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个神仙》范范的饭团

48、雪山之鱼

　　离山顶越近，星空就越近。
　　众人踩着雪，发出沙沙的声音，小九却觉得这声音越来越嘈杂，如同许多人在窃窃私语。
　　“你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白瑞一听说小九听到了人声，顿觉不妙，“雪里有声音？”白瑞歪着狐狸脑袋思考了一下，大叫一声：“不好，雪……”
　　“崩”字还没冒出来，雪崩就来了。
　　一瞬间山体上的雪就崩塌了，饶是几位神仙也反应不及，雪盖到众人的同时，蓐收一个千叶术，成千上万金黄火红的秋叶迅速将几人围拢，抵挡住汹涌的雪崩，少皞用火，花落驭水，迅速将覆盖在秋叶外的雪清理干净，几人走了出来。
　　白瑞心生感慨：“这就是取雪山之鱼的考验？也太简单了吧！”
　　小九却想：“两个大神，一个天神之子都搞不定的话，这鱼，怕是不想被人取了去吧？”
　　从雪堆里出来，小九又听到了人的声音，这回大家都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声音。
　　“有人吗？有人在吗？”男孩喊。
　　众人循着声音找去，少年的声音从雪堆里传来，蓐收几片枫叶将雪堆刨开，一个年纪在十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坐在雪堆里，虽然刚经历了被雪埋，又被救出来的经历，男孩却很淡定，朝众人拱拱手表示感谢。
　　男孩说他叫舟舟，不知怎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一直在雪山附近打转，不巧遇到雪崩，被埋了，“幸亏各位哥哥姐姐出手相救，多谢多谢。”男孩再三感谢，小九对终于遇到个比自己年纪小的这件事非常高兴，白瑞也跟着小九一起和男孩一直聊得火热。
　　“我不知道该去哪，我能跟着你们吗？”舟舟问。
　　“当然可以，我们也不能把你这样的小家伙扔在这个鸟地方。”白瑞热情地把舟舟迎进了队伍，于是五人行变成了六人行。
　　花落和少皞一贯对人冷淡，此刻对突然加入的舟舟也没有表示异议，倒是蓐收一脸警惕，就差把“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一系列的疑问贴在脑门上了。
　　舟舟身上全无半点法力，是个凡人。
　　可是，凡人怎么会出现在九重天上呢？
　　小九内心：年岁最长，资格最老的蓐收大神，还真是……毫无演技！
　　舟舟天真活泼，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揪着同样“活泼”的白瑞问东问西，如何才能下山，山下是什么样子？指着蓐收问：“黑着脸的大哥哥怎么变出红叶子的？”
　　蓐收的脸更黑了。
　　白瑞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套话，眼睛还不断往舟舟脖子下方瞟，小九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舟舟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项链，链子上装饰着几颗闪闪的银星，中间的吊坠呈鱼骨形状，看起来亮晶晶的，很好看。
　　小九：白瑞居然此刻都在垂涎来路不明的小男孩身上的一点小首饰，不愧是贪财小元宝。
　　可惜舟舟除了自己的名字，对其它事情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他说他只记得想回家，却不记得家在哪里，长什么样，不知道该上山还是该下山，
　　“于是我往山下走，可是每次下山都会迷路，等醒来，我又在山上了。”
　　“然后我往山上走，山上只有星星。”
　　“山里好冷啊，只有星星和我说话。”
　　“幸亏遇到你们，不然我又要被雪埋好久才能出来。”
　　小九：“什么？你之前也被雪埋过？”
　　舟舟认真地看着小九说：“对啊，我每次下山都要被埋。”
　　然后又问：“不是每个人都要埋吗？雪不是专门埋人的吗？”
　　众人：……
　　白瑞：雪很无辜……
　　从舟舟身上打探不到什么，众人只得继续往山上走，小九觉得如果舟舟真不是刻意隐瞒的话，他的状态和当初小满给人的感觉到挺像的，不谙世事！
　　自从舟舟加入后，上山的路程变得容易了许多，时不时刮来的冷风再也没有出现，能够砸死人的大雪花和冰雹也没有出现了。
　　一路顺畅，顺畅得过头。
　　一行人就这么在少皞的真火开路下，一路爬到了山顶。
　　北峰山顶很静，白雪覆盖，漫天星辰。
　　星星很近，让人生出“手可摘星辰”的感觉。可是伸出手去，才发现星星很远。
　　放眼望去，整个山顶除了皑皑白雪空无一物，哪来的“鱼”？
　　“你们要找什么？”舟舟看着大家迷茫的双眼贴心地说道，“我可以向星星打听一下。”
　　小九：“哪个星星？你认识的人？”
　　舟舟偏头表示不解，指着漫天星辰：“当然是星星们呀。”
　　舟舟一脸“你的问题好奇怪”的表情。
　　白瑞来了兴趣，问道：“你都和星星们聊什么呀？”
　　舟舟想了想：“很多，主要是他们在说，山下发生的趣事。”
