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喜欢你呀！》鱼在避雨

4、第四章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总是让人觉得刺鼻及沉重。

　　百无聊赖的景清菡独自坐在医院大厅的角落里，忍不住揉了揉鼻尖，试图将萦绕在鼻尖的消毒水味驱散。

　　原本鲜血淋漓的伤口也早已被严严实实地包扎好了。

　　此时她耳边还回荡着医生的话——

　　“她手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不过擦伤面积大，伤口也不浅，还是得打一支破伤风。注意包扎好的伤口不能进水，不然容易引起发炎。我开了点消炎药跟止痛药，回去记得要吃。”

　　一番话下来，众人的心也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

　　打完针后，班主任就让景清菡在大厅里休息，她则跟云清如兵分两路，一人去缴费，一人去拿药。

　　不过她们去的时间似乎久了点。

　　景清菡忍不住抬头朝四周扫视一圈，仍是没发现她们的身影，反倒被远处的几个学生吸引了目光。

　　看他们身上的校服应该是一中初中部的学生，只见他们费力地抬着一个已经晕倒的高大的男生朝急诊室走去，满脸通红且布满细汗，饶是如此，他们稳稳地托着那男生快速往前走。

　　望着他们的景清菡忽而一愣，目光渐渐虚散。回忆顿起，她似乎回到了那年夏日的午休，回到了充满阳光且肆意挥洒着汗水、满场欢呼声的那天。

　　那是高二的一个夏日。

　　那天阳光正好，大方的它倾情地向人间撒落它的光芒，挥落在篮球场上激战正酣的队员身上，而她们身上的汗水迎着阳光，银光细闪，宛如一个又一个的珠宝，掉落在地上，最终消散在人间。

　　饶是如此，也不阻碍场上正热火朝天的比赛。

　　这时意外突生，原本奋战在前方的云清如受伤了——只见她被后方的人一撞，整个人被弹撞到旁边铁栏杆上，脸色随之一白，捂着手臂痛苦地蹲了下来。

　　原本待在观众席的景清菡见状猛然站了起来，随即毫不犹豫地向云清如跑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的焦急万分，平时跑步并不快的她居然是第一个冲刺来到云清如身边的人。

　　“清如，你怎样了？伤到哪里了？”景清菡小心翼翼地挨云清如，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好在她舒服点，仍不敢挪动她。

　　“我没事……”云清如动了动手臂，“嘶”的一声，脸色霎时一白。

　　“你别乱动啊！”景清菡心中一急，秀眉紧蹙，急忙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

　　此时，场内的其他队友才匆促赶来，恰好看到景清菡皱着眉头抓住云清如的手腕，飞快上前拍开景清菡的手，霎时间，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红迹。

　　“你别乱动她！万一是骨折，你又给她造成二次伤害怎么办？！”

　　“真是碍手碍脚。”

　　“不是，我……”

　　刹那间，好似有一盆冰水从景清菡头顶上浇了下来，冰如寒窑、麻入心中。

　　蜂拥而至的人群不痛不痒地嘟囔了几句，摩肩接踵，径直越过她，不知不觉，她就站在人群外。

　　一道楚河汉界无形地出现在她眼前，心中的酸涩浓重得几乎让她透不过气。

　　之后的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何要跟着去医院了。

　　她只记得那时受伤的云清如早就被其他人拥护着送去急救室，只留下了各个匆匆的背影。

　　她似乎没有再留下来的意义了。

　　遥记得回去时天上的阳光明明一片灿辉，且带着炙热的温度，仍是照不进她黯然失色的眼眸，也驱赶不散她心底的一片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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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菡菡？菡菡？”

　　掌心带着薄茧的一只素手倏忽在景清菡眼前挥了挥，顿时将她拉回到现实。

　　“啊？”景清菡一愣，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云清如微微一笑，眼底清亮，在景清菡微愕的目光下揉了揉她的脑袋：“手还疼吗？”

　　边说着边往景清菡手里塞了瓶已经开好的酸奶。

　　“……谢谢。”景清菡握着酸奶的手紧了紧，似乎想留住瓶子上若有若无的温度。

　　“咱们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吗？”云清如不悦地皱了皱秀眉，显然不太喜欢对方的回答。

　　景清菡闻言一愣，随之莞尔一笑，放下酸奶刚想张嘴，却倏忽被隔壁的小手术室里传来的哀嚎打断。

　　两人齐齐向不远处的小手术室望去，透过未关紧的大门，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小男孩被大人强摁着清洗伤口。

　　见状，云清如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惊奇道：“对了，你不是很怕疼的吗？刚刚医生帮你清理伤口的时候，你好像没什么反应？”

