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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面试三波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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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整个世界清清亮亮。
昨夜的几颗星星，换来了今日窗外的一米阳光温柔照进屋内。
不过眨眼功夫，又是一个悠闲周末，真是时不我待。
透过九楼的落地窗户，穿着睡衣的赵苏，正俯视着小区楼下的一片浓浓绿绿的茂密树林。
夏天的鸟儿，总是只闻其声而不能见其物，也不知掩藏哪处枝木，声音却嘹亮回旋。
鸟语悦耳，感觉整个软绵绵的身体都在被轻轻唤醒着。
待脑袋冥想放空结束，赵苏转身进厨房做早餐。
洗锅开火，慢慢倒入一杯纯牛奶，再撒一点点粗盐，盖上锅盖。趁着煮牛奶时间，赵苏又从橱柜里取出昨天买的即食燕麦，倒进木碗中，静待牛奶煮热泡一泡这小碗燕麦。
简简单单的牛奶粗盐燕麦片，简简单单地吃完。
一番洗漱后，赵苏回卧室换下睡衣。
镜子中，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衬衫浅蓝牛仔裤，搭配小白鞋，文艺范圆框眼睛。
兴许很是得意装扮，赵苏忍不住嘴角上扬一个大大的弧度笑意，乖巧的像一只得到超满足的小土狗。
可能是幸运神眷顾吧。
赵苏昨天中午投递简历，于当天下午，很快又收到一份广告公司的面邀。
对方挺有诚意地拨一通电话，貌似三四十岁的男人声音粗犷：“您好赵小姐，我们已经审阅过您发来的作品集视频，设计挺不错的，很有创意......”
得到陌生人的夸赞，赵苏多少还是心情愉悦。尽管这些好听的话，之前在广州早已有很多客户亲自对她说过，但多一份认可，赵苏就更坚定从容向前走一步。
在设计这条道路上，其实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难就难在，无数个夜晚费尽脑筋，想尽办法去凭空想象设计出一个个创意亮点。
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某些人注定就是要吃这一碗饭。
凭实力设计创造出一件件可观赏可触摸的现成品，赵苏还是挺有成就感。
面试时间定在今天下午三点，乘公交三个站，距离小区住处并不远。
整个上午的大好时光，赵苏计划去文殊院烧香拜拜，祈愿面试到一家心仪的好公司。
出门前，赵苏还特意瞧了一眼隔壁房间。
可惜房门依旧紧闭，昨晚也没有听见丝毫动静声响。
难不成她误会了？隔壁房间压根儿没有租出去？
算了，好奇旁人作甚？还是办自己的正事儿要紧。
成都，是一座旅游城市，它的景点比赞美它的诗还要多。
有宽窄巷子、青城山、都江堰、青羊宫、武侯祠、杜甫草堂、大熊猫栖息地、锦里、天府广场、金沙遗址、文殊院、昭觉寺、明蜀王陵、水井街酒坊遗址、红瓦寺鸳鸯楼、西岭雪山、茶马古道、永陵博物馆、春熙路、环球中心、百花潭、刘氏庄园......数都数不过来。
如果在将雨未雨时，去城东看雨，过九眼桥，登望江楼，也是别有一番江南滋味。
文殊院，是川西著名的佛教寺院，它的前身是唐代的妙圆塔院。
至今文殊院内，不仅仅仍存康熙帝御笔墨迹，《金刚经》等御赐之物，且因成都是唐僧玄奘的受戒地，南京所发现的唐僧顶骨舍利三块，其中一块玄奘舍利送给了成都文殊院所藏，尤为珍贵。
文殊院历史上也是几毁几重建，数代风云，与这座城市共浮沉。
寺院的一砖一瓦之间，算得上是承载老成都回忆的地方。寺院常年香火旺盛且不收门票，另免费赠予来往香客三支香祈福，真正意义上的造福众生。
沿着弯弯曲曲的朱红长墙，一路走向文殊院正门。赵苏怀揣着虔诚的心，免费领取三支香后，前往众多供奉神仙殿堂烧完香许下心愿。
耳畔木鱼敲响了一声又一声，放眼望去，游客很多，凉亭里聚集老年人更多。
赵苏移步来到放生池旁，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硬币，闭眼许愿投池中。
只见她敛容屏气，姿势端正，与对岸侧旁一群嬉闹直播拍照的俊男靓女形成鲜明对比。
现今一切安逸得来不易，赵苏非常感恩珍惜，也希望自己通过努力能够成为一个对社会做贡献有价值的人。
位于成龙大道，有一条静安路街巷隐藏着一家中高端公寓酒店。而酒店斜对面，有一家悬挂最大广告招牌的小店铺，就是今天面试的广告设计公司。
烈日当空，导航步行半天才寻到，晒得赵苏溢汗连连，气喘吁吁站在酒店斜对面。
双眼微闭，扬起脖子，赵苏愣是把手中矿泉水一口气喝光。
寻了半天，原来是一家街道边开门迎客的广告公司。
那么大的灯箱发光招牌，看这架势，赵苏估摸着，很可能是一家主要经营广告制作喷绘印刷安装的公司，顺带包含设计业务，从而达到一条龙服务。
赵苏的上一个东家——广州图文公司，就是类似于这种街道边开门迎客的图文分店，而总部办公室设在商务写字楼里。
虽然同样一条龙服务，但图文是图文，广告是广告，所以她不知猜测是否准确。
每靠近一步，赵苏双脚越是迈开的摇摆不定。
直至陈列各式广告材质的店铺全景展现眼前，这太过熟悉的感觉简直又通通回来，迫使她不得不重新又一遍扪心自问。