　　白瑞蹦跶着四个小狐爪，在整洁的白雪面上留下一串串爪印，边蹦跶边说：“那你问问星星们，这雪山上有鱼吗？”
　　他这么说时，蓐收有一瞬间想张口打断他，然而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任由白瑞和舟舟继续聊下去。
　　舟舟看着白瑞蹦跶，觉得有趣，也加入其中，四人就这么看着一小孩一披风狐狸在雪地里蹦蹦跳跳，打起雪仗来。
　　还强硬地把花落拉入战局，小九半推半就加入，剩下少皞和蓐收相对无言。
　　玩了好一会，舟舟额头上冒出了细汗，他笑盈盈道：“好开心啊，你等我一会，我去帮你问问星星。”
　　说完，舟舟径直走向山顶上唯一一块凸出的地方，看着像个石块，只是被冰雪覆盖了。
　　舟舟走过去，盘腿坐到石块上，仰起头，看向星空，进入冥想状态。
　　其他人没看出什么，各自观察山顶的情况，寻找“雪山之鱼”的线索，白瑞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冥想术并不显见，星辰冥想术却是传说中早已失传的法术，只有一位远古天神能够使用星辰冥想术，那位天神早已失踪，许多人猜测他已经魂归天地了，如今看来，另有隐情。
　　雪很厚，蓐收几乎掘地三尺也没有挖到真正的地面。
　　白瑞好笑：“放弃吧，蓐收老兄，这么古怪的山，靠挖是挖不出宝藏的。”此刻白瑞在窝在花落怀里偷懒，懒洋洋的，语气很是欠揍。
　　小九和少皞席地而坐，也学着舟舟的样子仰望星空。
　　蓐收停下手里的动作，舟舟睁开的眼睛，沧桑一瞬间消失了，仍然是天真傻气的眼神。
　　“星星们不肯说。”舟舟有些沮丧。
　　白瑞从花落怀里跳下来，挨近舟舟，问：“星星的原话是什么。”
　　“雪山上的鱼，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不是没有？而是不能说？”白瑞找到其中的关键。
　　蓐收立马摆出了惊诧的表情，与花落对视了一眼。
　　花落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嘴：“他一直很聪明的。”
　　花落说的是白瑞。
　　蓐收一路上被不一样的妖王殿下弄得有些不适应，他大约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笑着的花落，迟疑半晌才“嗯”了一声。
　　舟舟想了想说：“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星星们的话，有很多我都听不懂。”
　　白瑞又问：“那星星们还说了什么呀？”
　　舟舟一脸傻气：“每次我下山他们都说下山的路在天上，上山的路在脚下。星星很笨的，总是说反话。”
　　“舟舟，你在雪山上多久了？”
　　舟舟陷入迷茫，好似想不起来：“我昨天就在这里了。”
　　“昨天之前呢？”
　　“之前，也在这里……我想不起来了，我问问星星。”说着又坐到那个台子上。
　　白瑞也不管他，喊着小九去找下山的路。
　　小九不解，不过白瑞聪明，她自然照做，少皞和二人分头在广阔地看不到边的北峰之巅四处看看。
　　此时蓐收又抄起了他的枫叶铲子，继续手动掘雪，他先前试过，用法力动不了这些雪，直接动手却能，直觉这雪有古怪，耿直地继续掘。
　　在周围转悠了很久，少皞和小九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们找不到下山的路了！刚刚山上时的痕迹被雪掩盖的彻底，眼前只有白茫茫的雪地和亮闪闪的满天星辰。
　　白瑞则是一副早有意料的表情。
　　几人回到台子附近时，蓐收一脸激动地跑过来，指着雪，气喘吁吁：“雪下有东西。”
　　在蓐收锲而不舍，使出蛮力埋头苦掘的奋斗下，他居然把雪挖出了十数丈的坑！
　　关键的是坑底不再是白色的雪，而是一种青色的东西，几人跳到坑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小九：“该不会这就是雪山之鱼吧？”
　　白瑞皱皱眉，有些不想去碰雪下的东西，花落只好把摸过青色东西的手伸出来给他看，黏黏的，鱼腥味就是这东西传出来的。
　　白瑞正欲说什么，突然地动山摇，坑外的雪纷纷往坑里灌，几人眼疾手快，少皞拉过小九，花落抓起白瑞，蓐收挥掉掉过来的雪，几人迅速从坑里飞了出来。
　　整个山峰都在晃动，几人乘在少皞的火鸟上，等了一会，山恢复了平静才下来。
　　一落地，白瑞道：“去看看舟舟。”众人急忙往高台那边过去。
　　只见舟舟仰着头看着星星，双腿存在高台下，左右晃动着，心不在焉地哼着曲子：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小九在书里看过这首上古诗歌《逍遥游》，后面接：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小男孩清脆的童声唱出了远古苍茫的味道。
　　白瑞喊舟舟的名字，舟舟低下头，看到几人，眼睛一亮，很是高兴：“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刚刚就像以前一样只是梦呢。”
　　白瑞： “舟舟经常做梦呀？”
　　舟舟点点头，伸手摸了一下白瑞脑袋上的毛。
　　“星星们说了什么？”
