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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见不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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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time, one time, one time
玩一次,一次,一次。
Boy I'm not the kind of drum you play one time
但是,我不是那种你玩一次就抛弃而忍气吞声的鼓。
九眼桥江边,不知哪一家酒馆清吧播放的电子乐旋律,慵懒迷人的女嗓音,配着暧昧不明的灯光,融于夜色。
晚风清凉,对岸的灯红酒绿,倾碎了一池幽幽江水。
柳莺莺一袭露肩白色晚礼服,静静地倚栏俯瞰。
她提前离开了马家的私人宴会,踉踉跄跄地来到这江边,身上的洋酒味儿,还未散去。
她有点难受地低垂着头,耳畔这音乐……还能再应景点儿吗?
今晚时峰终于憋不住亲自提出分手,她意料之中却还是很痛。
整整五年的感情,说散就散。
那男人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柳莺莺勉强牵起唇角浅浅的笑,抬头看着不远处,有好几位成双成对的游客情侣开心地拍照合影,她一下子红了眼眶,心里也泛起酸涩。
仿佛所有的人都是彩色的,而她的世界是黑白悲伤。
真好像歌词所唱的,她这么多年真心付出,却等来一个这么不成熟的男人。关键时刻总是靠不住,一遇到困难,只知道一昧逃避,不想承担责任压力,却又什么都想要拥有,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经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
现如今回想起来,柳莺莺都不知道,时峰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又是假?
说开始的是他,说结束的也是他,仿佛她从来不在他的人生考虑范围之内。
当初的甜言蜜语,现在只剩下满满讽刺。稍不留神,她自己好像也错过了最美年华。
下一刻,只见柳莺莺那纤纤玉手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默默抽着,一副生人勿扰的颓废姿态。
礼服高叉又低胸,紧身又束腰,无疑将她那魔鬼般惹火身材,性感撩人地勾勒挑逗着。
路过的几名男子,不由放长了眼球看着,咽了咽口水,猥琐上下打量这曼妙曲线。
不一会,又路过一个男子,长得小眼睛国字脸,天那么漆黑,都遮挡不住他的丑陋面容。
人说相由心生,这丑人大多怪癖。
没想到吧,国字脸男子竟敢大胆上前搭讪,盲目装起帅:“美女,一个人吗?”
听听这轻浮的语调,不用看都知道是个不正经的。
呵,男人!
柳莺莺继续抽着自己的香烟,懒得理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好色之徒。
被对方不屑一顾,国字脸男子还是没有轻易放弃,今晚这个猎艳的好机会。
一股恶臭的汗味忽然袭来,让柳莺莺闻得实在受不了想吐,她生气厌恶:“滚!”
连声音都如此娇滴滴,像百灵鸟,好听极了。
国字脸男子顿时两眼放光,觉得自己简直发现了好宝贝!
贪婪欲望促使他失去仅有一丝理智,浑身燥热。
他开始蠢蠢欲动,心虚地握紧手里备好的特殊药水,瞄准时机,准备一个猛劲扑倒今晚的猎物。
像柳莺莺这样的美艳尤物,没点胜算把握,国字脸男子哪敢一开始贸贸然搭讪?
此时,正在拿着手机拍夜景照片的赵苏,无意间拍到了一幕令她震怒的定格画面。
几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国字脸男子强行把浸透特殊药水的湿巾,狠使臂力,紧紧捂住柳莺莺口鼻迷晕。
如此蛮夷之人,岂会心慈手软?
柳莺莺一霎那间倍感恐惧,全身试图反抗,却始终无法挣脱掉魔爪。
国字脸男子的神经紧绷,也害怕败露,所以他拼命尽全力,双手捆紧圈住柳莺莺的腰部。对方越挣扎,他越是手背青筋暴起,将其抵住在石铁围栏处,不让其动弹。
此时此刻,国字脸男子面色狰狞,早已疯魔边缘,女人不再美丑,他只要女人绝对的服从!
