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厘米小人要养家[穿越]》心陌

16、第 16 章

　　下午的时候，林一柠购买的同城快递便被快递的小哥们陆陆续续地送了过来。
　　原本客厅里那张小桌子又多了三张一模一样的拼在一起，要是再放上4台电脑，这个客厅简直可以直接当职员办公室用了。

　　破烂审美！
　　完全不喜欢这种桌子的林晨在内心表示鄙视。

　　林一柠在摆好了四张‘职员桌’的位置，便去了阳台，准备清洗新到的迷你小衣服。
　　在清洗前，林一柠神情认真地一件一件地检查着这些专门为饭饭购买的小衣服，查看着材质与做工。
　　毕竟饭饭太小了，对于常人来说，有点鼓鼓的线头不影响穿衣感受，但对于体型小小的饭饭来说，那就是大问题了。
　　林一柠现在收到的只有几件款式简单的小T恤小衬衫和大裤衩，秋冬季穿的那些衣物、袜子鞋子（林一柠量过，饭饭的小脚丫有1.4厘米），因为需要用真正的保暖材质去制作，都需要订做的时间，所以还需再等些日子。
　　或许店家还没接待过有人单买那么多的娃娃衣服，却不买娃娃的，为此还赠送了一条粉红色的小睡衣。
　　林一柠看着手中的粉色小裙子思考的两秒，还是把它放回了那堆检查过的小衣服里，准备清洗完再交给饭饭，到时候穿不穿就是小不点自己的事了。

　　在林一柠手工清洗饭饭小衣服的时候，另一边的客厅里，画得连自己整个小身子都沾满了各种蜡笔颜色的饭饭，终于成功给林晨完成了一幅基本全是青草图案的图画作业，偷懒成功的林晨十分满意。
　　林晨为了表示感谢，决定向饭饭传授正确的撩汉方式，当然也为了逃避看动画片，林晨这个狡猾的小鬼头便给饭饭推荐了正在热播的《霸道总裁与泼辣女孩》狗血玛丽苏，当然，林晨绝对不会承认的是，他就是喜欢看这种玛丽苏式的老套剧情。
　　为了补上饭饭落下的前十四集，林晨还陪着饭饭重头开始重温，不但时不时剧透，更在一个小高潮过去后开始点评，提醒饭饭刚刚这个情况下应该怎么做，要是那样做的话必定让人印象更深刻，或者一脸鄙视地说，这个谁太蠢了，那个谁更蠢…那不亦乐乎的大开嘲讽的嫌弃模样，简直让人怀疑他为什么还能看得停不下来……
　　追剧的两只追到11点都不消停，同属夜猫子的林一柠原本是不想管的，但两只早已经哈欠连天了却还依旧□□着不肯睡就让人烦心了，万一熬过这段最困的时候，一整夜都不睡，那作为这个房子里唯一的家长，林一柠自己也就别想睡了。
　　所以，林一柠强硬地没收了林晨的手机，把两只赶去洗澡睡觉，接着在浴室里，林晨给饭饭涂了满身子上个冬季他用的特润护肤霜，害得饭饭摔了好几次也不肯清洗掉，就是因为这个小不点看了电视剧，认为香香的才讨人喜欢——
　　然后林晨吵着要抱着饭饭一起睡，林一柠不同意，林晨吵闹折腾了许久，但两只体型相差这么大，一不小心压扁了怎么办？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林一柠同意在床头柜的位子给饭饭铺了临时小床，林晨企图抱着饭饭睡觉的要求被驳回。
　　本以为吵闹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林一柠便熄了灯，关上了次卧的房门。
　　但他没想到的是，因为饭饭的存在，林晨根本没有睡意。

　　林晨睁着眼睛不想睡觉，以前这个点，他早就睡得香甜极了，但现在，他想着刚刚离开的林一柠，想着旁边闭着眼睛乖乖睡觉的小饭饭。

　　“小饭饭你睡着了吗？”林晨忍不住问道。

　　饭饭没有回答，林晨靠了过去，借着月光发现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不点早就睡得十分香甜了。
　　“睡着了也这么可爱……”林晨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饭饭的小嫩脸。

　　“我还想跟你说说小饭饭你喜欢的酸柠檬呢，他很坏的，比我还坏你知道吗？”

　　“你肯定不知道，你这么好骗，哪里看得出来。”

　　“我妈告诉我，二哥他从小是个鬼孩子，身体是冷的，血是冷的，心肝肺也都是冷的，他就是个来历不明、也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林晨本该吵醒饭饭，跟单纯好骗的小不点说林一柠的坏话，好让饭饭讨厌林一柠，然后自己趁虚而入取代林一柠在饭饭心中的地位……
　　这本是他的今晚的计划，但最终林晨没有叫醒饭饭，虽然他依旧在说着关于他人对林一柠的评价……

　　一些全都负面的评价……

　　林晨曾经十分憎恨他的二哥，恨到亲手送他进了监狱……

　　·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林一柠的母亲冯巧莉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漂亮小明星，她在一次无法拒绝的酒席后喝醉酒怀了孕。
　　这个吃了暗亏的糊涂妹找不到事主，原本想要偷偷打胎咽下这口气却被狗仔队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登了报纸，以至于流言漫天飞。