　　不止是没什么反应，她甚至还直直地看着医生在冲洗着自己的伤口，比起别人的不忍直视，她更是显得冷静无比。

　　平时的景清菡可是连扎个手指头验血都会疼上半天的人呐！

　　景清菡一顿，低头看了眼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忽而灿然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不知为何，云清如只觉心中一紧，窒着呼吸看向弯着眉眼的景清菡，只觉得她平静得宛如毫无波澜的湖面的眼眸深处，有着自己不知道的波涛汹涌。

　　强颜欢笑。

　　云清如惊觉，忽而抓住对方的手：“别笑……”

　　“清菡、清如！”只见不远处的班主任朝她们招了招手，“车来了，咱们走吧！”

　　闻言，景清菡手轻轻一挣，随之从云清如手里脱出，她拿着旁边已经喝完的酸奶起身扔掉。

　　“走吧。”

　　说着，便转身离开。

　　云清如望着空落落的手心怔住了，心里的滋味既说不出也道不明。

　　酸涩涩、空落落的，好像是道不明的委屈。

　　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开，从此消散在她的世界里。

　　想到这儿，云清如立马起身，两步并一步地向景清菡追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等一下！”

　　“怎么了？”景清菡讶然回头，微瞪大的杏眼带着一片迷茫，呆萌得很。

　　“你变也好，不变也罢，对我来说你还是你，你还是景清菡。”云清如紧紧地抓住景清菡的手腕，手愈发收紧，略弯精致的眼角透着坚定，目光直直地望着她，忽而漫上些许委屈，“还有，你扔下我了。”

　　景清菡愣了愣，心里各种滋味都翻涌着，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下次不会扔下你了。”她嫣然一笑，脸上深陷的酒窝好似能装满一杯酒，醉人心扉，“走吧，老师该找咱们了。”

　　“嗯！”温热的手心立马缠上那微凉的小手。

　　对景清菡来说，云清如是近处的灯火，亦是遥远的星海，仿佛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回来后的她本想着既然无法拥有且徒增悲伤，那忘却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远远地守护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另一边，派出所。

　　副校长正跟警察了解着来龙去脉，他身后则站着刚录完口供的宋妍妍和另一位少女。

　　宋妍妍侧头望了眼充当背景板的少女，又悄然看了看正聊得起劲的副校长，思量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向旁边的少女挪了几步。

　　“同学，今天谢谢你啊！”难掩兴奋的宋妍妍努力压低着声音朝少女低语着，“要不是有你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少女低着头，默默地盯着光亮的地板，温声细语道：“不用谢，我其实没做什么。”

　　“才不是！要不是你帮忙，那男的也不会这么快就招了！”宋妍妍满脸的不赞同。

　　说着，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少女一顿，眨眨眼，抚了抚将要滑落的眼镜：“我叫杨宁宁……是你的同班同学。”

　　而后杨宁宁又默默地补了句：“高一就开始同班了。”

　　“啥？！”难以置信的宋妍妍顿时目瞪口呆，瞬间僵直在原地，“我……”

　　天哪！旁边跟她做将近三年的同学她居然不知道！

　　想到这儿，她突然有种想要原地暴捶自己一顿的冲动。

　　“呃……我……”宋妍妍歪头皱着小脸绞尽脑汁在思索着，小脸憋得通红。

　　一旁的杨宁宁见状，贴心地给她找了个台阶：“没事，我坐得比较远，很多人都不记得我。”

　　“……”她怎么感觉好像更愧疚了呢？

　　想到这儿，宋妍妍立马揽上杨宁宁的肩膀……咳，够不上，挽手吧。

　　宋妍妍正色着小脸对杨宁宁认真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人，啊不，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罩着你，别人记不记得没关系，反正我肯定不会忘记你！”

　　“……”

　　杨宁宁一时语塞，微不可察地向旁边挪了挪，似乎有些不习惯宋妍妍的亲近：“不，不用……”

　　她不需要被别人记住。

　　“别总是拒绝嘛。”宋妍妍歪头朝杨宁宁灿然一笑，明亮的眼眸宛如一颗璀璨的玉石，“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啦！”

　　“来，握个手吧。”说着，便伸出自己的小手。

　　杨宁宁一愣，呆呆地望着眼前细白的小手，不知不觉便鬼使神差地握了上去。

　　“这就对了嘛。”宋妍妍立马收紧，眉眼愈发明媚。

　　这时，窗外微风轻抚，树叶起舞，阳光跳跃，好似童话故事的开头，将故事拉开帷幕。

　　不过，谁也不知道，小小的派出所里，两人的第一次握手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一切都只是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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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的存稿不小心删了一大半，又重写的我简直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