这一波窒息的操作,柳莺莺完全始料不及。
夜晚光线不明,姿势又暧昧纠缠的一男一女,路过的行人大多误以为是情侣,并不怎么特别关注,有的甚至匆匆绕道而行。
九眼桥是成都出了名的酒吧一条街,大名鼎鼎的兰桂坊就在附近。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有,所以大家习以为常。
人来人往的街,明目张胆的作案,简直令人心寒得发指!
千钧一发间,正当赵苏准备冲上去救人。
突然从赵苏身后,出现一名黑衣男子,像疾风一样健步如飞,上前狠狠一脚踢开国字脸男子,回手又稳稳搂住了差点跌倒在地的柳莺莺。
黑衣男子看着怀里的女人是那么柔弱无骨,脸色极其苍白,纤细的手指似有似无地抓着他的衣袖,一股女人味的花香扑鼻而来。
他愣得出神,这样的病美人,想不激起保护欲望都难。
赵苏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
她亲眼看见那个被打趴在地上的国字脸男子被吓逃。
真是万幸!
见那个女人得救,赵苏也着实松了口气。
不过出了这样匪夷所思的岔子,赵苏已全然没了兴致,再继续停留这危险地。
她转过身去,快步赶往公交站点坐车回小区。
说来也奇怪,赵苏刚走到公交站点时,不知为什么,她脑子里忽地一下闪过刚才黑衣男子的模糊身影,一种莫名心慌感突如其来涌上心头。
正巧公交车来了,赵苏暂时平复心绪,排队上车。
就在这时,一辆救护车鸣笛呼啸而过,高音一秒,平音一秒,像一道轰隆隆的闪电般,赵苏刚刚平复的心慌感觉,又被猛然激起。
为什么越来越不安?明明好端端的究竟怎么了?
赵苏想起奶奶在世前曾说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她摸摸自己眼皮,也没有跳动厉害。
穿着同样黑色短袖的公交司机,确认一眼监控画面,正准备按下关门按钮的同一时间,赵苏犹如离弦之箭冲下了车。
对啊!她怎么差点忘了那个女人现在是否被顺利送往医院。
那个黑衣男子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谁都没有仔细确定,怎能轻易相信对方会毫无邪念地,将那一位本就受了伤的女人平安送回家?
当时那种情形,赵苏只顾着害怕逃开,却没注意到这个关键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赵苏越想越不对劲,她是无意间手机拍照发现异样,那黑衣男子又是从哪里?怎么看到?
老天保佑!希望是她想多了!
今晚如果......如果那女人才脱虎口又陷入狼窝,真遭遇什么不测,赵苏一定会非常自责。站在同为女性的角度,她现在不敢想象那些糟糕的画面。
有时候,天使和魔鬼不过在一念之间。
黑衣男子最初真就只是路见不平,但当他看清楚自己救下的女人——那张漂亮面孔及丰满身材,充满怜悯的目光突变,这完全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型女友啊。
他目不转睛盯着柳莺莺那魅惑红唇,一正一邪的思想,也在心底激烈争斗。
他想开车送她去医院,他又不想送她去医院。
到底送?还是不送呢?
坐在驾驶位的他,握紧方向盘,心很乱。
如果现在不去医院,要去哪里?
犹豫着,黑衣男子又看了几眼,躺在副驾驶座一直昏迷不醒的柳莺莺。
表面上看,他正在迟疑不决。
可实质上,他已经视柳莺莺为盘中餐囊中物,碍于名不正言不顺,他只好自己给自己演一场心理博弈。
人一旦狠起来,连自己都敢骗。
什么是失望滋味?
当赵苏拼命地往回赶去,却发现一切空空如也,仅有的渺小希望瞬间破灭。没了头绪方向,空有一腔热血却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带着侥幸心理赌一把,她还能怎样?