　　舟舟讨好道：“星星们说‘海里有飞鸟，天空有大鱼’。”
　　白瑞甩甩狐头，眯着狐眼发起呆来。
　　熟悉白瑞的人看到他这个表情就明白了，这狐狸不知道又在思考些什么花花肠子。
　　大家也都不打扰他，小九拉着舟舟听舟舟唱星星们教给舟舟的曲子，少皞看了一眼小九拉舟舟的手，皱了一下眉，却没说什么。
　　舟舟很开心有人听自己唱小曲，一首接一首，有首曲子很有意思，如同童谣一般，小九很喜欢听，舟舟说他给这曲子取了个名字叫《九歌行》。
　　白瑞突然睁开眼，从花落怀里跳下来，围着凸起的台子绕了一圈，花落也跟着他绕了一圈。
　　绕完了，又定定地盯着台子看了一会，对蓐收道：“挖一下。“
　　蓐收满脸不解，花落接着道：“听他的。”
　　这次铲雪可没那么顺利，台子上的雪冻了成千上万年，坚硬无比，而且原先用枫叶变的铲子是能铲雪的，如今却行不通，任何用法力变出来的工具碰到冰块的那一刻就化为灰烬，只能徒手凿冰，刨雪。
　　花落挽起袖子，和蓐收一起试着弄破冰块。
　　看到要凿台子，舟舟惊恐万分，说什么也不干，小九好容易才把人哄住，舟舟眼睛里蓄满泪水：“会痛，蓬蓬会痛。”
　　小九劝到：“只是弄掉上面的雪，不会痛的，我保证。”
　　花落纤细的手指冻得通红，白瑞一着急，狐爪按在花落手上，不让花落弄了，对少皞说：“小满，想想办法。”
　　少皞停下凿冰的动作，盘坐下来，凝神聚气，尝试了几次火焰，都在接触到冰雪后瞬间熄灭。
　　舟舟终于平静下来，没有哭闹，小九走过来，握了下少皞的手，“不着急的，我们休息一会吧。”
　　大家都停下各种尝试动作，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星星像千万只眼睛凝视着众人，冷意从身下的冰雪里透过来，小九左手轻轻摸了一下坚硬的寒冰，一阵红色的光从她掌心射出，映得雪山上一片通红。
　　她听到了，听到了男孩孤独地唱着童谣，是舟舟。还有另外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冰雪下面传来，说着：“主人，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然后，又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天空传来：“主人，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紧接着，是成千上万人的低语，像咒语，更像预言。
　　掌心下，寒冰裂出一条细微的缝，裂缝逐渐扩大，发出“呲呲”声，少皞将自己的手按在小九的手掌上，在红色的光芒中，金色耀眼的火焰狂舞。
　　冰封了万年的雪山，开始融化。
　　冰缝从雪山开始，向天空蔓延。
　　山裂开了，天空也裂开了。山里有东西正欲挣脱束缚，蠢蠢欲动，天空也是如此。
　　山开始动摇，天空开始动摇。
　　两只动物的鸣叫声传来，嘹亮，响彻千里。
　　整座山都腾飞起来，雪纷纷落下，融化，天空露出一点亮光。
　　封印解除，一个东西从天幕上下来，另一个，从冰雪中飞出。
　　经历了地动山摇的几人，被少皞的火焰稳稳地圈在一起。
　　众人这才看清雪山上唯一的凸起台子，居然是一支黑色的角，一时不知这天上的和山里的是什么动物。
　　白瑞这时感叹：“原来上古神兽，鲲鹏大到足以遮天蔽日呀！”
　　众人：什么？脚下踩着的这个是鲲鹏？
　　传说有角的那只青色的是鹏，无角黑色的是鲲，鲲鹏一个天上一个水里，互相依存。
　　整个不周山的北峰，居然是神兽鹏冰封后形成的！
　　而这里之所以只有黑夜，是因为鲲被封印在天空，遮住了太阳？
　　白瑞还在感慨：原始天尊，开天天神盘古的两只神兽，鲲鹏终于从古老的封印中挣脱出来。
　　众人却被震撼的无言以对。
　　舟舟说：“山这么大，天这么大的动物好难养哦！都看不到它们的样子，”说着他对着天空大声喊：“喂，你们能变小一点吗？太大了，我看不到你们。”
　　话音刚落，鲲和鹏迅速变小，眨眼之间就变得只有两三层的阁楼大小，众人这才看清鲲鹏的模样，黑色的鲲没有翅膀，如同一条巨大的鲸鱼，看起来更强壮一些，青色的鹏和鲲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多了对翅膀，身材纤细一些，它们的皮肤很湿润，有股大海的味道。
　　此时，整个北峰已经消失，北峰下方是一片汪洋大海，鲲欢快地在海里游来游去，天空也不再黑暗，太阳当空，群星依然闪烁可见，鹏载着众人一会蹿到云端，一会飞到海面，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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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会继续更新直到完结，放心不会鸽的。
只是最近有点卡文，整整三个月没有写这篇了，现在靠存稿存活。主要是最后几万字非常费脑筋，前面挖了太多坑，都要填，导致现在卡壳了。
另外最近忙着开新坑《黑钟》，正努力存稿，
总而言之，更新的话会非常慢，但保证会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