　　那个时候，冯巧莉也算是真正体验了一把大明星才有的舆论'热情'，虽然全是负面的。

　　当然，倒霉的除了怀了孕的冯巧莉，还有那天酒席上的那些真正有名气的'大人物'被拖下了水，其中一个便有林晨的爸爸林善聪。

　　二十年前的林善聪只有二十八岁，已经是LJ时尚女郎杂志社的董事长，有着年少多金、金玉其外的帅气外表光环，十足地吸引了许多无知的小姑娘，而圈内人也都知道他对女人，从是都是来者不拒的，所以当年的林善聪是被重点报道的，那五个'爸爸'之一。

　　林善聪当时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毕竟他的绯闻多的去了，完全也没想到舆论会闹到那么大那么久，还把其中一个身份极高的官二代也给拖下了水。

　　之后更是在有心人的操作下，林晨的妈妈、林善聪的老婆徐美慧知道了这件事，甚至还认定孩子是林善聪的。
　　她在得知消息后，直接跑到杂志社暴发了雷鸣电闪般的怒火，放狠话说'林善聪要是真敢认一个戏子生的私生子，她就离婚！'

　　林善聪当时被老婆当着那么多员工的面落了面子，怒火攻心之下当场就怒怼了回去，'我还怕你一个泼妇威胁，不就是离婚吗谁怕谁啊！等那个孩子生下来，我亲自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到时候他要是不是我的种，我就娶了那个女人，让她给我生个儿子！让你这个多余的丑女人有多远就滚多远！'

　　徐美慧当场就被气得直接扑过去和林善聪打了起来……

　　还打赢了……

　　后来林一柠被生下后，有好事的记者还跟踪报道过后续，林善聪还真的跑去做了亲子鉴定，甚至把鉴定结果直接刊登到自家的杂志上，逼的彪悍的徐美慧和他离了婚。

　　再然后，成功恢复了单身的林善聪遵守承诺娶了冯巧莉，再一次让自己那话题度越来越多的杂志社获得极好的销量。不过，他也在结婚后才知道自己新得得便宜儿子林一柠天生体温低，特别冬天的时候，身体冰冷的不行，简直就像是个雪人变成的宝宝似的。

　　林善聪知道冯巧莉的故意隐瞒后，倒是没有马上离婚，体验过话题度带来丰厚利益的他，立马看到了林一柠奇怪病症背后，能给他带来的名声和利益。

　　而冯巧莉呢，她已经坏了名声，事业算是完蛋了，又被迫生了一个父不详、还天生有病的孩子，简直倒霉透顶，所幸林善聪按照承诺娶了她，她便一心想着要给林善聪生一个儿子，好让自己在林家真正立足。

　　对于一心想要保住自己在林家地位的冯巧莉来说，天生有病的林一柠是耻辱，是拖累，是麻烦；
　　对于享受风流快活生活的林善聪来说，林一柠只是自己养的一个小玩意；
　　对于想要赶走冯巧莉鸠占鹊巢的林书来说，林一柠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是个不会说话的阴沉鬼；
　　对于林家的佣人来说，林一柠是个稍不注意，就会被遗忘的存在。

　　林善聪养了冯巧莉母子五年，林一柠的病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

　　这五年，林善聪其实挺满意冯巧莉的，毕竟冯巧莉可从来不敢管他带各种女人回家过夜。要是没有林书的存在，林善聪是准备跟冯巧莉过一辈子的。

　　林书是林善聪和徐美慧的儿子，在冯巧莉进门时，已经有6岁，懂了很多事，他知道是冯巧莉这个女人逼走了自己的妈妈，所以林书看不起冯巧莉，更敌视冯巧莉。

　　因为林书的存在，徐美慧和林善聪的联系，其实是没有真正断过的。徐美慧是真正疼爱自己的儿子，当年为了保住林书该有的地位，她咬牙放弃带着儿子远走高飞。
　　在这时时刻刻关注着儿子五年，徐美慧眼睁睁看着儿子从一个活泼淘气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小少年，这个当母亲的是真心疼了，更后悔了……
　　她后悔当年自己一气之下如了林善聪的意。
　　为了儿子，徐美慧痛定思痛，她开始有意识地改变自己的脾气，打算想办法和林善聪和解，挽回林善聪的心。
　　硬生生改变自己的脾气，这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最后，徐美慧还是也没真正做到——
　　但她成功做到的是，她再次怀孕了。
　　怀孕的徐美慧有了倚仗，成功赶走了冯巧莉，夺回了原本就属于她的身份和地位。

　　三十岁的冯巧莉和五岁的林一柠被赶出林家的，冯巧莉虽然得到了一笔钱做补偿，但这笔钱总会花完的。
　　她忧愁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离过婚，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今后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嫁出去。