这时,倏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赵苏有点不稳地摸了摸口袋。
“赵小姐您好,我们是前川汇华集团。根据今天的初试评分,想邀请您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参加复试。”电话一头,人事部张经理亲自面邀通知。
张经理真心觉得这位年轻人不错,但创意总监并不苟同。
幸好今天副总丁鹏亲自筛选点名,这才得以保留最后一个复试名额。
“好的,谢谢张经理。”听完,赵苏简单回了一句,她现在只想清静小会。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张经理?”
隔着电话屏幕,张经理的好奇语调,不自觉上扬起来。
“哦,今天面试时,我听见创意总监这样称呼您,所以您真是张经理吗?”
对方这么一提起,赵苏也开始不确定问道。
“哈哈哈,是我没错。”电话那头,传来张经理爽朗笑声,似满意点点头。
今天一群面试者中,叫经理叫总监叫老师叫什么的都有,唯独只有赵苏一人叫他张经理。
要知道,经理和张经理虽一字之差,但作为当事人的感受是明显不一样的。就好像是:“吃饭了吗”和“你吃饭了吗”,是两种不同概念。
想了想,张经理又觉不对,便问:“可我没说自己是谁,你光凭声音就能听出来?”
“额......您说笑了不是,这么晚了,张经理您们是在加班吗?”赵苏又开始暗戳戳小心思的打岔,对方的问题无关紧要,关系又不熟,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哦,我待会下班了。你明天记得准时参加复试。”挂了电话,张经理开始收拾着桌面。
赵苏把手机揣进口袋后,又回头看了眼美丽的九眼桥江边,与起初的好心情截然不同。
要不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她刚一转身,又瞧见那个无耻的国字脸男子......
对方毫无察觉,大大方方地迎面走来。
赵苏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单凭对方那副贼眉鼠眼的表情,她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被教训了一顿还敢跑来老地方瞎晃?真是越看越不爽!赵苏忍不住握了握拳头,心里一边又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要主动招惹“有病之人”。
“先生,您好。”
赵苏上前一下,拦截住了国字脸男子的去路,故作彬彬有礼:“先生,请问您见过一个穿白裙子的长发女生吗?她长得非常漂亮,高高瘦瘦的。”
“漂亮?”那么多字眼,国字脸男子偏偏重复回味这两个字,摸着胡茬子满眼臆想。
“是的,请问您见过吗?刚才有位遛狗的大爷说,他亲眼见到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子把她带走了。”
赵苏盯着国字脸男子的表情,有意提及一下黑衣男子。她相信对方一定不会那么快忘记。
果不其然,国字脸男子脸色沉了。
一想起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国字脸男子特别气恼:“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见过他!”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他把那个女生究竟带去哪里???”
赵苏心急火燎,哪怕希望渺茫,她亦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你是对方的什么人呀?”
国字脸男子总算梦醒了,开始谨言慎行。
“那女生的家人打不通她的手机,已经报警立案。”赵苏冷着脸,一派正经地胡说八道:“麻烦先生帮帮忙,现在除了您,没有第二个人能救她。我相信她的家人们一定非常感激你。”
“报警!!!”
国字脸男子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几步,明显慌了神,却装作镇定:“哎呀,我只是路过而已,根本不认识那个男的,谁知道他去哪儿?”
“你真不知道???”
赵苏看出对方一脸做贼心虚,她当然不信。
可怀疑有什么用?没有确凿证据,就没办法证明——坏人是坏人
赵苏顿时陷入了纠结。
迟疑几秒,赵苏突然灵机一动:“先生,要不待会警察来了,你帮忙做下目击证人?到时警察一调出监控录像,或许会扫描出对方长什么模样。”
“我......”国字脸男子一时语塞,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掉入圈套呢?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是吃饱了撑的,敢主动跑去直面警察公安?
还有这监控真要调出来,自己不也露馅?不行不行!他越想越一身哆嗦。
“那谁,我建议你呀,别浪费时间去调什么监控。”国字脸男子非常认真地劝说:“你想想,一个男的还能把一个女的带去哪里?懂了吧?”
“嗯?什么意思??”
