逼逼：“文人不和武斗。”
　　手里的余温不但没消，反而诡异地一路蔓延到心脏。

　　“你刚才在微信里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不在寝室？”
　　“我去找过你。”
　　“……你不放心我？”
　　施绵含糊道：“那个……你床上……”
　　宁花怀的表情微微紧绷：“嗯……？”
　　“为什么也有《春日风难和》？”
　　宁花怀的脸僵住了。
　　他听见施绵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你也喜欢那个封面的男孩？”

　　当然不可能喜欢，他还一度很讨厌当时的自己。当年被否定后，甚至恨不得撕了所有的书封。
　　可是三年过去，当他无意间与当年的自己再度重逢，并且看到施绵那么宝贝他拍的书封时，他突然释然了。
　　当时被否定又怎样，那也是他。并且有人喜欢着这样的他。
　　他是不是也应该去重新包容当时不怎么完美的自己呢？

　　有这样的念头闪出来之后，宁花怀鬼使神差地下单了那本《春日风难和》，想收藏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难以启齿的。
　　宁花怀摸了摸鼻子：“不是啊，我觉得书很好看。”
　　话音一落，施绵缩在羽绒服里的巴掌脸惊呆了，直愣愣的，半天才回过神。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的书被污蔑抄袭之后，他再一次听到有人夸他的书。
　　他居然还有书粉？
　　“……真的吗？”
　　他抖着嘴，有些许不敢置信。

　　整本书只拆了塑封的宁花怀毫不心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边心里想着，还是晚点告诉施绵这个秘密吧。
　　毕竟日夜相对的练习生就是他喜欢了这么久的小书模，这位小粉丝一定会幸福到晕厥过去。
　　他得把这份惊喜酝酿得更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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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了天台后的小宁，吨吨吨喝了三大碗板蓝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