　　后来冯巧莉到底还是没有嫁出去，她拿着林家给的钱和自己的积蓄买下了一套三室一厅的二手房，并找个酒吧当起了服务员。酒吧服务员虽然工资不错，却是需要熬夜的工作。

　　冯巧莉视林一柠为自己一生的耻辱，恨不得自己从未生过他。
　　在林家的时候她是一心扑在林善聪身上，所以仅仅是无视林一柠的存在；离了林家后，因为感受到生活的艰辛，就把自己的情绪全部发泄到一直跟在她身边、永远一副死气沉沉的5岁儿子身上。

　　然后，责骂也渐渐成了家常便饭的一件事。

　　她说的最多就是“没用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是林善聪的儿子！”

　　“简直就是废物投胎，每天除了吃吃吃，你还能做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蠢，连扫个地都扫不干净，床底下那么大一块灰尘留在那，你都眼瞎看不到吗！”

　　“懒惰鬼，家里没水喝了也不知道去烧一壶，以后活该去给人洗盘子洗烂手指头！”

　　“丢人现眼的东西，天天管你我真的烦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爸是个不要脸的狗杂·种，你也是个不该出生的小杂·种。”

　　……

　　林一柠在年满6岁后便上了小学，在学校里，老是穿着厚厚的脏衣服吸着鼻涕、惨白着脸永远打着哆嗦的林一柠是个被所有人讨厌排斥的脏小孩。

　　特别是到了交班费、试卷费、资料费、课外阅读购买费、爱心捐款等等一系列需要交钱时候，林一柠永远都是迟交的那个。

　　几乎所有学生都听说过，3班的林一柠是个身上带脏病、需要大家远离的小乞丐，因为有太多的同学看到他放学后去垃圾桶里翻垃圾的身影。

　　林一柠捡垃圾换钱，只是因为他不敢、也不想伸手向冯巧莉讨要钱。

　　冯巧莉给他的钱是固定的，她每个月会给他50元。
　　冯巧莉认为一月50元的零用钱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已经足够多了，根本没想过、也没关心过这点钱林一柠可能连饭都吃不饱。

　　冯巧莉每天晚上19点开始上班，第二天凌晨2、3点多回家，回家就睡觉，一直睡到中午，然后中饭和晚饭一起做，冯巧莉不允许饭菜隔夜，因为她嫌弃放久了的饭菜有味道难闻，所以做的饭量都是固定的，她两顿吃剩下的正好是林一柠的晚饭。
　　有约会的时候，她是不会做饭的。她会和小姐妹或者新钓到的凯子约好一起去逛街买漂亮的衣服首饰，直接在外面吃饭，那么这时候林一柠的晚饭就得想办法自己解决。

　　所以一月50元，林一柠至少需要解决的是自己的早餐和半个月的晚餐问题，甚至随着林一柠年龄的不断增长，剩饭留下了的那份永远固定的幼童分量根本满足不了男孩那快速拉长的身体，他的需要支出的饭钱也跟他瘦长的身高，不断地增长着。

　　再加上，林一柠已经是个学生，他每天都得需要消耗一些本子、笔、橡皮等学习用品，虽然这些用品都便宜，但一月一月累计起来，也是一笔无法忽视的支出。

　　更何况，随着年级的上升，文具的种类也在不断增加增加，其他各类杂七杂八的小费用也渐渐多了起来……

　　其他学生不需要操心的问题，对于林一柠来说，全部都是他背上慢慢累积的压力，一点、一点的，如同小石头一般向上叠加着……

　　慢慢地，日积月累地，叠加到、也沉重到让他直不起背、挺不起胸膛。

　　……

　　冯巧莉从来都是毫不掩饰地表现着，自己是厌恶林一柠的。但她也一直自认为，自己是对得起林一柠的。
　　毕竟，她养大了林一柠，只要林一柠把该做的活的都做了，没事少出现在她眼前碍眼，自己也是个很好脾气的妈妈。

　　咦，你说前面那些她训他的话啊？
　　拜托，她是林一柠的妈，当妈的教训自己儿子几句简直再天经地义不过了，有什么问题吗？

　　她每月给林一柠50元，已经是再大方不过了，要知道，天底下多的是母亲一毛都不给儿子的。

　　所以，哪怕她知道林一柠每天很晚回来，哪怕她看到林一柠把自己搞得脏兮兮，哪怕她听到林一柠肚子饿到咕咕叫，哪怕老师打电话向她询问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冯巧莉都认定都是林一柠调皮乱花钱、还精神不正常到处丢她的人。

　　除了打骂地更厉害之外，她根本没想过是不是林一柠的钱根本不够用，是不是自己根本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她的儿子已经痛苦无力到只能以捡垃圾为生了……

　　她看不到对于一个幼小懵懂的孩子来说，饿肚子的痛苦、同学的嘲讽、被所有人排斥的孤独是多么可怕而又悲哀；
　　她更听不到林一柠后背那根弯曲的、快要被压垮的脊梁骨，正向他的妈妈、他唯一的亲人，发出了无声的求救。

　　或许…她其实都知道的，只是根本不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