赵苏一脸懵地望着国字脸男子,非常疑惑不解对方想表达什么。
这下,轮到国字脸男子郁闷了。
又不是三岁小娃娃,他都说到这份儿上,难道还不够清楚嘛?
四星级月光酒店,地处优越,距离游客众多的九眼桥合江亭十分钟不到。
一间豪华套房里,柳莺莺躺在柔软的圆床上,渐渐意识清醒。
她明显感觉自己浑身疼痛不堪,手指想要动弹一点点都疲软无力。
她一边慢慢睁开双眼一边想要起身,但手脚被束缚着......被绑了!!!
黑衣男子刚从浴室洗完澡,惬意吹着口哨,湿漉漉的头上随意搭条毛巾。
没错,怎样,不行吗?
他承认自己最终管不住贪欲,无耻下流趁人之危,想要霸王硬上弓。
但他同样认为,美色之下,换作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会像自己一样控制不住。
相比较下,他已经很君子,没有一进房间就猴急脱衣服。
这不,他还特意洗热水澡,就是不想一身汗味破坏了春宵。
走到圆床前,他看一眼还在闭眼的柳莺莺,丝毫不见醒来迹象。
皱着眉头,他很是不解这药什么玩意儿,都这么久了,药效怎么还没过?
在那种事上,他个人喜好相互回应的伴侣,如果干瘪瘪地硬来一场,真是毫无性趣。
这四星级月光酒店是他爸名下的,自家的东西随便用,他当然更愿意来这儿享受。
“我的宝贝,你看今晚我也救了你一命,对不对?”
黑衣男子顿了顿,慢慢坐下床边。
他一边给柳莺莺松绑衣结绳索,一边自言自语,试图掩盖自己的羞耻罪恶之心:“咱们中国人传统美德是不是知恩图报?我不顾危险救了你,所以你是不是也该回报我?我有钱又长得还行,你做了我的女人,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有我给你撑腰,谁也不敢欺负你......你看多好!是不是?”
听着陌生男子的喃喃自语,柳莺莺本来昏昏沉沉,立刻也被吓得完全清醒。
就在柳莺莺努力地脑海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男子突然俯下裸露的身子,带着滚烫温度,一脸陶醉地贴了过来,正准备单手解开她的衣裙。
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受到不小惊吓的柳莺莺,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手脚用力挣扎,身体拼命地往后退。
今晚,她已经被恐惧紧紧围困着。一切发生得毫无防备,她惊恐万分地坐起身来,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在这一刻,黑衣男子刚才还熊熊燃起的欲望,被硬生生的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
紧接着,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门外响起“砰砰砰”的反复敲击声。
这可是他的私人空间,没有特殊允许,酒店人员严禁入内。
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萦绕心头,他敢断定一定是不速之客。
危险来临,他也顾不上柳莺莺,神色慌张地滚下了床,抓起地上的浴袍一个劲儿往身上遮羞。
多亏国字脸男子“好言相劝”提示下,赵苏才能迅速锁定范围。月光酒店离她最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赵苏不敢单枪匹马,更不会冲动报警。私闯宅院是犯法,空口白牙诬陷他人更是罪加一等。
她性子冷淡,本就不想多管闲事。
但她现在迫切想看一眼那女人是否平安而已。
要不是国字脸男子被赵苏忽悠得一时说漏了嘴,语气那么斩钉截铁,还出了一堆馊主意,赵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大晚上带着巡逻城管站在月光酒店的后门。
酒店后门没有监控,但有一个保安正在把守。
巡逻城管上前询问时,保安不自在整理制服,他想赶紧一个电话通知,却被城管眼疾手快地制止住。
等不及巡逻城管,赵苏率先冲了进去。
只见赵苏火速穿过流水潺潺的假山花园,转角处,她乘坐私人电梯直上顶楼。透过紧闭的铁栏大门,可以看到顶楼空中花园偌大的游泳池,旁边有一栋落地窗式的房子。
铁栏大门锁得严实,需要电子密码。
赵苏不敢硬闯,不过幸好,事先国字脸男子教给她一招旁门左道:先打开手机电筒,灯光一照,凑近点就能看清楚密码锁上的指纹痕迹。
国字脸男子就是咽不下这一口窝囊气!
