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国夫人》曲岸花开

10、第９章

　　【第９章】

　　两个月后。尚德院。

　　老夫人王氏洗漱完毕，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任由高妈妈为她熟练地挽着高髻。不一会插簪完毕，戴好抹额，她方慢悠悠道：“豆绿啊，那孩子可来了？”

　　“来了来了，”高妈妈一叠声地应着，满面含笑，“一早姚黄就带着她家二丫头来叩谢老夫人，顺便呀，还带了最近新做的中衣——又软又服帖，包您喜欢。”

　　“哦？又软，又服帖？”老夫人睁开眼，若有深意地重复道。

　　高妈妈似无所觉，只是一贯爽利地回着话：“那是。老夫人，叫进来看看？”

　　“嗯。”老夫人沉声应了，抬了手，由高妈妈扶着坐在了铺着软垫、引枕的高椅上，“叫进来吧。”

　　有丫鬟打了帘子，姚黄便带着云殊并一个小丫鬟，鱼贯进了内室。待见了礼，小丫鬟便捧了姚黄带来的包袱，展开露出里面洁白细致的中衣，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略看了两眼，上手摸了一下，便摆了手叫收起来，又赐了圆凳给姚黄母女坐下。

　　“还是你的手艺，合我的心思。”老夫人抿了抿茶，方道。

　　姚黄便柔声笑道：“快入秋了，怕您夜里凉，特选了略厚的料子。您不嫌弃就好。”她顿了顿，又揉了揉手中帕子，赧然一笑，“我那里还照着今年的新样子，给您做着两件外裳，已做了一半了，过些日子便得。也不知您喜不喜欢，到时送来了，您可别给打回去就好。”

　　“嗯。你尽心了。”老夫人满意地颔首，“府里自有针线房，你也别太累了自己。”

　　说着，她打量了乖乖坐着听大人说话的云殊一眼，对着姚黄笑道：“这便是你家二丫头了？”

　　姚黄连声应是，忙拉着云殊站了起来，又推着她上前见礼：“还不快给老夫人磕头？”

　　云殊脆生生地应了，碎步上前，行礼如仪：“云舒给老夫人请安了，恭祝老夫人福泰安康。”

　　“哎呀，快起来。”老夫人笑吟吟道，叫到跟前，拉了她的手细看。

　　鹅蛋脸，两颊鼓鼓的，带着点可爱的婴儿肥。弯眉笑眼，琼鼻嘟唇，散发着甜蜜蜜的味道。头顶两个俏皮别致的小花苞苞，身穿嫩粉与鹅黄交织的齐胸襦裙，整个人娇俏明媚，怎么看怎么教人心里喜欢。老夫人心情一时明亮起来。

　　“真是个可人疼的。”摩挲着云殊幼嫩的小手，老夫人笑逐颜开地转向姚黄道，“记得当年，你初到我身边的时候，干瘪瘪、瘦巴巴的，可叫你家丫头给比下去了。”

　　姚黄就捂了唇，低头笑。高妈妈在旁边凑趣道：“可不是吗。当初可真是费了老夫人好一番力气，才养得你一天天鲜润了起来。”

　　云殊甜言蜜语道：“这都是承了老夫人福气荫庇，咱们才能一日比一日好呀。唉，可惜娘说了，她和姐姐都在这里，再没了云殊的位置，不然真想赖在老夫人膝下不走了呢。”

　　“好，你赖呀，叫你赖。”老夫人笑点着云殊的额头，“真没瞧出来，还是个小赖皮呢。要我说呀，你这样的猴儿，就得交给老二家的，才能调教得好。”

　　高妈妈看了看天色，附在老夫人身边耳语了一句：“老夫人，辰时中（7点41分－8点20分）了。”

　　老夫人便放开了手，笑睇了云殊一眼，吩咐高妈妈道：“既如此，你便领了她，到老二家的那里去吧。姚黄留下，陪我说说话儿。”

　　“是，老夫人。”

　　三人齐齐福身应了，高妈妈便领了云殊出门，向着锦荣院方向行去。

　　“多谢高妈妈。”出了尚德院，云殊便乖巧地向着高妈妈福身道了谢，“劳烦您了。”

　　高妈妈自来喜欢云翘，将一身梳头的手艺都传了她。如今爱屋及乌，对着云殊亦是和颜悦色，煞是亲近，捏捏她的小脸儿，一路上殷切提点，很是讲了一番二夫人梁氏的脾性、好恶。

　　到得锦荣院，路上渐渐喧扰起来，各路掌事妈妈、店铺掌柜依序立在议事厅外，听二夫人梁氏示下。

　　高妈妈带着云殊一路穿行过来，早有小丫头看见，向着议事厅那边报信去了。不一会儿便有一位大丫鬟笑吟吟迎了上来。

　　却是二夫人梁氏身边贴身伺候的一等丫鬟，银烛。一身碧色配玉白的齐胸襦裙，看料子似是软缎，绣着错落有致的花卉纹样，地清花明，生动活泼。

　　想是早打过了招呼，银烛一副对高妈妈来意了然于胸的样子，寒暄着将二人带进了议事厅。

　　厅内，二夫人梁氏高坐在雕花椅上，笑容中带着几分倦悒。她身形高挑，丰肩削腰，配以一身月华裙，一裥之中五色俱备，好似皎洁的月亮呈现晕耀光华。更衬得她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很是大气。

　　与高妈妈客气两句，便叫银烛送出了门。她居高临下看向云殊，轻描淡写道：“既是老夫人所赐，便额外加升一等，从二等丫鬟做起好了。”

　　“原是叫靳云舒是吧，自今日起，你便是‘锦书’了。”

　　说着她转向阶下肃立的另一位一等丫鬟：“秋光，她就交给你了。”

　　“是。”秋光福身，柔声应了，而后向着云殊招手。

　　云殊连忙走到她身边去，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与看来清冷利落的银烛相比，秋光要更纤柔细致一些。她一身双绉襦裙，水波一样地泛着柔光。色泽淡雅的白色底上，沿着边角绣着散落的牡丹花。

　　她柔和地笑笑，并不说话，只示意云殊站到她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