告诉自己，真的想要吗？
从一个笼子，跳进另一个笼子。差不多的工作性质相当于差不多的工作节奏，这差不多的工作就是差不多的生活。
趁着这次换工作的机会，还想做回类似工作吗？
赵苏抬头望了一眼蔚蓝天空，又低垂摇了摇头。
哎，在设计行业谋生，不是甲方公司就是乙方公司，也没啥区别。
要不先进去瞅瞅两眼？
瞅瞅这成都的乙方公司，和广州有何不同？
想着，赵苏也便这么迎上前。
广告老板是一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大叔，稀疏头发倔强地风中飞扬。
大叔随手把一百多万的车钥匙，甩一边玻璃茶几上。
接过简历后，大叔便往软沙发一屁股坐下，顺手一指，示意赵苏也坐下，烟嗓一扯:“ 年轻人不用客气，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随便坐吧。”
不经意间，赵苏有注意到大叔的食指和中指第二节都有点黄，好像是长期被烟熏的，估计是个老烟枪，不怪眼圈发黑那么重，嗓音也沙哑不清。
道谢后，赵苏规规矩矩端坐，双手放在双腿上，安静等待老板提问。
“应聘平面设计对吧？”大叔瞧着简历，随口问了句:“你先做下自我介绍。”
不慌不忙，赵苏一派正经回应：“您好，我叫赵苏，从事设计一年。上份工作是图文店平面设计，主要负责名片宣传单海报展架画册等等一系列设计。”
字字简洁，一口气也说得干脆利落。
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精简汇成了一句。
赵苏如此言语作风，倒正中了大叔的喜好脾性。
只见大叔甚是频频点头，却又下意识摸一把胡茬子，低沉若有所思的模样。
赵苏也不急于表达，抿唇等待。
其实从进门时，老板一副大当家的彪悍风格，才使得赵苏临场更换文绉绉的场面话。
要说眼前这位大叔，明眼人一看，没有两把刷子是假的。
一张口就叫年轻人，难不成还想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赵苏的爸爸生前曾意味深长讲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时至今日，赵苏也是在吃过很多次亏后，才深刻领悟到父亲的过来人经验。
“那你期望薪资是多少？”
这边，大叔放下简历，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昨天我看过你的设计作品，真心不错，确实相当巴适。”
昨天电话里大叔也夸过，想必年轻人心里清楚，公司有意向合作。
再夸一次也无妨，表示诚意满满，就看这位年轻人怎么打算。
“谢谢您。”赵苏不骄不躁地客气一句。
随即，她又问：“那您们的预算是多少？”
一提到金钱，大叔反倒爽快，先亮了底牌：“我相信你是个有经验的。这样吧，我们给你月薪四千，做满一年，公司年底可分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虽然大叔不太懂设计方面，但一幅幅设计作品，能让一个外行人都看得顺眼舒适又通俗易懂，那就是真下了功夫。
人到中年，看待事情往往现实。中看不中用的，一律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这就是为什么十几份作品中，大叔唯独只留下赵苏的这一份简历。
区区四千元，在成都这地方，大叔觉得完全符合市场行情。
年轻时，大叔曾混过□□，为人仗义，替兄弟挨过刀子。慢慢的，他结交过五湖四海的朋友，也算经历见识不少。
双眼一直饶有兴致地望着赵苏，大叔的脸上展开了许久未见的深深酒窝。
单凭直觉，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错不了，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是一个可塑之才。
别看赵苏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可讲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将来可以的话，大叔倒是十分愿意把这家广告公司全权交给像赵苏这种人才管理，或转让卖给对方也行。反正大叔也不感兴趣什么广告，他的名下资产众多家公司，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之所以开这家广告公司，纯粹为了疏通方便旗下的数多家公司的广告制作需求。
回到赵苏这边，她自然不知道大叔的心中算盘。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所关心的，不外乎就是赚钱过上好日子。
虽说广州和成都不能相提并论其物价消费水平等等，但是一个拥有过五千的人怎么甘愿接受降低的四千？
人是往上爬的，哪有越走越差的道理？
“在成都这块儿，四千已经不少啦。”大叔一眼看出赵苏的举棋不定。
顿了顿，大叔又乘胜追击地好心建议：“你在广州那边，每个月房租怎么都得一千左右吧？成都普遍的物价不高，房子也不贵，每月四千块，多多少少还能剩点存款。”