他一眼认出了黑衣男子是老大朋友的儿子,所以被踢了一脚也只能自认倒霉。
可如今,既然老天爷有意送来赵苏这把刀到他面前,何不干脆利用?
回到这边,黑衣男子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他先忍着,回头再找那群没用的废物算账。
门一开,赵苏气咻咻地站着,她虽不确定眼前这个男子样貌,但对比体型,与黑衣男子匹配无疑。
在这节骨眼上,赵苏必须冷静。目前全是怀疑,并无证据。
所以她没有说话,等着站一旁的巡逻城管先开口。
国家法律面前,每个公民理应自觉遵守。
城管是个新任职不久的年轻小伙,他心存热血英雄情怀,面对嫌疑人,他丝毫不闪躲地硬钢,暖心护着赵苏在他身后,一番先礼后兵:“你好先生,有人举报你非法拘禁他人,请你协助调查。”
男子一眼看出是城管制服,态度一瞬间变得神气傲慢:“你一区区城管有什么资格权利?竟然干起了公安刑警的事?别以为我不懂法律,搜屋子也要搜查令,没有就赶紧滚!”
“我劝你最好配合!”
城管看穿了男子急不可耐地想要关门,干脆利落一手抵制住:“先生,城管也有扣押的权利!有人举报你,监控录像作证,你想证明清白,就得配合调查。”
趁现在,赵苏大声对着房门内呼叫道:“屋里还有没有人?我们是警察。”
这一听到警察,柳莺莺终于回过神来。
是救她的,一定是有人报警救她。
强烈的求生意志被一点点激发唤醒,柳莺莺不顾往日高傲的御姐气质形象,飞奔至卧室门前,一转动把手,才发现房门被锁。
她慌乱地退后几步,冷静后又赶紧用力拍打房门,制造声响,并高声求救:“我在这里!在这里!快来人救救我......”
那么清晰的动静,门外三人的表情各异。
赵苏第一个反应迅猛,狠狠推开碍眼的男子,不顾危险地闯进屋里。
靠人不如靠己。
赵苏现在谁也不敢相信,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
男子认怂交出钥匙打开了卧室门,只听见“咔嚓一声”,赵苏紧绷的神经一刻不敢松懈。
当柳莺莺发丝凌乱,满身伤痕的从屋内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她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双眼委屈得红红的,止不住的后怕与惶恐。
当她看见被城管控制住的黑衣男子,更是惊吓逃开,险些摔倒在地板上。
幸好赵苏一个箭步冲上前,竭力护住了她。
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好闻的清新皂角味道,令柳莺莺不由地心安。
柳莺莺不小心撞进了赵苏的怀里,忍不住抬头望去,楚楚可怜的娇小无助模样,青紫发红的手臂,看得赵苏喉咙一紧,胸口闷得难受。
天呐,这女生一晚上到底惨遭什么样的地狱折磨?若没人救她该怎么办?
对上视线眼神,这是赵苏和柳莺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面。
即便青丝遮挡下,柳莺莺那一双媚意含泪的桃花眼也在无声妖娆,迫使赵苏喘着粗气,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这不合礼仪,这样不得体。
赵苏思绪有点凌乱,动作不自然地脱下外套,细心披在柳莺莺身上。
华丽礼服太过晃眼,人心难以叵测,她想要为柳莺莺遮挡一切似有似无的目光。
赵苏把柳莺莺护在怀里,看着城管,带着商量语气:“您好,我想现在带她去医院,她浑身都是伤,不能再耽搁。”
怕对方不答应,赵苏不得已又添了一句:“谢谢你不顾个人安危的帮忙救人。这里剩下的事,能不能先交给你?等安顿好了她,我会回头联系你。”
“先救人要紧。你赶快把她送去医院吧。”
城管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柳莺莺,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叮嘱赵苏:“你记得让医生提供一份验伤报告,对后期立案有利。”
“好的谢谢你。不过她是受害者,等她好点了,听她意思吧,我不能替她做决定。”
赵苏低下头来,轻柔了一倍的语调,对柳莺莺安慰道:“小姐你别怕,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躲进赵苏怀里的柳莺莺,非常顺从点点头。
今晚她被吓得不轻,此刻很想闭眼睡一觉。
她以为赵苏是警察,所以卸下一切戒备,毫无保留把她自己信任地交给对方。
出租车以最快速度抵达了附近的医院。
从排队挂号到医生诊治,赵苏寸步不离地守护在柳莺莺身边,给她力量支撑,借给她肩膀依靠。
生病的人会更加敏感脆弱,赵苏不敢一丝懈怠。
等待验伤报告之际,躺在病床上的柳莺莺,抬眸安静地望着赵苏,唇角有淡淡笑意流露。
本是陌生人,她却主动为自己忙前忙后,柳莺莺心里充满感激,也伴随愧疚。
正当她准备开口,赵苏冷不丁地递来一个名牌包包:“小姐,请问这是你的包吗?”
“哎呀,是我的包,太感谢您啦。”接过包包后,柳莺莺才一下想起当务之急。
“你先休息会吧,我在门口打个电话。”
赵苏看出了柳莺莺眼里的焦急,便起身离开。
几分钟后,与城管电话对接时,清粥外卖刚好也到了。
赵苏正想打开房门时,忽然清晰听到里面传来的哭泣声。
房内,柳莺莺的情绪明显激动极了,一打电话给时峰,她一瞬间泣不成声:“时峰你个混蛋!刚分手就迫不及待找你的新欢,这些年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
不用猜,大概又是什么爱情戏码。
赵苏摇了摇头,识趣收回脚步,转身离开小会,别人隐私不便打扰。
十分钟后,她再次提着清粥,小心翼翼敲门进了病房。
此时的窗外,已然下起毛毛细雨,冷风一个劲儿灌入。
柳莺莺垂着头,佝偻着单薄的背,静坐在病床上,仍由身体冰凉。
泪水从她两颊滚落,打湿了她颈间的秀发。
听到开门声音,柳莺莺更是无法自控地狼狈地,伸手掩面,却哭得愈发委屈。
不是真心爱慕的人,是不会安分守己的陪对方过日子,哪怕多一秒也嫌累赘。
借着微弱烛光下,玫瑰花铺满了整个酒店房间,时峰与新欢缠绵在客厅沙发。
交颈鸳鸯,鸳鸯交颈。
今晚马家私人宴会上,一群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一见到时峰,像见到玩物似的,没忍住各种嘲讽,一句又一句调侃时峰的近日丑闻爆料,颇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子。
嬉笑间,众人围拢一起幸灾乐祸地想看好戏,时峰真是想走又走不了,只好讪讪陪笑。
经纪公司明知这是一场鸿门宴,非但不保护,还硬要把时峰推去当众难堪。
他又做错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玩偶式摆布他?
像发泄般,时峰不再怜香惜玉,狠狠撒气在新欢的身上“横冲直撞”。
视线慢慢模糊,他的思绪也在恍惚间飘远,满是黯然。
...... ......