如今富得流油的大叔，有车有房有别墅投欢送抱的美人无一不缺，讲起话来难免一副轻松写意的潇洒姿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大叔漫不经心的一番话，顿时无意挑起了赵苏的逆鳞。
“很抱歉，老板。”赵苏脸色一沉，不卑不亢地回绝道：“我不能接受您开出的四千元。我还有急事，不打扰您忙了。”
说完，赵苏索性拿回茶几上的那一张简历，准备走人。
“等下，那你能接受多少月薪？”大叔颇感错愕，见苗头不对，立刻叫住对方。
但凡金钱都可以慢慢商量，急什么呀？
原本不想过多废话，但赵苏还是忍不住回身，泼醒一下万恶的资本主义家。
敛下表情与大叔对视，她便义正言辞道：“老板，自古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广州是广州，成都是成都，设计是设计，三者之间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您拿一座城市消费水平来衡量评价一个设计行业，请问您自己觉得合理吗？”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于事无补也即将覆水难收。
大叔又被这位年轻人说得一征，他是个粗糙汉子，心思哪有女儿家般细腻？
事已至此，大叔当然不可能和一个女娃娃争论什么大道理。
不过想来，他自己刚才说话态度确实有点骄傲嘚瑟。都怪平时和兄弟之间喝酒吹牛撒开了欢儿，一时之间，他没有顾虑到女孩子的柔柔弱弱。
“不好意思，可能我说话容易令人误会。”大叔难得态度友好。
他偏过头去，耐心解释：“之前啊，我也面试过几个设计师，可无论作品还是创意思路，相比较下，你的设计确实很棒。”
像是有意给出一个台阶。
大叔继续和声细气地说：“月薪可以商量嘛，公司绝不会埋没任何一个人才。我给出的四千只是第一个月试用期，做得好的话，可以重新调整薪资。你回去考虑下，行的话，明天过来入职上班吧。”
能让一个财大气粗的老板这般和蔼可亲，着实委屈。
赵苏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状况。
只可惜，她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绝不可能轻易反悔。
既然月薪可以商量，为什么不趁着现在商量好？
真以为每个人都相信画大饼诱惑吗？
从古到今，无论中国乃至全世界，当年一起打拼江山的好伙伴，有哪个后来真正功成身退？谁还能以为同朝可同寐吗？
现今二十一世纪，以北上广深的许多小公司为例，尤其层出不穷的创业公司。
创业小公司只讲生存，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对公司没有实用价值的人绝对第一时间踢出淘汰。因为有限资源浪费不起无用之材，一旦利益冲突，反正没有太多束缚，大不了一拍两散。
好比赵苏之前工作的那家产品工作室，典型小公司作风，没皮没脸活下去总比倒闭要强。
“谢谢老板认可。不用考虑，强扭的瓜不甜，您另请高明。”
赵苏想也没想，毅然决然一把推脱掉。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大叔的脸上不由的阴晴不定：“你是瞧不起我这小公司吗？”
似乎耐心被磨光，他的语调稍稍升高了一度。
这年轻人怎就这么倔！
大叔一时心里堵得慌，好说歹说，难道还能骗了她不成？
以过来人的经验，大叔实在不得不多嘴几句，提醒一下年轻人要看清局势：“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好心给你提个醒儿。”
“现在外面工作真心不好找。要是碰到黑心老板，直接把你炒了还不给工钱。你刚从广州回来，肯定不了解成都这边情况。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我非常诚心邀请你加入我们公司。”
顿了顿，大叔的眼角余光特意瞄一眼赵苏，可惜赵苏的表情纹丝不动，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看来这位年轻人是铁了心。
当下大叔也甚是无可奈何。
但不管怎样，大叔还是决定把该说的都说完。
默了良久，他慢慢平复情绪道：“小姑娘，不要意气用事呀！在成都，我也生活几十年。这成都的各大公司普遍通病——向来干得多赚得少。几年打拼，到头来还是学不到什么东西，还不如我这家小公司呢！可以让你亲自谈客户，拓展人脉资源，见识掌握不少实用东西。将来有一天，你想自立门户开店，完全用得上。自己当老板总比打工强！你回去冷静想想吧，我也是挺看好你的，今天才会跟你讲了这么多话。”
...... ......
烟嗓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次，轮到大叔迅速拿上车钥匙，率先离开办公室，怒而甩门之。
独留下赵苏一人，茫茫然地呆在原地。
纵然大叔所说万般有道理，可她还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反倒心生戒备。
立马抓起简历纸张，赵苏头也不回的溜之大吉。
茶几上的热水纸杯，还在升绕着一缕缕袅袅轻烟。
一切仿佛又回归于平静局面。