当年,柳莺莺是大学金融系里有名的校花。多少富家公子排着队追求她,连市长的儿子都过不了这等美人关。
偏巧在舞会上,小一届的时峰一见钟情学姐柳莺莺,从此展开狂热追求。
他每天雷打不动的送玫瑰花写情书,一下课跑去找柳莺莺,像跟屁虫一样,耍宝搞怪什么招数都用上。
终于在情人节那天,柳莺莺被感动了,答应了时峰的追求。
那一年的时峰,单纯充满少年气,阳光帅气又努力上进读研。
最最主要的,还是他不顾一切只对柳莺莺好,一心一意,从未和别的女生暧昧。
后来时峰一毕业,与柳莺莺同居一起。
某天时峰突然对柳莺莺说,想往影视演员方面发展。
还未参加工作的时峰,积蓄有限,家庭背景也不出众,参加各种选秀比赛很烧钱。
是女友柳莺莺主动拿出薪资,陪着他熬过了一段时日。也包括他的妹妹小雅毕业,都是柳莺莺帮忙推荐到前川汇华工作。
今年,时峰苦尽甘来,终于盼来演艺事业的一夜爆红。
他突然之间有了很多机会,参加各种应酬,认识不少娱乐圈的名人前辈。
在一次颁奖典礼的后台化妆室,时峰偶然撞见一个与他同样出身经历的新晋女演员,被工作人员冷眼相待,他愤愤不平地及时解围。
从那次意外后,因为一部新戏,时峰和那位女演员又被巧合安排在一起饰演情侣。
虽然那部戏,他们两人都不是男女主角,但一来二往惺惺相惜,在杀青宴上,女演员喝醉酒坦露爱意,时峰也喝了不少,在导演等众人极力撮合下,他们滚上床单。
其实说到底,在柳莺莺每每沉浸于工作,越来越疏忽冷落了男友时峰,这一大截空白缺失,都是多少个孤枕难眠的夜晚,新欢不求回报地温暖了时峰的心。
他们相同出身又相同工作,更加相同话题。
时峰作为一个男人,真正感觉到自己被需要被重视,这才是他想要的恋爱平等关系。
柳莺莺见过他的落魄狼狈,施舍同情,自尊随时被碾压.
试问这样的情侣关系,哪里平等?
而今晚,时峰心烦地躲在马家宴会花园角落,正抽着烟,竟没想到碰见柳莺莺。
原来,柳莺莺方才也看见了那一群富家子弟故意戏耍时峰的场面。
瞧瞧,柳莺莺眼里又是那般怜悯!
时峰最受不了就是,被女人可怜。
他颇受打击,狠心一咬牙,干脆借由丑闻风波,提出分手。
他借口说,他不想连累柳莺莺,彼此分开是最好的办法。
但作为社交应酬不少的柳莺莺,其实一眼看穿了时峰的虚伪谎言。
什么叫不想连累?
请别把私欲推脱得那么干净。
倘若对一个人没了感觉,很可能只是,对方不再具有吸引力,留不住这颗荡漾的心。
...... ......
嘭的一声关上窗户,陷入回忆的柳莺莺,被赵苏这一动作清醒了过来。
擦了擦眼泪,这是柳莺莺第二次直视着赵苏。
她见赵苏微卷短发,一身黑色职业装。尤其是长长的眼睫毛下,一双纯净的明眸,清秀的侧颜咋一眼看,乖巧得似乎有点像,她家里养的一只短腿小奶狗,每次喂奶时都会肉爪子使劲儿倒腾。
若不是赵苏温软的女声,柳莺莺差点误以为是哪家的可爱小帅哥。
“诶,请问怎么称呼您?”柳莺莺主动开了口:“今天着实让您费心。”
闻声,赵苏眼眸里跃起晶亮的笑意:“不客气,你先把身体养好。其它以后再说。”
赵苏知道柳莺莺想表达什么,因为换个立场,面对陌生人善意,她也会不自在。
“能冒昧问下,您在哪个单位工作吗?”柳莺莺温声道。
她只觉眼前的这个人谦和有礼。看来吃公粮的,也有真诚为民服务,不急于邀功。
但越是这样,柳莺莺心里越过意不去,总想补偿:“大家都不容易,我现在把钱还给您。”
放下餐盒,赵苏浅浅一笑:“你饿不饿?我刚买了一些清粥。”
柳莺莺不解地看着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想了想,赵苏又临时补了一句:“医生说,你需要吃点清淡的,身体才会好得快。”
听着,面容有些憔悴倦意的柳莺莺,抿着唇,沉默了下来。
她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一想到时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的心上又软又酸。
半晌,见柳莺莺低低闷闷的咬着唇,单薄身子无处可依,令赵苏不禁也拧着眉头。
谁也没有说话,一时没了声音,病房里显得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无措也好,压抑也罢。
一个深陷悲伤的受伤女人,其实哪还有什么清醒意识?
不待柳莺莺反应,赵苏主动上前,帮忙把病床背板缓缓手摇抬高,把餐盒放在小桌,打开的清粥温度刚好。
她拆开了餐具,把勺子放进粥里,把纸巾摆好,就差没有亲手喂对方。
瞧着,柳莺莺牵强地扯出一抹苦涩笑意:“您不用那么客气,我只是些皮外伤。”
她现在的心思较敏感,皱起秀眉,心中隐隐只觉赵苏在同情怜悯她,才会悉心照料。
怜悯,不,她柳莺莺不需要怜悯,人生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那我去问下验伤报告吧。你慢慢吃,小心烫。”赵苏歪了歪头,蹩脚的解释。
她拘谨地握了握五指,又慢慢伸手展开,怯怯地脚步挪开一点点。
岂料下一秒,柳莺莺忽然语气加重地拒绝:“真不用麻烦,您去忙您自己的吧。”
因为招架不住这种陌生温暖,柳莺莺不得不善意谎言:“我家人一会就到医院,有人陪我。”
她几乎有点悲壮感,自己只适合躲在黑暗角落舔伤口,温暖阳光不属于她。
所以是不需要她了吗?
始料不及的一句话,让赵苏心里莫名小小受伤。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彼此陌生人而已,自己干嘛还眼巴巴地往上赶?
迈开步子,正当赵苏准备离开时,柳莺莺像是想起什么,又急忙叫住了她。
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柳莺莺直直递到对方面前,一副生疏的官腔语调:“这张没有密码的卡,您先拿着,加上我的医药费,这钱算是我的补偿。”
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氛围陡然降至冰点。
“今晚这件事,我不想大肆宣扬提及,毕竟对我的声誉形象有损。麻烦您回去后,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行吗?或许有点为难您,但民警立案,总得考虑当事人吧?”
柳莺莺说得不以为然,却让赵苏微不可觉的僵了一下身子。
说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却不是那么回事。
赵苏算是听明白了,柳莺莺不信任她,还打算拿这张银行卡,作一诱饵封口。
好,很好。
她折腾了一晚上去救人,到头来,对方居然反过来戒备她。
盯着那一张刺眼的银行卡,赵苏越想越郁闷。
柳莺莺误以为对方听不懂,干脆直白道:“我只想补偿,没别的意思。这卡是一点心意,您不拿着,我良心过意不去,劳烦您们忙活半天。”
腰杆笔直,赵苏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定在柳莺莺身上。
她也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泛起一丝丝委屈。
目光冷淡,她说的一字一字:“小姐,请收回您的卡。我不是警察,只是路人而已。您想做什么是您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那行吧,我不勉强您。但今晚的事,请您不要过多张扬,谢谢。”
见赵苏态度坚决,柳莺莺只好软硬兼施,想恳请对方承诺答应。
瞧瞧,即使赵苏解释,对方还是疑虑重重。
赵苏实在忍不住叹息:“小姐,最后强调一遍,我不是您想象的那种人!不会在别人伤口上撒盐,更不会以他人隐私取乐。”
这没良心的女人,赵苏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坏人不知道防备,偏偏反过来防备同一条船上的自己人?
有必要为了自身利益,这般过河拆桥吗?
回到小区时,已是深夜十一二点,赵苏懒得洗澡,一把扯开领带,脱掉西服,躲进自己的小小被窝。
有时候真想找个人来陪,可能吗?越长大越孤单,赵苏不敢奢望太多。
一瓶250ml的吊水,一共2786滴。
独自躺在病床上的柳莺莺,终于可以放肆地埋枕哭泣。
事实上,真正的两情相悦,人们总是希望它能天长地久。
可惜,他不是她的那个人。
江湖险恶,人性往往最经不起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